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豹一样的女人

朱丽叶

卡地亚,全球顶级奢侈品牌,被誉为“皇帝的珠宝商,珠宝商的皇帝”,其经典的红盒子早已成为奢华与真爱的象征。它历经160年风雨,创作了无数光彩夺目的美妙作品。英国王室曾向卡地亚订购了27顶加冕用的皇冠,欧洲多国的皇室也曾向其发出皇室委任状。卡地亚的珠宝和钟表堪称全世界富豪名流的最爱之物。它们在无数经典爱情中都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如温莎公爵为爱妻辛普森定制了一系列卡地亚首饰,影星伊丽莎白·泰勒曾收到丈夫李察·波顿送的重达 69.42克拉的“波顿·泰勒”钻石,华人影星刘嘉玲也戴着罕见的12克拉卡地亚钻戒完成了不丹大婚。然而,这个珠宝王国的象征和图腾却是一只猎豹,该灵感缘于执掌卡地亚艺术总监之位50年之久的女设计师珍妮·杜桑,在这个“美洲豹一样的女人”和卡地亚王国之间,有一段漫长的爱恨传奇。

美洲丛林生死激情

1919年的春天,对于44岁的约瑟夫·卡地亚来说是个非同寻常的季节,因为一个特殊的女人闯入了他的生命。那时,创立于1847年的家族珠宝品牌卡地亚已从祖父弗兰科斯·卡地亚的手里传到了他这一代,其间七十多年已过去了。在所有人眼中,约瑟夫艺术才华过人,也有着精明的商业头脑,父亲艾夫特早将他看成是卡地亚家族不可代替的接班人。二十年前,艾夫特将卡地亚珠宝总店在巴黎的高级商品中心和平街13号安营扎寨后,就让约瑟夫坐镇,将二儿子雅克派往伦敦,三儿子皮埃尔派到纽约。约瑟夫生性浪漫,追求完美,加上两个弟弟鼎力协助,使卡地亚王国的光芒越来越耀眼。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婚姻由父亲一手撮合,属于纯粹的商业联姻,他和妻子之间很少有精神交流,感情淡漠。

同年4月,约瑟夫参加了巴黎上流社会的一个聚会,风度翩翩的他受到人们的热情欢迎,大家在一起谈笑风生,当时著名的服装设计师可可·香奈尔也在其中。

这时,一个打扮得时尚靓丽、气质脱俗的年轻女孩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香奈尔向大家介绍说,这位是她的朋友珍妮·杜桑小姐。当香奈尔向珍妮介绍卡地亚珠宝的继承人约瑟夫时,约瑟夫倨傲地微笑,以他的经验,接下来一定会听到溢美之词。然而,珍妮开口就是一瓢冷水:“怎么办呢,约瑟夫先生,我真的没法喜欢你们设计的那些死气沉沉的珠宝。”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约瑟夫尴尬无比。香奈尔女士立即出来解围:“哦,珍妮是在开玩笑,她是个顽皮的姑娘。”

虽然香奈尔暂时缓和了气氛,但整个晚上约瑟夫的心情都被破坏了,珍妮的那句话像苍蝇一样不停地在他耳畔嗡嗡作响。他没有心情再和朋友们谈天说地,而是一个人躲在角落无聊地喝着酒,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那个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的丫头。有几次,他的目光正好与珍妮骄傲的眼神碰撞在一起。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对才华横溢的他如此不恭,还如此评价富豪名流们趋之若鹜的卡地亚珠宝,可内心里,他不得不承认她说中了自己的心事:此时的卡地亚的确陷入了设计枯竭期,他正为无法突破自己品牌陈旧的风格而苦恼。正如她所说,卡地亚珠宝已经陷入了千篇一律的俗套。

香奈尔告诉约瑟夫,珍妮刚刚二十四岁,虽然不是从专业学校毕业的设计师,但具有极高的设计天赋,为香奈尔的服装设计提供了不少的灵感和创意。带着一种恶作剧的报复心理,约瑟夫向香奈尔提出,想邀请珍妮参加卡地亚正在举行的设计大赛,如果通过就直接进入他们公司工作。这对珍妮来说是一个发展的好机会,香奈尔感谢约瑟夫。她不知道,约瑟夫的本意是想让珍妮在他面前出丑,让她在高手如云的地方跌倒一次,好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她一个教训。

然而,当约瑟夫给比赛的获奖者颁奖时,他惊得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因为冠军获得者竟是珍妮·杜桑。她接过奖杯时悄声对约瑟夫说:“先生,我的得奖再次证明我说过的话,卡地亚正在走下坡路。”珍妮的这句话把约瑟夫彻底打败了。

珍妮就这样进入了卡地亚公司。个性鲜明的她带给了卡地亚源源不断的生机和灵感。她主张艺术设计应该回归自然,并开始从大自然的动物和花卉中寻找灵感。为了获得艺术源泉,这个爱冒险的女子竟然申请前往美洲丛林考察,并鼓动约瑟夫也随他们的考察队一起去。约瑟夫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在美洲丛林的那些日子,他们置身于野生动植物的海洋,呼吸着大自然清新的空气,心中涌动着无限的艺术情思。这一天,考察队的大多数人员在营地休憩,珍妮和约瑟夫却被一种美丽的美洲兰草吸引了,离开了集体,珍妮用鲜花编了两只美丽的花环,分别戴在约瑟夫和自己的头上,大笑着说,我们多像土著人,约瑟夫也笑了。随后,他架起相机拍摄,珍妮则退到稍远的地方看着。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一只美洲豹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开始慢慢靠近约瑟夫。珍妮发现了这一可怕的情况,大喊约瑟夫快逃。约瑟夫扭过头来,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惊恐之间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如果立即奔跑,美洲豹将猛扑过来咬住他。于是他猛地掉转那架硕大的蔡司相机,对着美洲豹“咔”地一按,将它震住了。就在这生死对峙的时刻,珍妮脱下上衣,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了,然后将燃烧的衣服向美洲豹投掷过去,那家伙被一团火焰吓住了,逃进了丛林。约瑟夫立即和珍妮飞奔到十几米外的吉普车上。惊心动魄的时刻过去了,当车子开到了安全地带后,劫后余生的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那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彼此早就被对方深深吸引了,排山倒海的激情袭击了他们。

珍妮和约瑟夫就这样迅速地坠入了爱河,尽管约瑟夫已有妻儿,可在充满原始气息的美洲丛林,他们全然抛却了世俗桎梏,更忘记了彼此二十岁的年龄差异,尽情沉醉在激情里。回到巴黎后,珍妮满怀甜蜜和快乐,设计出了一系列与大自然有关的珠宝饰品,都被顾客抢购一空,而她和约瑟夫的感情,也像那些珠宝一样,正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发光。

悲情凝结猎豹胸针

1920年,约瑟夫宣布珍妮担任卡地亚珠宝王国的艺术总监,从此在卡地亚家族扔了一枚炸弹。约瑟夫的弟弟雅克和皮埃尔觉得他肯定是疯了,竟然把一个资历很浅的女人弄到卡地亚来当艺术总监。他们分别从伦敦和纽约火烧火燎地赶回了巴黎,直截了当地对约瑟夫说,珍妮没经验,很可能把我们家族的事业毁掉,当设计师可以,但艺术总监不是她可以胜任的。结果,三人闹翻了,约瑟夫摔门而去。

有一天,雅克突然找到珍妮说:“你设计的东西全部被卖家退了回来,这样下去你是想把我们家族的事业毁掉吗?请你有点自知之明,离开我们公司吧。”珍妮没想到会遭到如此打击,但她不甘心就这样失败地离开卡地亚。她直接找到约瑟夫,问自己的作品是否真的都被退了回来,结果约瑟夫的答案是否定的。珍妮这才明白他所面临的处境,她不愿意看到他为了自己和手足决裂,决定离开卡地亚,可约瑟夫却坚定地说,“我请你留下,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卡地亚。”

雅克派人跟踪调查,终于发现了约瑟夫和珍妮的情人关系,他觉得珍妮肯定是看上了卡地亚家族的财产,否则怎么甘心做有妇之夫的情人?他不能容忍这个女人勾走哥哥约瑟夫的魂魄,因为继承人的沉沦意味着整个卡地亚家族的灾难。

雅克向已退隐的老父亲艾夫特告状,艾夫特勃然大怒,打算命令约瑟夫趁妻子还没有发现之前,把珍妮赶出卡地亚。可当艾夫特得知珍妮很有设计天赋,为卡地亚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客户以后,他勉强同意让珍妮留了下来,但是要求约瑟夫必须和她划清界线。听了父亲的话,约瑟夫无比的伤心。每天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却还要伪装冷漠,是一件痛苦无比的事情。可珍妮却哭着对约瑟夫说:“只要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就行,能让我天天看到你,我不在乎那名分。”

为了守住约瑟夫的前途和卡地亚的声誉,珍妮将自己的爱默默藏了起来,全都转化成工作的动力。1936年12月,继位不到一年的英国国王爱德华八世为了跟离异两次的美国平民女子辛普森夫人结婚,毅然宣布退位。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情,成为温莎公爵的他请卡地亚公司为公爵夫人设计首饰。这个重大任务落到了珍妮身上,温莎公爵“不要江山要美人”的爱情故事深深地感动了她的心,也让她想到了自己与约瑟夫之间绝望的爱,这种爱被世人视为洪水猛兽,可它来势汹汹,让沦陷其中的人无可逃避。她绞尽脑汁,想用一种全新的风格来诠释这种爱。终于,和约瑟夫在美洲丛林遇险的情景浮现在珍妮脑海,她将自己全部的感情都融入到了设计中,随即设计出“猎豹”胸针、“BIB”项链、“老虎”长柄眼镜和“鸭子头”胸针等一系列珠宝饰品。接着,一个装有57件卡地亚首饰的珠宝盒被送到温莎公爵夫人手中,她被丈夫的爱感动得泪流满面。那件猎豹造型的胸针更让她爱不释手。这是只镶满亮钻的白金小猎豹,怀抱着一颗重达18.29克拉的硕大枕形红宝石,祖母绿镶嵌的双眼闪着柔和又惊觉的目光。此后,无论温莎公爵夫人随丈夫去哪里,她都佩戴着“猎豹”胸针。她哪里知道,这枚胸针暗藏着另一个女人悲凉的情感寄托。

“猎豹”胸针从此成为卡地亚的经典标志,珍妮也因此一举成名,被珠宝界称为“美洲豹一样的女人”。

惊人陷阱爱恨绵绵

珍妮成功了,当她眼含热泪与约瑟夫共同举杯庆祝时,约瑟夫的妻子却发现了丈夫和卡地亚王牌设计师之间的隐秘情感,也弄清了卡地亚家族和她之间达成的协议。她立即向丈夫和他所在的卡地亚家族发出警告,如果继续让珍妮留下,她就把卡地亚继承人和艺术总监之间的丑事公诸于世。雅克和皮埃尔吓坏了,他们再次要求约瑟夫将珍妮逐出卡地亚。

眼看约瑟夫因饱受煎熬而憔悴,珍妮心痛不已。她不愿意自己所爱的人痛苦,也不愿看到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珠宝品牌因她而形象受损。她想该是放手的时候了。1942年夏天,在一个星光点点的夜晚,珍妮和约瑟夫相约塞纳河边,准备作最后的告别。约瑟夫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里面静卧着一枚精致的梨形钻戒。当他为珍妮戴上戒指时,她潸然泪下。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戒指不是今生的承诺,而是来世的约定。回去的路上,珍妮的车出了故障,而那天约瑟夫并没有开自己的车,也在她车上。他因为伤势严重,再也没有醒过来。

珍妮昏迷了一周之后才清醒,当得知约瑟夫的死讯,她痛不欲生,感到自己的心也跟随约瑟夫而去。几个月后,又传来雅克在伦敦突然去世的消息,据说是因为对哥哥约瑟夫的死很悲伤,以至酗酒过量。接连发生的噩耗使卡地亚家族蒙上了悲剧的阴影,珍妮成了众人眼里的灾星。这时,卡地亚剩下的唯一继承人皮埃尔却站了出来,他希望珍妮留下来,只说了一句话:“我并不是宽恕你,而是让你有机会宽恕自己。”

此后的三十年里,珍妮将这句话镌刻在自己的心上,她拼命地工作,只为使卡地亚王国更加壮大,她想这是约瑟夫未竟的事业。此后,珍妮又陆续设计出暗喻心灵桎梏的“笼中鸟”主题珠宝,至于虎豹、鳄鱼、蛇等猛兽风格的设计更成为她强烈的艺术风格,那种野性的张扬象征着烈火一样的爱。

1964年,病入膏肓的皮埃尔把珍妮叫到纽约,此时的珍妮已是两鬓染霜。皮埃尔告诉了珍妮一个惊天秘密:约瑟夫的那场车祸,原来并不是简单的意外。那时约瑟夫迟迟不肯离开珍妮,使雅克和皮埃尔对珍妮怀恨在心,他们觉得她是随时可能引爆卡地亚的炸弹,而让她消失的唯一方式便是让她死去,于是雅克在珍妮的车上动了手脚。没想到的是,那天珍妮开着那辆被动了手脚的车载上了约瑟夫,将他送上了不归路。因为极度恐慌和罪恶感,雅克整日以酒浇愁,终于也在同一年暴病身亡。临死前,他将秘密告诉了皮埃尔。为了维护卡地亚的声誉,皮埃尔在此后几十年里始终守口如瓶。直到生命即将结束,他不忍心让珍妮在悔恨中度过余生,终于揭开了尘封的秘密。

1970年,珍妮辞去了担任了整整五十年的艺术总监一职,从卡地亚珠宝王国功成身退,退隐田园,从此世界珠宝界少了一个艺术奇才,但她和约瑟夫之间的那段爱情轶事却被卡地亚出品的每一件珠宝无声地诉说着。

2009年1月,卡地亚珠宝国际总裁亚兰多米尼·佩兰宣布,约瑟夫当初送给珍妮的红色珠宝盒将成为卡地亚的特殊标志,随后卡地亚推出了红色珠宝盒系列,它们由摩洛哥皮革精制而成,盒子表面由金色的蕾丝花边、黑色天鹅绒配以白色丝绸,其华贵高雅不言而喻,珠宝盒将被广泛用于承载首饰及头饰。爱是生命中的最灿烂又最值得珍藏的礼物,卡地亚珠宝盒铭记的正是一份逝去的浓情。

“爱她,就送她卡地亚珠宝!”现在,卡地亚珠宝已成为全世界有情人的梦想。在卡地亚的王国里,那些熠熠闪光、造型罕见的珠宝精品叙述着生命的起起落落,铭刻着一段又一段的爱情故事。凝视着卡地亚镇店之宝——那枚经典的“猎豹”胸针时,每一对有情人唯一要做的便是打开手中幸福的红盒,借着那璀璨光芒,对陪伴身边的那个人勇敢地说:“我爱你!”

〔责任编辑 方 宁〕

〔推荐人 梁衍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