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经验”
2009-09-27王寿民
王寿民
我的几篇习作即将发表之际,克殊群佩老师嘱我写篇创作经验淡。回想起自己十八岁来到西藏,如今离耄耋之年仅一步之遥了。在西藏这半个多世纪的日子里,通过实践确实获得了不少生活、工作方面的知识和技能,但对手“写作”这个领域,我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兵蛋子”。
人们常说:人生是一条河。而这条“河”里的水——那无数的人和事,就是河里那或大或小的朵朵浪花。2006年拉萨河上架起了宏伟壮观的柳梧大桥,我也就常常去那桥上,眺望不远的拉萨火车站。每当这时,桥下哗哗响着的流水声,就会引起我思维深处那条“河”的共鸣,几十年来那些逝去的人和事,像朵朵翻滚的浪花,强烈地搅动着我的心。
还记得,1961年我到仲吉林卡。在当时的西藏地方干部学校学习藏语文,接着就到堆龙德庆县的马区南巴乡实习,与我同去的还有同学张泽夫。按照常规,“实习”应该是在指导老师的带领下进行的,可我俩到南巴没几天,原来在那儿工作的两位中央民院藏语文专业三年级的同学就调走了,他们留下的一摊子工作:宣传当时中共西藏工委制定的农村26条政策;乡里的余粮征购;今冬明春的农业生产准备工作,诸如修水渠、积肥料……,甚至还有乡里的敌情社情等工作,统统都落到了我们这两个刚刚学了几个月藏语文的“半拉子”头上。写到这里,现如今的读者诸君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在四十多年前的西藏,却又是毫不夸张,千真万确的大实情。
还是要感谢上级领导的英明。当时西藏工委为下乡干部制定了一个与当地群众“四同一通”的工作守则。四同:同吃、同住、同劳动、有事同商量。一通:党的政策一通到底。靠着“四同一通”这个法宝,我们终于突破了语言关,再后来,我们的工作得到了当地农牧民的理解和支持,较好地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实习结束,回到地质局。我就拜拉萨河南边的次觉林村的扎西老阿爸为师,每当夜深人静,我便用从局化验室借来的一只广口玻璃瓶(因为没有打茶桶,我便将茶水、盐巴和酥油放入瓶中,塞紧瓶盖,使劲摇晃)给老阿爸“摇”出一瓶香喷喷的酥油茶,老阿爸慢慢品着茶,一边为我讲授(是授而非述)“阿古东巴”(东巴叔叔)和“若伍珠多杰”(尸语故事),使我的藏语文水平不断得到提高。但后来因为多种原因,1963年我还是主动要求去了当时的黑河地区巴青县,也就是那个带有种种神秘色彩的霍尔三十九族地区。我在那里成了一位贫苦牧民家里的上门女婿,在那里安家立业。在巴青,我一“呆”就是整十年,我也成了一个被牧民群众认可的“阿波霍”。
1978年,借着专业干部归队的政策,我回到了拉萨,回到了阔别了16年的两藏地质局。在拉萨,我有幸跟着恩师东噶·洛桑赤烈学习西藏历史,后来又有幸跟恩师益西旺秋仁渡且学习藏传佛教。一次,恩师为两位远道而来的尼师传授“那若六法”,经过必要的仪轨。我竟被指定为给恩师当翻译。那一次,对我来说,真正是一次灵魂重建,脱胎换骨。我由衷地感到:西藏,西藏的文化,真是太丰富太神奇太伟大了!恨只恨,我脑笨手拙,无法将它们恰如其分地写出来。
我现在学着写的一些小东西,也就是将过去的所见、所闻、所作、所思和所悟的朵朵浪花(也就是那些人和事),尽可能按照原状(犹如搞地质素描般)写下来。而生活在这片高天厚土的勤劳,淳朴、善良的人们,就是我最好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