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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2009-10-14

档案天地 2009年7期
关键词:皮毛

郭 宏

读贵刊《人生驿站》罗风清“写父亲,教后人”之文章,深受感动,思父之情,悠然而生。

我父郭丙成1919年12月出生在山西省阳高县一柳营村一个贫苦家庭。父亲3岁丧父,自幼失去父爱,与我奶奶、10岁的大爷相依为命,家境极度贫寒。我奶奶不得已将年幼的父亲过继给我的二爷。因为家里穷,父亲一天书也没念过,他长到6岁就能干一些简单的农活了,13岁就给有钱人家干零活,15岁就长年给地主当长工、打短工了。

1944年春天,村里来了共产党,夜里经常招集一些贫苦农民秘密开会,父亲也参加了活动,第一次聆听到了共产党、闹革命这些名词,懂得了只有共产党才能领导穷人闹翻身、过上好日子的革命道理。次年,经组织介绍,父亲参加了八路军。从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在部队的7年中,父亲虽没文化,但他勤奋好学、勇于吃苦、冲锋在前,进步很快。参军第二年就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升为排长。1948年提为副连长,赴朝前为代理连长。我父参加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参加大小战役、战斗上百次,虽然没立大功,但从他的简历和勋章可以看出,小功还真不少。

1952年,父亲转业到河北省涿县一区任副区长。战争年代,耽误了父亲的婚姻大事,父32岁才与母亲成婚。1953年他们二人完婚。当年,父亲为了照顾我奶奶调到阳原,在粮食部门一直担任领导。他不论官大官小,干啥工作父亲都很认真,他干一行爱一行,既勤奋又敬业。1954年,他还得过一枚全国粮食系统先进工作者奖章呢!

战争年代父亲转战南北,积劳成疾,患上了严重的肺病,一年之中得住好几次医院。父亲常说,我这一生最大的荣耀,就是走上了革命道路。党在政治、生活上给我的待遇很高,可我身体不好不能为党工作了,我亏欠党的太多了,心里很内疚。1966年,46岁的他因病不得离开他心爱的工作岗位。

我最爱听父亲讲战斗故事。小时候,我总缠着父亲讲,什么打太原呀,解放北京、张家口呀,去朝鲜呀等等,尤其是解放张家口的战斗故事,我最爱听了!因为我是张家口人吗。父亲虽然参加战斗很多,只负过一次伤。那是1948年在解放阳原的战斗中,一发炮弹落在了距他不远的地方。当时他浑身是血,不知伤在何处,是战士们用担架连夜抬了100多里,才把他送到野战医院,昏迷3天后才醒过来。解放阳原开阳堡的那场战斗就打的非常激烈,战斗持续将近一昼夜,敌我双方伤亡人数较多,他所在部队的一位营长在这次战斗中不辛牺牲,葬在我县烈士陵园。父在世时曾几次领我前去祭奠。他说,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是成千上万革命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你们一定要珍惜。

父亲虽有病但仍是个坐不住的人。“我想多为国家办点事,总觉得欠党和人民的情太多。”这句话经常挂在父亲嘴边。离休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父亲的肺病渐有好转,身体比以前强多了。1973年,他找到原单位领导不要报酬,要求找点活干,到离家有70多里的阳原县粮食局驻天镇转运站工作了六年。1979年,父亲任阳原县成立居民委员会主任。居委会当时是新机构,办事人员少,经费不足,办公设备简,父亲忙前忙后,跑上跑下,在最短的时间内居民委员会就运转了。父亲为解决城镇居民就业,针对阳原皮毛匠人多,皮毛产品在国际上走俏,父聘请原在北京皮毛厂工作退休回老家的阳原籍老师傅,办起了居民皮毛厂。随着皮毛产品在国际市场需求量的增加,皮毛厂由小到大,像“滚雪球”一样越办越强。至1982年,在不到4年里,皮毛厂从租房、人工缝制皮褥,逐步发展到拥有皮毛机械设备50多台、厂房20多间,固定资产达到了30多万元,并且安置60多居民就业。当时居民皮毛厂在阳原还小有名气,县、镇领导多次来厂参观、指导。那一年,我父亲还被选为县人大代表。

父亲一生关心政治,为人正派,清正廉洁,处事公道,待人和善,生活简朴,乐于帮人。一台半导体小收音机、一块手表是他一生最爱的两样东西。十几年来,不论他去那都把它们带在身边,就是病重住院,身体再难受也忘不了准时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父亲这一生中虽然都在做领导工作,但他作风正派,清正廉洁,在群众中享有很高的威信,他担任领导的几十年中,无论到那个单位,没有一人上访,告他的状,是群众公认的好领导;父亲居功不自傲,生活十分简朴。六、七十年代他的工资在县里也算是高的,但他从不讲吃、讲穿,一件呢子中山服,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件高档衣服,只有出差、过年才穿。我们姊妹4个,我上面有一个姐姐,下有两个弟弟,母亲也上班,从当时家庭条件来看还算不错,但从我记事起,我们姊妹4个穿的衣服基本上是用父亲、母亲的旧衣服改的,我穿小了给老二,最后还得补补让老三穿,直到70年末,我们才有了几件没有补丁的衣服。父亲待人和善是出了名的。他不仅是在单位,还是和邻居,从来没有和人拌过嘴、吵过架,和谐相处是他几十年来的生活习惯。是群众公认的“好人”;父亲清正耿直。1973年,单位建家属房,凭父亲的资格理所当然在份内,可父亲却认为,既然国家给了我房屋维修费了(1972年,父亲花720元买了三间旧房,单位给120元维修费),再不能向组织伸手了。母亲和父亲吵了好几次,硬要去找领导要房,我们家孩子多,确实也需要住房。有些单位老干部离休后也有又分到房子的情况。父亲拦着就是不让去,连续几天做母亲的工作。离休干部的医药费是实报实销,可父亲每次住院吃啥药,打啥针,花了多少钱,父亲都要一笔一笔的过目。而且每次用药总是叮嘱大夫贱药能治就不用贵的。有一次,父亲又因肺病住院,时间很长了,也不见好转,病痛难忍的他对我说,等我死了以后你把我的肚子拉开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少药,计算一下我这一辈子花了国家多少钱!父亲乐于帮人。上世纪70年代初,我们的一个邻居,全家8口人,全靠孩子的父亲在生产队种地为生。孩子们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穿鞋漏脚指头。当时我们家也不算宽裕,但父亲总是让把我们穿小的衣服和鞋送去,一送就是好几年。这件事虽小,但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却印下来了邻里友爱、互帮互助的烙印。

父亲是慈父又是严师。他从小在苦水里泡大,32岁转业地方后与我母亲成婚。他很珍惜来之不易儿女双全的幸福生活。父亲从小就教育我们要老实做人,坦诚办事。这句话不仅是父亲对我们的教诲,而且也是他几十年来做人的准则。我们姊妹4个,小时候,不管是谁做错了事或说了谎话,都会遭到父亲的严厉训斥。1981年5月27日,我的儿子出生了,父亲显的特别的兴奋,他平时是不喝酒的,今天他把白酒对了点红糖,高兴的喝了两盅,他饱含热泪显得异常激动,他说,我身体一直不好,能过上有儿有女的生活子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我还当上了爷爷,这辈子我第一感谢的就是共产党,没有共产党恐怕就没有我的今天。

1989年8月3日,父亲再度住院,经过两个来月的精心治疗仍不见效。10月13日病情加重,下午5时20分,69岁的父亲匆匆离开了我们,走的是那么平静。他那慈祥的脸庞和音容笑貌,至今一直在我眼前浮现。作为长子,我很后悔,我还没有尽够孝道啊!现在每当听到“父亲”这首歌时,每当夜深人静时,我常常泪湿被巾,夜不靡昧,愧疚之情难已言表。

亲爱的父亲,我想念你!

父亲走了,没有给我们留下多少物质遗产,但他一生为人和善、勤俭朴素、敬业奉献、朴实无华、对党的事业无限忠诚,是留给晚辈一笔最可贵的精神财富。

今年是建国60周年,也恰逢父亲离开我们整整20周年。撰写此文,以示怀念,警示后辈,教育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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