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报恩：尼阿里河上甘当长年摆渡工

波　波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即便被称为冷血动物的鳄鱼也是如此，只要你真心对它，它就会以百倍的热情回报于你。

鳄鱼以冷血凶残，让世人谈之色变，但在位于扎伊尔境内的尼阿里河上，一条被叫做恩加纳的鳄鱼，却是最让人追捧的明星。它和主人一起，不辞辛劳地驾驶一条渡船往来于尼阿里河两岸间，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鳄鱼摆渡工。恩加纳所在的渡口，远近闻名，吸引了众多游客不惜跋涉数百里，前来亲身体验“鳄鱼飞舟”的新奇与刺激。

蟒口救鳄

卢巴苏库是扎伊尔尼阿里河上的一个渔夫。20年前初夏的一天，40岁的他摇着小渔船在远离村庄的河上捕鱼。不断收网下网，卢巴苏库感觉手脚酸软，便将小渔船摇到岸边，坐到一棵大榕树下休息。

睡意正浓时，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惊醒了卢巴苏库。他站起身，四下张望，发现30米远的河岸草丛里，一条身长不到1米的小鳄鱼，正和体长2米多的蟒蛇在对峙。面对体型大许多的蟒蛇，小鳄鱼一边后退一边发出表达愤怒的“呼噜呼噜”声。卢巴苏库在被眼前这一幕吸引时，很为属于弱者的小鳄鱼担忧：“它能够从蟒蛇的攻击中逃脱吗?”

卢巴苏库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蟒蛇便对小鳄鱼发动了突然袭击。它猛地冲过去，用身体将小鳄鱼狠狠缠住。在蟒蛇的缠绕中，小鳄鱼拼命扭动身体，寻求摆脱。然而，对手的力量太强大了，它的挣扎显得有些徒劳。十多分钟后，小鳄鱼精疲力竭，在蟒蛇的缠绕中，偶尔无力地晃动一下四肢。卢巴苏库知道，蟒蛇随后要把小鳄鱼整个儿吞下去。

正如他猜想的那样，蟒蛇将张开的大口对准了小鳄鱼的头部。转眼间，小鳄鱼的头便被蟒蛇吞进了嘴里。小鳄鱼头部以下的身体，再次扭动着，进行垂死挣扎。眼前这一幕，让卢巴苏库非常不忍：“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鳄鱼就这样死去。”千钧一发之际，他从小渔船上拿过砍刀，冲到了吞食小鳄鱼的蟒蛇面前。

卢巴苏库举起砍刀，对准蟒蛇的颈部用力砍下去。疼痛的蟒蛇来不及将口中小鳄鱼的头部吐出来，只能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卢巴苏库赶紧又是几刀，蟒蛇的头几乎要和身体断开，缠住小鳄鱼的身体也瘫软在地上。他将小鳄鱼的头部从蟒蛇的口中拔了出来。小鳄鱼喘着粗气。卢巴苏库知道，小鳄鱼元气大伤，非一时半会能恢复，将它贸然扔下，难免会遭受其它动物攻击。想到这里，卢巴苏库决定，将小鳄鱼带回家，并为其取名“恩加纳”。

家人看到卢巴苏库带回一条鳄鱼，都惊恐地躲到了一边。他轻抚着小鳄鱼的背部对家人说：“这个小家伙叫恩加纳，刚才差点被蟒蛇吃掉。”见恩加纳在卢巴苏库的手掌下一动不动，其他人大胆地围了上去。在众人的围观下，恩加纳表现得很不安，惊恐地躲到了屋子一角，并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尼阿里河里生活着不少鳄鱼，打鱼多年的卢巴苏库对它们的习性比较了解：鳄鱼看似凶猛，实则非常胆小。突然围上来的众人，让刚刚遭受蟒蛇惊吓的恩加纳心有余悸。

由于担心恩加纳伤人，卢巴苏库做了一个笼子，将其放入里面。而后，他将几条鱼扔进了笼子里。恩加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慢腾腾地将几条鱼吞进肚后，又躲到了笼子一角。在恩加纳慢慢恢复体力后，卢巴苏库发现，每每有人从笼子外经过，它都表现得很胆怯，躲在笼子里一动不动。“鳄鱼尽管胆小，但也不会如此惧怕人啊!”卢巴苏库有些纳闷。

良久，他眼前闪过恩加纳差点被蟒蛇吞吃的那一幕，突然有了主意。卢巴苏库赶紧跑回救恩加纳的河岸边，将砍下的蟒蛇头拿回了家。而后，他将蟒蛇头扔进了笼子里。这时，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在看到那个蟒蛇头后，恩加纳眼睛里顿时燃烧起熊熊怒火，迅速地冲了上去，一下便将其咬入口中，整个儿吞了下去。看着恩加纳意犹未尽的样子，卢巴苏库相信，蟒蛇的进攻，让差点殒命的它有了心理阴影，在吞吃掉蟒蛇头后，心理阴影便自然消亡了。

随后的时间，恩加纳再见到笼子外的人，不再像当初那样胆怯了。卢巴苏库每天都将捕来的鱼拿出几条，对它进行喂食。只要一看到他，恩加纳便会兴奋地晃动尾巴，打得笼子噼啪作响。这个隋景，让卢巴苏库感到很高兴，认为恩加纳肯定很喜欢他。如此一来，他更加用心地喂养它。不仅如此，卢巴苏库还不时在恩加纳吃鱼时，将手伸进笼子里，轻轻地抚摸拍打它的脑袋。在他的抚摸拍打下，恩加纳神情安详，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其他人说的：“鳄鱼是冷血动物，根本无法和人建立信任。”

卢巴苏库知道，鳄鱼每每进食后，燕千鸟都会为它清除牙缝里的残渣，从而让它们保持口腔清洁。但恩加纳被喂养后，便不再有燕千鸟为它清洁口腔。于是，卢巴苏库买来一把牙刷，沾上盐水，再让恩加纳张开嘴，细心地为它清洗口腔。每次清洗口腔，恩加纳都非常安静。卢巴苏库相信，在他尽心尽力的喂养下，他已和恩加纳培养出了感情。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将它从笼子里放出来，担心听不懂人话的它给人带来伤害。可是，关恩加纳的笼子空间狭小，它在里面活动很不便。卢巴苏库靠近时，它眼巴巴地看着他，让他很不忍。

卢巴苏库打算将恩加纳放出来驯养。对此，家人一致反对：“恩加纳是条鳄鱼，它要是不听话伤了人，怎么办?”家人的意见，其实是卢巴苏库一直担心的。但是半年来，迅速长大的恩加纳，已让关它的笼子有些难以胜任。鳄鱼是急性子，它要是自己脱笼而出，难免会发怒。这时，家人建议卢巴苏库：“与其养着危险，不如将它放生野外!”

这让卢巴苏库很不舍。但他明白，家人的建议有道理，真等到出事那一天，就来不及了。沉思良久，卢巴苏库决定把恩加纳带到尼阿里河上放生。

鳄鱼保镖

来到尼阿里河边，看着比当初救下来明显大了许多的恩加纳，卢巴苏库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脊背说：“恩加纳，回到尼阿里河去吧，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而后，他摇着小渔船将恩加纳带到了远离村庄的河中央。

在卢巴苏库的驱使下，恩加纳爬下了渔船。在河水里来回游动，显得特别兴奋。卢巴苏库尽管舍不得，还是摇着小渔船准备离开。在他摇着小渔船离开时，出现了惊异的一幕：恩加纳紧跟在后面，没有离开的打算。看着将头露在水外的恩加纳，卢巴苏库心里感到非常温暖：“谁说鳄鱼无情?我的恩加纳多好啊!”

卢巴苏库将小渔船摇到了河岸边，恩加纳也跟着来到了河岸边。看着围着自己转的恩加纳，他慎重决定，今后绝不将它放走。卢巴苏库将恩加纳再次带回了家。面对家人诧异的目光，他把放生那一幕告诉了他们。听完卢巴苏库的讲述，被感动的家人也对恩加纳改变了态度，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抚摸它。在众人的抚摸中，恩加纳微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尽管恩加纳很听话，很少有敌意产生，但外出打鱼时，卢巴苏库还是把它带在身边。到了打鱼的地

方，看到鱼群，恩加纳会自己捉鱼吃。随着恩加纳的个头不断长大，食量也增大了许多，卢巴苏库每天捕来的鱼，不少都要耗费在它身上。恩加纳的主动捕食，减轻了他的负担。凶猛的恩加纳，吓得鱼群四散奔逃，不少撞到了卢巴苏库撒下的渔网中。

恩加纳无意间的举动，让卢巴苏库有了主意：“何不让恩加纳帮我赶鱼呢?”如此想过后，他在撒下渔网后，便将船上的死鱼，扔到距离渔网几十米远的水域。在家喂养时，卢巴苏库每次扔出鱼，恩加纳总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将鱼咬在嘴里。因此，在见到卢巴苏库扔出去的死鱼后，恩加纳猛地跳到了死鱼所在的位置。由于鳄鱼的牙齿不能撕咬和咀嚼食物，进食时总是不停地甩动头部，利用惯性将大块头的食物弄烂。如此一来，鳄鱼进食时，动静非常大。吃死鱼时，恩加纳弄出的大动静，吓得周围的鱼慌不择路。再加上卢巴苏库在另一端用木桨拍打水面，巨大的声响让慌不择路的鱼很多都冲向了渔网。利用恩加纳打鱼，卢巴苏库每次都能捕捞到很多鱼。面对其他渔夫羡慕的目光，他骄傲地说：“我有恩加纳帮忙呢!”

每次捕捞后，卢巴苏库都会挑出几条大鱼奖励还在水中徜徉的恩加纳。在卢巴苏库的奖励中吃饱喝足后，恩加纳游回船边，总是伸出一只前肢，像小孩似的让他将它拖上船。看着恩加纳的样子，卢巴苏库忍不住昵爱地拍打了一下它的头部。

恩加纳不仅充当着卢巴苏库打鱼的帮手，同时还兼任他的保镖。卢巴苏库在院内为它建了一个水池。每次打鱼归来，恩加纳总是迫不及待地跳入水池中，只露出眼睛和鼻孔。晚上，当卢巴苏库一家沉浸在睡梦中时，水池里的恩加纳却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警惕。有贼或其它野兽靠近时，它总是猛地从水里跳出来，将那些毛贼和野兽吓得浑身发抖，四散逃跑。

一天，收获颇丰的卢巴苏库上街卖鱼，将恩加纳带在了身边。来到市场后，他让恩加纳爬在地上，自己则坐到了它的背上。卢巴苏库正吆喝着卖鱼时，几个人挡在了他的鱼摊前。那是几个无赖，经常前来敲诈勒索卢巴苏库。以前卖鱼时，卢巴苏库几乎每次都要受他们的欺负。这些无赖惹不得，势单力薄的卢巴苏库每次只能自认倒霉。看着几个无赖，卢巴苏库从恩加纳背上站起来，准备掏钱了事。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安然地爬在地上的恩加纳身上，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不好意思，我的钱在它身上!”卢巴苏库指着微闭眼睛的恩加纳说。几个无赖见卢巴苏库戏弄他们，大声吆喝道：“卢巴苏库，你今后还想不想在这里卖鱼了!”这时，恩加纳睁开眼睛，感受到了几个无赖的敌意，迅速转身，正对他们。它的举动，让几个无赖无比恐惧，但他们还是故作镇定：“一条破鳄鱼能吓倒我们吗?”话音刚落，恩加纳猛地抬起贴在地上的头，张开了血盆大口，并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看着恩加纳怒气腾腾的样子，几个无赖吓得赶紧逃跑。从此，他们再也不敢前来敲诈卢巴苏库了。

卢巴苏库的鱼摊上有条聪明的鳄鱼保镖的事情，顿时在整个市场上传开了。这为卢巴苏库的鱼摊积聚了大量的人气，很多人为了一睹恩加纳的风采，都跑到他的鱼摊上买鱼。

最牛摆渡工

时间流逝，恩加纳进入了成年期，体长两米多，显得威风凛凛，并且力大无比。而这时，卢巴苏库走向了衰老，打鱼时有些力不从心。看到主人无力地划动小渔船，恩加纳总是用大嘴顶在船尾上。在恩加纳的推动下，小渔船快速前进起来。

随后，每次出去打鱼，卢巴苏库都让恩加纳推动小渔船前进。卢巴苏库尽管不再费力摇桨了，但勇猛的恩加纳推动渔船时动静很大，吓得渔船周围的鱼群远远逃开了。卢巴苏库捕获的鱼越来越少。一天，在渔船上安然享受着恩加纳推进的卢巴苏库，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恩加纳总是有使不完的劲，我何不设一个摆渡，让它来当摆渡工呢!”

卢巴苏库将渔船改造成了渡船，把渡口设置在村庄前不远的河面上。恩加纳是个很勤劳的摆渡工，每次都在船尾尽力推动着。对这条鳄鱼摆渡工，人们感到非常新奇，对它时常把渡船方向搞偏，在河面呈“之”字线路，甚至大转圈，并不介意。但卢巴苏库不想看到恩加纳白费力气。经过观察，他发现，恩加纳之所以会出现方向错误，那是因为它在渡船的后面，用头顶着船尾，无法辨清方向。看着忠诚的恩加纳，卢巴苏库陷入了沉思：“如何才能让它摆渡时方向准确呢?”

“恩加纳在船头，带着渡船前进，方向肯定没有问题!”卢巴苏库心想。但如何才能让恩加纳在船头带动渡船呢?思考良久，他找来一个大铁环，套在恩加纳的脖子上。而后，他又在铁环两侧拴上两根长绳，自己则坐在船头，将绳子拉在手里。如此一来，恩加纳便由推船变成了拉船。坐在船头的卢巴苏库，像驾驭马车似的，控制着恩加纳前进的方向。当船向左偏时，他就拉动右边的绳子，向右偏就拉动左边的绳子。如此之后，渡船方向不对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当然，为了奖励恩加纳这个勤劳的摆渡工，卢巴苏库在渡船里放了一些鱼。每每恩加纳成功完成一次摆渡，他都会奖励给它一条鱼。

而在船上的人们的注目中，恩加纳总会在卢巴苏库的一声吆喝声中，急速地向对岸游去。看着在河面上游动的恩加纳，人们情不自禁地大叫“加油”。恩加纳更加振奋地游向对岸。

恩加纳成为尼阿里河上的摆渡工后，名声大振，被誉为“最牛摆渡工”。人们为了一睹恩加纳的风采，不惜绕道几百里前来乘坐它摆渡的渡船。不再打鱼的卢巴苏库，依靠名声远扬的恩加纳带来了丰厚的收入。

2009年1月的一天，一些外国游客远道而来，体验鳄鱼恩加纳摆渡的新奇和刺激。一名乘客站在卢巴苏库身边，大声地为奋力前进的恩加纳加油。由于渡船的速度较快，在河面的波浪中摇摆的幅度较大。突然，那名乘客站立不稳，身体向一旁倒过去。卢巴苏库松掉控制恩加纳的绳子，伸出手去抓乘客。然而，年老体弱的他却未能抓住乘客。渡船上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名乘客掉进了极深的尼阿里河。乘客在水里扑腾着。正当渡船上的人，准备下河救落水者时，他们看到不愿看到的一幕：在船的前方的恩加纳回转身，飞快地向落水者冲了过去。

人们都发出了惊呼声，担心恩加纳攻击落水者。而卢巴苏库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恩加纳究竟会不会攻击落水者，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以他对鳄鱼的了解，野生动物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对落水者发动攻击的。人们还没有来得及做更多反应，恩加纳便游到了落水者的身旁。这时，人们看见它突然潜进了水里。在人们纳闷恩加纳要干什么的时候，落水者的身体竟然露出了水面。在他的身下，人们发现了鳄鱼恩加纳，而落水者就坐在它的背上。当落水者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拉上渡船后，虚惊一场的人们都情不自禁地为恩加纳热烈鼓掌。看着人们热烈欢迎恩加纳的情景，作为主人的卢巴苏库兴奋极了。

恩加纳勇救落水者这一幕，让卢巴苏库灵机一动，决定在摆渡过程中增加一个表演项目：他乘坐到恩加纳的背上，让它带着自己在水面上来去。增加这个表演项目后，更多的人慕名而来，一睹尼阿里河上“最牛摆渡工”的风采。在人们的喝彩声中，卢巴苏库很幸运自己能从蟒蛇口里救下曾经的小鳄鱼恩加纳。面对他为何能与恩加纳如此和谐的提问，卢巴苏库轻轻地拍打着恩加纳的脊背说：“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即便被称为冷血动物的鳄鱼也是如此，只要你真心对它，它就会以百倍的热情回报于你。”

(责编朱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