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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峰纪行

2009-09-28

阳光 2009年9期
关键词:石林赤峰火山

凌 翼

赤 峰

赤峰这个词,最初是缘于元宝山区一个诗人出版诗集,要我为他作序才知道的。

后来在鲁迅文学院首届高研班学习时,同学荆永鸣就是赤峰平庄矿上人,经常能从他嘴里听到“赤峰”的字眼,这让我对赤峰有了更亲近的认识。赤峰产煤,永鸣说他出生的那个村庄,因为露天煤矿需要排土而被掩埋。掩埋前居然有重大考古发现:七千年前人类聚居的遗迹被挖掘出来,经过考古专家清理分析后,现在可以在博物馆里找到那些遗存。在我的印象里,赤峰其实就是荆永鸣的老家,是一个古老而久远的村庄。一个延续数千年的村庄,现在被厚厚的黄土所掩埋,成为下一个七千年的考古发现与遗迹。

我跟永鸣说,一定得去看看他的村庄。他说被埋了,什么也看不到。而我想看的,正是那个被掩埋的现场。可是这次永鸣是整个会务的主角,他根本没空料理我的这桩心思。我也就始终不曾提起。那个我为他诗集写过序的诗人,本来期望与他见一次面的,可惜时间过去许多年,我连他的名字也一时想不起来,更无从知道他的电话了。

大巴把我们从火车站接到平庄宾馆,一下车,就见到永鸣,我报以拥抱。赤峰是个结识新朋友的好地方,一时间,四面八方的朋友逾百人云聚平庄。敞开肚子喝酒能把黑里河咕噜出浪花,撩开嗓子唱歌能把贡格尔草原的牛羊唱欢!

平庄有座露天煤矿

“中国作家看平煤”活动第一站,就是参观这座露天煤矿。

这是一口巨大的聚宝盆,不断有乌亮的东西从里面铲出来。挖掘机、重型运输车像蚂蚁一样蠕动。盆沿上的土皮被一层层剥去,盆的边沿不断扩宽。据说,这口聚宝盆里的乌金可以让人挖上一百年。土层被履带运送到远处,剥开土层,就是煤层。聚宝盆不断地延展扩大,乌金源远流长……我们像欣赏一盘相互绞杀的棋局,欣赏眼前的黑色动画,棋子似的重型卡车穿梭往返……要不是在阳光下,还真的以为自己站在另一个世界,置身高处,欣赏着一道黑的布景。我突然有种向下飞翔的感觉,触到真实的黑时,也许可以找到黑夜的感觉,多么迷人的黑夜啊……乌金就是从黑夜的胸膛里一勺勺地往外舀的……

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的白,眼前却是一片黑亮的深湖。煤——工业之源,动力之母,现代化之髓,原来也可以这样被采挖出来。

达里诺尔湖——天鹅湖

踏着木栈,穿过一片沼泽地,眼前是一片晶莹剔透的水墨画境。

木栈伸入湖心,我的眼睛四处捕捉着一道景观:起若飘飘仙子,荡如晴天铺素,溅落游弋的高雅华贵的天鹅图,也许就在湖的对岸朝我扑来。

或许不是时候,没有看见传说中的天鹅,但几只水鸟却不时在湖面飘忽,而我笨拙的相机难以抓拍。一个烤串的摊上,摆了一排烤得焦黄的长条鱼,据说这就是华子鱼,当年康熙大帝幸临草原,采集了白蘑、山花椒与鱼一起烹制,鲜香美味令康熙帝胃口大开,并说吃了这里的鱼,朕便不想天下的鱼了。午餐是一席鱼的盛宴,从十几个形态各异的餐盘里我一眼就认出华子鱼。一尝,果然不同凡响。几口下去,又来一条。实在是不过瘾呢!吃了这鱼,有些后悔起来,回到京城可就惨了,那里的鱼还能叫鱼吗?

我们一行百十人,一色的红色太阳帽在湖岸和栈桥上游移。突然,相机里摄入一个戴湖蓝色太阳帽的飘逸身影,她走在栈桥上,微风吹拂,衣裙如翅翼般起伏,背景是一幅巨大的湖光山色……指尖像叼鱼郎啄过水面一样揿下快门,没想到梦境中的天鹅就这样飘入我的视野,封存入我的相机……

达里诺尔火山群

汽车绕过达里诺尔湖,看见远处突起如砧子一样的山岗,据说那就是砧子山古火山。导游小刘——我戏称她“对象”(她说这是赤峰当地人对未婚男女间的称谓,但据我所知,全国好多地方都是这么称谓的),她悦耳的声调把我带入一派奇异的境地——达里诺尔(湖)周围有宽广辽阔的火山熔岩台地、突兀的火山口、火山锥、熔岩颈和微观火山地貌及火山弹、火山渣等火山喷积物。达里诺尔(湖)火山群为东北九大火山群之一。星罗棋布的火山群,一碧万顷的贡格尔草原与草原明珠达里诺尔湖构成了自然界中最壮美的自然景象……

在克什克腾世界地质公园的沙盘模型里,我俯瞰了整个火山群貌。火山口的形状一律都是马蹄形,蹄凹其实就是火山熔岩喷发后流向低洼而形成的。没有火山运动,恐怕就没有我们眼前一亮的“草原明珠”——达里诺尔湖。

导游小刘抄袭道:“克什克腾”,蒙语“卫队”之意,历史上系成吉思汗的护卫军。

我想:火山可以造就神奇的自然景观,我们人类自己的热血,何尝不能造就巍峨的山峰和广阔的平原呢?眼前闪过当年成吉思汗将版图从地球东半球延展到西半球,其热血喷张的速度又岂是火山可以比拟的呢?火山喷涌的意象,最终化为成吉思汗征服世界的铿锵马蹄声……

阿斯哈图石林

“阿斯哈图”汉译为“险峻的山峰”。一座座形态不一的石林垒在山脊上,有的像魔方,有的像城堡,有的简直像极了我老家出产的那种千层麻片糕——恨不得咬上一口,让它在口齿间脆嘣回旋。每一座石林都刀削斧砍过似的,一股子豪气干云的气度,在天地间与白云和草原比试悠久。

我们一群人散落在山野与石林攀亲,不过是把自己放在相机的一个角落而已。石林见过的世面比人类久远,要算老朋友的话,恐怕只有天上那些哈达似飘逸的白云了。白云每天飘过来,飘过去,变化各种形状,无非是问候这些神情有些肃穆的老者。石林并不是无知的石头,他们用风雨镌刻自己的经书,每天都让白云默诵一遍,日久天长,能没有故事吗?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对老叟与少女的恋情!

这时,荆永鸣站在一块“将军石”上,让我给他“来一张”。我正要站上去也“来一张”,呼啦啦顿时站上去七八个帅哥靓妹,徐迅被簇拥在中间,背景是浩渺无垠的天地间……

转场来到另一处形态不同、犹如一蹲巨兽似的怪石,名曰“鲲鹏展翅”。蛰伏千万年,要想离地遨游,却终于不能如愿,心里为石头徒增一丝悲凉。

思想无法触摸到石林的纵深,而眼睛也无法望到旷野的边缘。天永远是无尽透明的蓝,云永远是纯贞的少女模样,只有石林这个愚者,永远在撰写一部总也写不完的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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