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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红字》中海丝特人格的含混性

2009-10-21欧玉蓉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09年10期
关键词:红字人物性格

欧玉蓉

摘要:《红字》成功地塑造了一位极具反叛精神的女主人公海丝特形象。她被政教合一的统治者判为必须终身佩戴象征通奸罪的红A字。但她不畏强权,不甘受辱,在争取自己的权利中形成了自己不羁的反抗性格。不过当我们仔细审视该人物时,不难发现她的性格中也存在有人类世俗的劣根性。所以含混性格是她的主要特征之一。

关键词:《红字》人物;海丝特;性格;含混

霍桑在世界文学殿堂上一直占有重要地位,他至少有两方面是现代西方文学的先驱:一是象征手法在小说中的运用;二是对人在精神上和道德上的失常心理分析。他的代表作《红字》在思想内容上和艺术手法上独具一格,将常人难以感受到的情感冲突写得栩栩灵动。特别是小说中的人物在性格上呈现出游动性、多重性、含混性、甚至矛盾的对立性多种特征。这就使得不同的读者和不同的评论家可以从中得出不同的结论。小说中所塑造的女主人公海丝特的人物形象一直是评论界关注的中心,众说纷纭,褒贬不一,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确,在小说中她具有几种截然不同的含混形象特征。既有强烈的反叛性和挑战性,又存在有人类世俗的劣根性。让我们站在历史的门槛上,以后来人的眼光去解读海丝特,给她一个正确的评判。

一、 反叛性和挑战性

1.不同凡响的登场

海丝特以一个饱受舆论、世俗观与宗教谴责唾弃的犯有通奸罪行的少妇出场。但读者看到的不是一个低头认罪的女子,而是一个具有强烈反叛精神的女斗士。我们从作者对她的外貌、神态、服饰和行动的细致描述中很清楚的看出这一鲜明的反叛性格特征。当海丝特被狱吏拉向狱门时,“她推开他,那动作表现出一种天然的威仪与性格的力量,然后像是自愿般,她迈步走到门外[1]35,面对围观的群众,她“却表现出了高傲的微笑”。她以公然对抗的方式推开当时“腰侧挎着剑,手中握着权杖”的狱吏。他本代表着清教徒的权威,他的差事是对犯人执法。在犯人面前他本应该有无上的权威,然而他却被海丝特无情的藐视,这就是海丝特对清教权威的无畏挑战。还有那个戴在胸前的,对她具有羞辱性的红字“A”,刺绣的特别“奇巧”,“雅致”,“配在她穿的那件衣服上真成了一件臻美,巧夺天工的装饰品”。那一身自制的衣服也“十分华美,很合乎当代的趣味,但却是远远地超出了殖民地的节俭法令所许可的限度[1]46”。 在这些描述中,读者看到海丝特对于这个作为惩罚的红字有别于任何一个“罪人”的处理方式。将惩罚与罪恶的标志美化成自己穿戴的一件完美的装饰品。她用自己独特的艺术天赋表达了对社会无声的反抗和对教会世俗的蔑视。即便是站在刑台上接受羞辱,面对整个世界对她的不公、冷酷、嘲笑和讥讽,海丝特不但没有倒下,却反而随着故事情节的逐步发展变得越来越坚强。“她竭力使自己坚强起来,以应付公众用形形色色的侮辱向她发射愤懑,抵御投向她的匕首和毒箭[1]49”。特别是代表神权制度神圣的总督和德高望重的牧师亲自劝诫,让她说出同案犯,就能获得赦免,否则将受惩罚,终生佩戴红A字。她毫无惧色,断然拒绝,“我永远不会说的”!她的对抗,除了要保护她深爱的丁梅斯代尔,更是对宗教清规和权威的反叛和对自己犯下罪恶的否定。从海丝特出场这一幕,我们看到一个看似默默接受审判与羞辱,实则明着对抗这个社会,对抗得如此彻底的女斗士形象。

2.明里驯服 暗里反叛

出狱后的海丝特,换下了当众受辱时所穿的华丽服饰,她“穿的是粗布做的衣服,颜色是最黯淡的,佩戴的唯一装饰品就是那个红字—那是她注定非戴不可的[1]72”。七年中,在众人的眼里,海丝特表露一副虔诚悔过的姿态,顺从的接受了清教对她堕落行为的惩罚。将代表淫妇的标志A佩戴于胸,她接受地方长官们的监视。她忍辱负重,忍受笼罩着浓郁宗教气氛偏狭社会人们最坏的凌辱,但其内心深处却没有接受惩罚她的那些社会道德规范。在她的心灵深处时刻跳着一颗鲜活的叛逆之心。她所佩戴的红字,没有成为桎梏她的女性意识的枷锁,却成为解放她思想意识的渠道,这个红字赋予了她某种新的感觉,使她思考一些不戴红字的人不敢思考的一些问题。“她以局外人的立场看待人类的各种制度以及教士和立法者所建立的一切;她以轻蔑的态度批评牧师的丝带、法官的黑袍、颈手枷、绞刑架、家庭或是教会[1]145”。她敢于接受新思想,在对待清教的迫害中,她产生了“打到整个社会体系,从新来建树”,使天下的妇女享有近似公平合理的地位的新思想。这些思想吸取了“比红字烙印所代表的罪恶还要致命”的精神。她坚信健康的男女关系应建立在双方都幸福的基础上,对根深蒂固的男权统治提出质疑和挑战。从这些描写中,读者能非常清楚地感受到海丝特对政教合一的社会的强烈不满。对于这些“神圣”的东西,她已经毫无“敬畏”之意。这就充分说明海丝特不仅在思想上而且在行动上是敢于与世俗和权贵斗争的新女性。虽然她清楚,在这个时代里,凭借个人的微薄之力反抗社会犹如蚍蜉撼树,螳臂挡车,但她从未放弃以各种形式表达自己的叛逆之心。

更有甚之,在林中与丁梅斯代尔相会时,海丝特将A字摘下仍在林间的路上。可见,她认为戴在她胸前的A字是强加在她身上的难以担当的重荷,她憎恨这一切,并伺机摆脱一切压制。当海丝特决心要帮助丁梅斯代尔摆脱痛苦时,她的坚定和反叛精神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她勇敢的激励丁梅斯代尔一块出逃,并精心拟定了一系列计划和行动,准备逃离这是非之地,到大洋彼岸去从新开始新的生活。她敢大胆地对情人说:“我们所做的本身就是神圣的[1]141”!这是海丝特的反抗意识从萌芽到觉醒,从觉醒到成熟的表现。海丝特不是一个甘心听从命运摆布的懦弱妇女,无论身处多么严酷的环境,心身遭受多么非人的折磨,她对爱情的渴求依然未泯。她懂得以她自己的生活方式来抗争社会,抗争命运。不停地追求人性解放和爱情的自由,生动地彰显出在罪恶的宗教势力面前一个普通妇女在那个特定历史环境下所能有的最强烈的反叛精神。爱是海丝特反抗清教社会赢得幸福之路最顽强的方式。

3.为抚养权而抗争

海丝特的服饰是简朴得不能再简朴了,但却对自己的女儿—珠儿进行别出心裁的打扮。本来在人们眼里,珠儿这个罪恶的标志和产物,应该穿戴得平常无奇,以避免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她的母亲,怀着一种病态的旨意,尽力搜求着最奢华的质料,并让她想象的才能得到最充分的发挥,来装潢孩子在人前穿戴的服装[1]68”。 海丝特反其道而行之,她用自己聪明而灵巧的双手给珠儿设计的服装都是巧夺天工,华丽夺目。她之所以给珠儿穿上鲜亮的服装,这是海丝特挑战清教教义与人性的愤怒而又独特的方式。珠儿光彩夺目的衣服本身就是对当时社会的反叛。

继后,她的反叛精神进一步升华。当殖民统治者认为海丝特是个行为堕落的女人,孩子由她抚养也会堕落,他们图谋要夺取她对珠儿的抚养权时,她不顾“戴罪之身”,带着珠儿来到总督府,据理力争。尽管触犯禁令,仍坚持认为她有权追求幸福,任何人不能剥夺她对珠儿的抚养权。“你们不能把她夺走,否则,我将首先死去。上帝把她交给我抚养,我决不放弃她[1]84”。珠儿是我“赋予生命的红字”。海丝特狂野而奇特的申诉和抗争使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做母亲的权利,“尤其是当一个母亲除去她的孩子和红字以外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那权力是何等的坚强”。她的坦然与坚强,勇敢与超脱,刻画出了一个超乎同类的新殖民地女性的不俗性格。她敢于藐视权贵,并随时准备誓死抗争。最后她战胜了对手,男性家长制的世俗社会第一次向一个“奸妇”屈服了,海丝特最终获得了女儿的抚养权。

二、 劣根性

虽然海丝特是一个时代的叛逆者,但人类世俗和自私的劣根性同样在她身上显现。海丝特为什么嫁给了一个行将衰老的男人,不就是为了摆脱自己贫寒的家境,过上安逸的生活吗?她婚前的家“是一座破烂的灰色石头房子,显得很穷酸的样子,可是正门上方还保留着半被涂抹的、作为古老的高贵门第标志的盾形纹章[1]46”。这表明她家原本富有,衰败后才住进着石屋,这桩婚姻可以改变其贫寒家庭的处境。可见,海丝特嫁给齐灵渥斯是出于私利和虚荣心,认为在他身边就是幸福,也确实如此,只是她生在福中不知福罢了。成家后的齐灵渥斯,加倍珍惜这份姻缘,这个家,用心去呵护妻子,温暖她。婚后她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有一个爱她的丈夫,虽然爱得有点自私,但那毕竟是夫妻之爱。既然已经有了合法的丈夫,海丝特却不守妇道,竟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了违背道德之事。丈夫出于对妻子的信任,让她独自前往波士顿。但在清教法规戒备森严的波士顿,她却以自己的美貌与激情向自己的牧师丁梅斯代尔发出爱的信号,俘虏了这个狂热的宗教信徒,最终为此断送了他的生命。作为已婚妇女,在短短的两年内,她连最基本的妇道都恪守不住,难道离开丈夫的监管妻子就不能洁身自好,安分守己,就要给丈夫“绿帽子”戴吗?

在她背叛丈夫之后,齐灵渥斯仍然对妻子采取宽恕的态度。在他去狱中探视时,不但为因痉挛而痛苦的在床上翻滚着的珠儿治好了病,而且也为海丝特细细诊察,调配药剂。还对海丝特说“是我首先委屈了你”,“我断送了你含苞欲放的青春”,这是一个丈夫忍着剧痛对妻子爱的宣言,对妻子犯下罪行的极大谅解。对这么一位呵护自己的丈夫、尽职尽责的医生,海丝特没有丝毫感激之情或愧疚之意。甚至在丈夫精神近乎崩溃时还毫无顾忌的声称,“我从来未对你有过爱”,“他是我一息尚存就要对之忠诚的唯一之人[1]151”。身为妻子的她,竟然漠视丈夫的感受,对丈夫说出如此无情的话语。正是由于海丝特的背叛和家庭的破裂让这位学识渊博的丈夫走上了复仇的道路,最终也导致了自己的毁灭。但在他临死前,他还在遗嘱中把他在北美和英国的一笔数目可观的财富留给了妻子的私生女——珠儿,使她成为了当时最富有的女继承人。在两位男人都因她而死之后,她带上女儿远走高飞去享受她不爱的丈夫的遗产去了。而那位她不该爱上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把她和珠儿也交给了上帝:“至于你和珠儿,听候上帝的旨意吧[1]183!”他是带着对宗教的深深愧疚和负罪感离世的,而不是对她们母女。由此可见,他头脑中根深蒂固的宗教观念早已扼杀了他对爱情、幸福和家庭的渴望。这样一个虚伪的男人,即使他不死,也不可能给她们母女带来快乐与幸福。海丝特看上的只不过是他俊美的长相和天使般的声音而已,决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男人。所以,好多年以后,海丝特死了,虽然她与丁梅斯代尔共用一块墓碑和墓志铭,但两座墓之间却留出了间隙,这无疑表明他们两人没有资格在一起。这也告诉人们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世界需要某种秩序,这个秩序有时是法律,有时是道德规范,有时是宗教法规等。任何人都不能超越她们生活的时代社会,都不能超越她们的社会道德伦理和法律。一旦有人向这种秩序挑战,那么也不会有美好的结局。

基于海丝特人物形象是个有褒有贬的混合体,确切的说,前者多于后者。也正因为其含混性,才使得其更具真实性,因为每个人都是矛盾的结合体。读者只有用辩证的眼光去理解和分析才能给她一个不偏不倚的评价。对于海丝特的人物形象仍有无数的更深层含义有待读者去挖掘。

参考文献:

[1]霍桑.红字[M]姚乃强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6。

[2]Nathaniel Hawthorne The Scarlet Letter [M]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1992.

[3]王守贤.一朵凋落的带刺玫瑰[J],许昌学院学报,2007(4)。

[4]雷旭辉.《红字》主人翁海丝特·白兰悲剧人性探析[J] 湘南学院学报 2005 (4)。

[5]常耀信.美国文学简史[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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