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2009-09-29破碎
破 碎
在姓前加一个“小”字,喊起来是亲切些,上头人觉得是这样一回事,小A也觉得是这样一回事情。所以说“小A,来,干!”小A说“某老,某局,干!”便豪爽了。
小A 是谁叫都随到, 这些个“谁”老是带了局,老一类的,小A难以得罪,稍不留意又将其得罪。小A就很难不过量了,就在出门之前交代朋友,个人玩了个人去休息,不必等他了。
不久,小A又回来了,忙忙慌慌进屋来,在床上掀枕头被子,说陪副市长吃饭,副市长表扬他的文学小报整得不错,回来拿几份去分发了,说不定,能要到点经费。
小A混的不上不下的,上面给他当干事,干事当然就是干事的,跑腿整资料,跟单位的各级头头写美丽的激昂的赞美的屁话,然后那些人再去放。小A深知他们无能,而他们也深知小A只是一件工具,写得好了就像玉皇对孙弼马一样说好,写得差了就给个脸色,也够小A嚼些时日。下头知道小A就会码字的功夫,也不拿他当事,见面一个招呼而已。小A只好走些窄路,过他的窄日子。这样的日子不是个头,小A思来想去,树叶都黄了几番。小A叹气之余终日回想自己在学校时的威风,那时的小A在学校自发组织了一个文学社,他又做社长又做主编,女生们围得水泄不通,领导又是表扬又是庆功,滋润极了。就是现在的饭碗也是多亏文学社这块跳板的功劳。
对的,这是一条出路。
小A又操办起了文学社,拢了本县几个功底扎实的,大风鼓旗,又将开天辟地。小A任了主编,不出半载,在县里也噪出了名声,“作家A”“A总编”使他在工作夹了脑袋之余,另有一番欢畅的天地了。
小A再回来时,又添了几分醉意了,方向感已经变差了。一步一步吃力地走,很努力但不算稳当。几个朋友在玩扑克。他说话时舌头不麻利了,骂个“狗日的”也费了很大的劲,骂完这个词大大地吸口气,很累的样子。在床上趴了一会,又骂起来,“不就是局长吗?你狗日的懂文学?你把老子的报纸坐在屁股下,你不配看老子的报纸!”
几个朋友模糊听得一些意思了,问小A究竟是何事?何人不把他A总编放在眼里?小A拿起一张折成工具尺宽窄的报纸砸在地上,说某局的局长在他发完报纸后,把他的报纸折成条放在屁股下面坐着,其他人,包括副市长都在看报纸,而且把头点成了鸡啄米了。小A又说,折了也不说,还嫌放在桌子上占了地方,要放在屁股下坐着,简直糟蹋文字,简直是个败类。他看不下去了,便当着大家的面对局长说,某局,这样的报纸不适合你看,还给我吧!局长的脸发烫了,双眼瞪了像牛卵子,把报纸递给了小A——是用递,副市长在场哩。小A还说其间副市长一直给他使眼色,他才不管哩,接了报纸就退席了。
一席话说得朋友直啧啧,称赞小A,这就是文人骨气,宁折不弯,不愧是A总编,小A仍一脸怒容,骂那局长是个狗杂种。忽见小A一阵颤抖,脸色大变,竟跌坐在地上,朋友们慌了神,去扶,小A摆手,从腰间取下正在震动的手机,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安静。
唯唯诺诺了几句,小A想朋友道个歉说还要陪领导,即出门去了。
出得门来,小A大大喘气。那个电话可把他吓坏了,腰里手机一震,全身如通了电,双脚一软就坐下去了。可转念一想几个朋友被自己哄得服服帖帖的,对他大加赞扬样子又觉得甚是好笑。骑上摩托哼上小曲去了。
小A觉得故事好编,人更好骗。那便又多喝几杯。
“小A,来整一杯!”
“某局,我干,您随意。”
“某局,某老,我敬您们,先干为敬!”
“ 小A , 报纸不错, 有前途的。”
“多谢领导照顾,还要您多多指点。”
“小A,我可不懂什么鸟的文学。你送来的报纸我这折成条条放在屁股下面了,嘿嘿,还给你算逑喽。”此人说毕把工具尺宽窄的报纸从屁股下拿出来丢给小A,小A把报纸漫不经心地扔在一边说:“某局,干!”
酒真能醉人,人醉酒后,是有些无法控制两张嘴皮的,上下一搭,该不该的字眼像酒嗝一样就冒出来了。
话愈发多了,小A眼睛是红的,脸是红的,话也是红通通的,烙得人心里不舒坦,小A也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