扣子·爱情·童话
2009-10-23郝广才
郝广才
谈恋爱像“扣扣子”。有时候扣子扣错了，你要扣到一半才知道。扣错了，怎么办？解开重扣就是了，但这一过程的麻烦和痛苦是免不了的。这就是为什么小时候，妈妈教我们扣扣子时，都要从最后一颗扣起，那就一定不会错。
什么是爱情的最后一颗扣子呢？我说是两个人的价值观。
我有一个朋友为了准备结婚，买了一幢豪宅。他告诉我，有一晚他那未婚妻和闺中好友聚会完，回来抱着他，两眼闪着光，兴奋地对他说：“你知道，她们有多羡慕我吗？每个人都跟我说，只有我的家才是真正的亿万豪宅！”我的朋友从他女友眼里如明月般的光亮中，看到了自己未来的黑暗。真是“眼前明月光，是我心上霜。举头一片黑，低头撞到墙”。
有一个朋友，他在公司的表现十分突出。有一天，他们集团的大老板特地从香港飞来台北告诉他，董事会将提名他做下一届的CEO。他考虑很久，回家和太太商量，他想婉拒这份差事。他对太太说，他想要有更多时间和太太、女儿在一起。眼看女儿就要长大，他不想错过女儿童年的最后时光。他知道如果他接任CEO，他就将在女儿成长的过程中，连做旁观者的资格都没有。他甚至想跟老板商量，能否让他去集团的慈善基金会任职，他想对教育的问题投入更多心力，帮助社会上需要帮助的孩子，借由新的工作也可学会更多，来帮助自己的孩子。没想到太太对他的想法大加反对，坚持让他接任CEO。太太生怕他收入减少，没办法提供给她贵妇般的生活。她居然不惜以离婚相迫，说：“你接CEO让我更有面子，有什么不对？”经过几次争执，我的朋友才明白，他在太太眼中，不过是个提款机。他的理想、梦想，在太太心中连一块角落都没有。他只能把扣错的扣子解开，真的和太太离了婚，带着女儿展开新的生活。幸运的是老天对他很眷顾，居然不久就让他碰到了新的人生伴侣，那个女孩不只爱他，也真心爱他的女儿，三个人生活得很快乐。
简·奥斯汀小说中最令人伤感的，我以为是《傲慢与偏见》中夏绿蒂与柯林斯牧师的婚姻。夏绿蒂是个“敏感、聪慧的年轻女子”，而且出身良好。柯林斯牧师是个“傲慢与谄媚、自傲与谦卑的综合体”，一个矛盾、愚昧的傻蛋。没想到，夏绿蒂竟然在伊丽莎白拒绝柯林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求婚后，立刻嫁给柯林斯。夏绿蒂曾对伊丽莎白说：“婚姻的幸福与否纯粹是靠运气。而且，对于你将要与之共度此生的丈夫的缺点，你在婚前知道得越少越好。”就是这样的价值观，让她为了世俗的利益而牺牲所有美好的感受。书中写道：“夏绿蒂做了柯林斯的妻子，这真是天下最丢人的事！”
但是，柯林斯牧师就不难堪吗？当伊丽莎白去拜访夏绿蒂时，夏绿蒂说她选择房子里最不舒服的空间作为起居室，因为这样柯林斯就不会常常待在那里，她就可以不着痕迹地和柯林斯保持一些距离，减少两人相处的时间……够沮丧的吧？够难堪的吧？所以我每次读《傲慢与偏见》，都自动跳过这段。
所以，不要妥协，不要对爱情以外的东西妥协。如同《K歌情人》片中的主题曲所唱：
我需要的是灵感／而非另一个妥协／我一直在寻找能让我发光的人／而非只是陪我过夜的人。
（文宇摘自《台港文学选刊》2008年第12期，杨志平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