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赋》中的苏轼
2009-10-16元泽
元 泽
姓名: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谥号文忠。
籍贯:四川眉山人。
相貌:多髯。
成就:唐宋八大家之一。
出场篇目:人教版必修II教材中《赤壁赋》。
苏轼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全才,诗词文书画,无所不精且多所创新,词创豪放派,书列宋四家,画开文人风……但令人钦佩的不仅仅是他的才华,更是他的人生态度。
据说西方有句名谚,美丽的人生从四十开始,苏轼的际遇也证实了这一观点。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在四十岁后跌入了人生的第一次低谷,他的锋芒四射的才华因此得以淬火,变得更加纯熟,正如他对文字的论说“凡文字,少小时须令气象峥嵘,彩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其实不是平淡,绚烂之极也”,他留下了著名的前后《赤壁赋》和《念奴娇·赤壁怀古》,从此中国文人的心中少了几分惊慌,多了几分慰藉;少了几分自怜,多了几分达观。
对于苏轼,人们更喜欢称他“苏东坡”。“东坡居士”正是他被贬黄州时的自号。如果说“轼”是用作扶手的横木,供人远眺(子瞻)的话,那么“东坡”只是黄州城东的一块田地,以此为号的苏轼在那里兴致盎然地做起了农夫。当一个人与土地、与自然亲近的时候,他的思考也就接近了人生的本质。
壬戌那一年的秋天,农历七月十六日,苏东坡与友人杨世昌泛舟赤壁。这个赤壁是否就是当年三国时火烧赤壁的古战场并不重要,博学如苏东坡岂会不辨真伪,不过想借此抒怀,就如他应试时杜撰典故一般,无非是率性不拘的性情使然。如果说三国时的赤壁之战演义了人们对英雄的渴慕,苏东坡则借笔下的赤壁美景表达了文人对人生的思考。
高远深蓝的夜空中,缓缓运转的明月从山后升起,澄明的月光毫无遮拦地投射下来,茫茫的水雾弥漫,一条小船荡漾在浩渺的江面,如同一片苇叶飘浮在空中,给人以超脱尘世之感。面对美丽的月夜江景,两人饮酒为乐,酒酣之时,不禁放歌,“桂棹兮兰槳,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于怀,望美人兮天一方”。难得的轻松快乐未能掩住淡淡的愁绪,自古以来,“美人”总是宛在水中央,想要追寻却道阻且长的,她的一颦一笑牵动着无数文人的心,只有得到她的垂青,才有实现自身价值的机会,可又有多少有个性、有思想的人会如愿以偿,得到“圣主”赏识呢!前有屈原,今有苏轼,这个心结死死地纠缠在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心中,无法释怀。
山水环绕,草木茂盛的赤壁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个天下逐鹿、英雄辈出的时代,人人得以一展才华,建功立业,令后世羡慕不己。但在“客”看来,英雄如曹孟德之悲,也会终归尘土,湮没于历史的长河之中,更何况现在过着渔樵一般生活的自己。望着无穷的宇宙,在群星的闪耀下,想起人生如蜉蝣般短暂,自身如尘芥般渺小,实在令人气馁。
作为有意识的人类,无不为个体的微小、肉体的易逝而苦恼,从而想要追求人生的永恒,与神仙相伴遨游,同明月一道长存。这种无法超脱羁绊的痛苦伴随每一个喜欢思考的人,这忧虑可以随着世事的喧闹暂时隐退、暂时湮没。但当一个人不在宦海中浮沉挣扎时,世间的俗事如潮水退去,自己被抛弃在孤寂的沙滩上静心沉思时,他会回归到自然,以虔诚的心去感受自身的命运。而苏轼更是以一颗诗人的心灵,敏感地去体察人生的真义。
苏轼以“水”和“月”来阐释人生,江水潮落潮涨,明月阴晴圆缺,世上万物无不瞬生瞬灭又是生生不息,永恒流转,运行于天地。以此关照人生,人本来自虚无,源于自然,本就是这世上的一部分,必将归于虚无,回到自然。作为自然的一分子,我们能够看到、听到、感觉到世间万物已是难得,如果能够放松地感受自然,让心灵遨游于自由的世界,那么刹那的生存必将绽放出永恒的光彩。
正如林语堂在《苏东坡传》所说,“他的肉体虽然会死,他的精神在下一辈子,则可成为天空的星、地上的河,可以闪亮照明,可以滋润营养,因而维持众生万物。这一生,他只是永恒在刹那显现间的一个微粒,至于究竟是哪一个微粒,又何关乎重要?所以生命毕竟是不朽的,美好的,所以他尽情享受人生。”
面对赤壁的美景,苏轼以“左右互搏”之式展现了文人内心的挣扎与解脱,让人感受到他的达观与乐天。所谓的“客”与“苏子”,无非是苏轼静观内心时的矛盾心理,当他窥探到人生的奥秘后,便有了《赤壁赋》与后人分享。千百年来,这些人类精神的给予者已化作了满天的辰星,为每个孤独的求索者照亮了整个夜空。
当我们再次捧读《赤壁赋》时,想起那一夜的赤壁一定与今日的赤壁并无二致,简单到惟有山间的明月,江上的清风,只是如今的世上已少了苏轼一般澄明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