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学游泳

郭　萍

“哇塞，胖子，好消息，好消息!”

上午第一节下课铃声刚响，瘦小的男生李亮就穿过嘈杂吵闹的教室，电不管碰落了谁的东西，更不理会女生的拳脚，蹦跳着来到胖子黄阳的面前。

管黄阳叫胖子还真名符其实。他长得胖，圆圆的大脸上镶嵌着两只细细的小眼睛，塌塌的鼻子软软地趴在厚厚的嘴唇上面，身上肥肉太多，随着他的脚步乱颤。只要他一出现，立马就会牵动所有的眼球。

有人说，小孩子胖是因为家庭条件好，营养过剩。可胖子的家庭并不富裕。他小时候父亲死于矿难，母亲残疾，靠双拐走路。为了把黄阳拉扯大，母亲再婚了。继父老实巴交，在矿难中失去右眼，虽然工作轻松，可一个月的工资只能勉强维持家庭的日常开销。

胖子与继父的关系淡淡的。尽管继父为了他没与母亲再生孩子，可胖子却一点也不感激他。

黄阳人胖，心器也胖，成绩属佼佼者，还特别有人缘，男生李亮跟他好得像穿一条裤子。李亮长得瘦，个头比胖子高，两个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在一起走路时，特别抢眼。

“啥好消息?”看李亮的着急样，胖子的眼睛瞪起来。

听到有好消息，几个男生电凑了过来，眼睛直直地盯着李亮。

“公园游泳池加水了!好多人都去游泳了!”李亮兴奋地叫了起来。

“耶!”几个男生欢呼起来。

“放学去瞅瞅!”说完，胖子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学习成绩好，脑袋转得快，主意特别多，别看他长得很“特异”，可同学们喜欢听他的。

胖子家在老矿区，文化娱乐的场所特别少，矿工们下了班就是喝酒打麻将，孩子们除了学校就是家，想出去走走也就是到荒废的矿井玩玩。

随着时代的发展，为了能更好地繁荣矿区文化，矿里修建了一个公园。这里不仅花草繁盛。而且还造了一个游泳池。游泳池四周用水泥铺成方块图案，蓝色的下水梯给碧绿的池水增添了神秘的色彩。夏天来了，游泳的人特别多，不会游泳的也喜欢看热闹，图个新鲜。

胖子和同学们背着重重的书包来到公园的时候，矿工们也下班了，他们三五成群地换上泳衣泳裤，跳进水里。生长在矿区的孩子们看到漂亮的游泳池感到新鲜，尤其当他们看到那些大人们在水中自由地游来游去时，特别羡慕。这种念头一旦产生，就像小草一样迅速生长着。

“星期天来游泳，咋样?”胖子扭头问李亮。

“不会水呀，咋办?”李亮摇摇头。

“活人能让尿憋死?你不会学吗?”胖子撇撇嘴。

“你教?”李亮没好气地顶撞胖子。

“找老班，他啥都会!”胖子自信地回答。

老班就是他们的班主任老张。老张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今年三十七八岁，教龄已经十五六年了。他教语文，不仅文章写得漂亮，而且喜欢运动，身体结实。提起他，所有他教的学生都很敬畏。他处罚学生时不打也不骂，就是“弹脑瓜崩儿”。他的手劲儿大，弹起来必须带响的，所以那些顽皮的男生特别怕他。

老张知道胖子他们要去游泳时，哈哈大笑：“你们这些臭小子，不怕危险?搞不好可要出人命的。”

听说要出人命，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谁也不吭声。李亮叹了口气，他最想学游泳。

胖子的脑袋转得快，马上接过老张的话：“老师，我知道你会游泳，求求你教教我们吧。”

胖子的话音刚落，学生们一下子激动起来，眼巴巴地瞅着班主任，有的女生的眼睛亮晶晶的。

“好吧，教教你们吧。不过我声明，女生准备好泳衣，男生准备好泳裤，必须的!”老张笑道。

问题就出在这泳裤上。当胖子接过继父手里的泳裤时，脸上乐开了花。他屁颠屁颠地回到自己的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脱下外裤，穿上了泳裤。他胖，泳裤是尼龙做的，虽说弹性好，可还是特别瘦。这下好，就算他缩紧肚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往上拉，还是没拉上去，只能勉强遮住羞处，还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什么东西?破玩意!”他泄气地脱下了泳裤，随手就丢到门后。不是亲爸就是不行，买个泳裤都不合身!他嘟囔着拿出作业本，可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明天就要跟老张去学游泳，想再买泳裤也来不及了。咋办?看着泳裤，再看看自己的长裤，他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他放下笔，找出一条长裤，拿出剪刀，把裤腿剪去一段，成了一条简易的短裤。

嘿，我太有才了!望着自己的杰作，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往上翘。

星期天的天气真好!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空气中荡漾着花香，午后时分，天气特别热，正是游泳的好时机。胖子和同学们跟着老张来到公园的游泳池边。因为天热，公园游玩的人特别稀少，这里却热闹非凡，水里有人游泳，岸上还有许多人在休息。

“老师，快点教我们吧!”孩子们七嘴舌。

“不行!必须是真正的泳裤!”老张望着胖子的短裤，口气不容商量。

“嚼半子，你咋不准备好?”李亮轻声责备他。

“你的是亲爸买的，当然合适!”胖子淘气地扯了一下李亮的泳裤，想让李亮出丑。可泳裤很紧，像粘在李亮的身上一样。他的举动惹得大家笑起来。老张看着胖子却没笑，眉头皱了起来。

李亮冲他得意地笑一笑，“咋样?你不行吧?”

“黄阳不许下水，其他人跟我学动作。”老张把胖子轰到后面，然后叫穿泳衣的学生们站好队，自己在前面作示范动作。他的动作优美流畅，学生们认真地模仿着。胖子看着看着也不自觉地动了起来，可因为离得远，老张有些动作他看不清，所以特别着急。

胖子往前探头，看看那些水里自由自在游玩的人们，再瞧瞧跟着老师学游泳动作的同学，他更坚定了自己要下水的信念。老师不让穿平常衣服下水，无非是害怕衣服下水后会贴在身上，碍手碍脚，容易出事。那就不穿呗，这还不简单?在这个偏远的矿区，不上学的小男孩光着屁股到处跑是很常见的，黄阳也不过大了几岁而已。

他麻利地脱下了裤子，光着身子来到了老张面前，“老师，你看这样行吗?”

哈哈!男生们指着黄阳跳着笑着，李亮气得举起拳头就要揍他。

“妈呀!”女生们急忙捂住脸，有的女生还蹲下身子，可她们的手指却偷偷地露出一点缝儿，怯怯地看着胖子，嘴角不自觉地咧开了。

“爸，那个哥哥光屁股了!羞羞羞!”一个大约有五六岁的小女孩指着胖子对爸爸说道。

“去那边玩!”小女孩的爸爸弯下腰，把小女孩的脸转向别处。

“小伙子，自家的东西可得藏好，别让别人看!”一位刚从游泳池上来的老人左手抓着铁把手，右手抹一下脸上的水珠，笑道。

“爷爷，它在黑暗中太寂寞了，阳光有助健康!”胖子一本正经地接过老人的话。

“哈哈!”围观的人们都笑了，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胖子，都往他身边凑。

“你说得是那么回事，可这也不文明啊!”老爷爷笑着劝胖子。

“爷爷，不拘小节才能做大事!男子汉粗犷点是好事儿!”胖子说着就像其他学生一样模仿

老师的动作活动起来。他长得本来就胖，动作也笨拙，活动起来身体颤动大，所有的部位都跟着跳动着，惹得围观的人们哈哈大笑。许多游泳的人也停止了动作，都看这个小胖子表演。

“小胖子，你是咋想的?请回答!”一个有点淘气的年轻人冲同伴挤挤眼睛，举起拳头当做话筒伸到胖子的嘴边，形似记者采访。

“这个问题嘛，”胖子老气横秋地拨开淘气的年轻人，左瞧右看周围的人们，才慢吞吞说道，“我拒绝回答!”

“哈哈!”小伙子乐得差点晕过去。老人笑得眼泪流了出来，急忙用手抹了把眼睛。

胖子也跟着大家笑，笑过后才扭身冲老张说道：“老师，我这样行吗?”

“我让你行!”老张气得鼻子差点没歪掉，来到胖子面前，飞起一脚就把他踢到了水里。

围观的人们发出惊呼，女生们尖叫起来，害怕地往池里看。老张飞快地跃入水中，老爷爷也转身跃进了游泳池，那个淘气的小伙子跟着老人跳进了水里。

再看水里的胖子，他挣扎着露出头，高喊：“救命!”一声救命没喊完，咕咚灌了一口水。“救命!”他浮上水面，又喊起来。好家伙，又灌口水。几口水下肚，他再也喊不出来了，身子越来越往下沉。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小命休矣时，几只有力的手拉住了他。老爷爷托住了他的屁股，老张抓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其他几个人也抓住了他，大家齐心用力把他拽到了岸上。

老张用力地按住他的肚子，一下一下地挤压。可无论老张怎样用力，胖子就是不吐水。老张急了，想把胖子举到旁边的单杠上，利用单杠来帮胖子吐水。可胖子太沉了，他一个人根本举不起来。几个年轻人过来帮忙，大家一起用力，胖子很快地吐出了肚子里的水。

李亮看胖子清醒过来，急忙蹲下身，帮他把裤子穿上。他看看周围关心他的人们，再看看老张，脑袋有些疼。他想开口说话，可害怕老张，不敢再言语了。

“你这个老师，咋这样对待孩子?出了事儿你可就负不起责任了哟!”老人看着老张，摇头晃脑叹息道。

“放心，没事的，我有准儿!”老张微笑着看着老人，然后转身轰着学生们，“去那边自己活动活动。”

“弄不好耍出人命哟!”老人看着离去的孩子们，叹息道。

“让他吃点苦头，让他知道知道锅是铁打的!”老张发狠道。说完就丢下胖子走了。

“你丢老娘家人了!”看老师走远了，李亮朝胖子黄阳撇嘴。

“回家!”胖子发狠地吐出一口水，扭头往家走。身后传来了阵阵笑声。

“儿子，学会游泳了吗?”胖子的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胖子回家，急忙关了电视，高兴地询问儿子。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只要儿子想做的事，她肯定支持。

“会啥?丢人了!”胖子赌气了坐在妈妈身边，沙发晃动了一下。

“咋回事?”胖子妈妈往儿子身边蹭蹭，摸摸儿子的脑袋。

“泳裤是谁买的?”胖子生气地问道。

“他!”胖子妈妈说的是胖子的继父，叫徐浩，胖子叫他徐叔。

“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什么破玩意?”胖子一下子站起来，沙发又晃了一下。

“儿子，你糊涂啦?谁没安好心?是我让他买的。”胖子妈妈莫名其妙地看着胖子。

胖子扭身来到自己屋的门后，找出泳裤摔在妈妈面前。

“他说花了三十多块钱买的，咋不对劲呢?”胖子妈妈纳闷地看着儿子，拿过了泳裤。

“我给你穿上让你瞧瞧!再让你不信!”胖子说着就脱掉裤子，抓过妈妈手里的泳裤就穿。

“你看看，能穿吗?能穿吗?”胖子的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个时候，徐浩下班了。他脱下工作服，看着胖子，笑道：“黄阳，会游泳了?”

“哼!”胖子把泳裤摔在他的脸上，转身回到了自己屋里。

“这孩子是咋的了?”徐浩愣愣地看着妻子。他脾气特别好，从没对黄阳发过脾气。自从他来到这个家就特别可怜这娘俩儿，总想照顾好他们，所以对胖子也特别温和。

“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个臭孩子!”胖子的妈妈红着眼圈看着丈夫。她心里明白，丈夫已经尽心了，可商店没有儿子穿的那么大号的泳裤，丈夫为了儿子泳裤，差不多踏遍了整个市区。儿子太胖了!唉，她轻轻地叹口气。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早上，胖子刚刚迈进班里，所有的同学全都笑了起来。男生中最捣蛋的淘气包李晓明放下书包就跑到胖子面前，坐在胖子前座的座位上，认真地看着胖子，边看边唠叨：“行啊，一脱成名啊!”

“走开!没名!”胖子的眼睛瞪着李晓明。

“你不是让它见见阳光吗?现在咋不见了?”李晓明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滚!”胖子的脸红了。

“不拘小节才能做大事!男子汉粗犷点是好事儿!”李晓明阴阳怪气地学胖子的口气。所有在场的同学都笑了起来。

“你小心点!”胖子警告李晓明。

“瞧你那熊样吧，还能学会游泳?”李晓明轻蔑地看着胖子。

胖子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可不料椅子上一只凸起的钉子钩住了他的裤子，裤子划破了一个大口子。惨了，这下可真要让屁股见阳光了。

同学们笑得更欢了。胖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把就揪住李晓明的脖领子，两个人厮打起来。

嗷、嗷、嗷，打呀!几个看热闹不怕摊子大的男生把胖子和李晓明围了起来，李亮想拉架，可他太瘦，无论怎么用力也拉不开。

李晓明动作灵巧，胖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胖子就被李晓明压在了身子底下。胖子身子沉，没办法起来，他气得要死，抓住李晓明的手，狠狠地就咬了一口。

“妈呀，你属狗哇!咋咬人!”李晓明疼得大叫，放开了胖子。

哈哈，同学们笑得更欢了，有的同学乐得肚子疼，蹲在了地上。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李亮拉起了胖子。

胖子在李亮的帮助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一边呸呸呸吐着唾沫一边骂：“你才是狗!”

“算你狠!”李晓明凶狠地瞪着胖子。

“黄阳，到我办公室!”老张恶狠狠地叫道。

“去就去，谁怕谁呀!”胖子甩开李亮，怒气冲冲地走出了班级。

“李晓明，去卫生室包扎一下!”老张看着李亮，生气地喝道。

“老师，他不用去卫生室，他应该去医院打狂犬疫苗!”有的同学调皮地说。

哗。教室开了锅，老张也笑了。

“我说胖子，你打不过就咬?你真的属狗啊?”老张回到了办公室，看着胖子，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

哼，还不是因为他嘲笑我!胖子心里嘀咕可不说出来，他怕老张弹脑瓜崩儿。

“胖子，你可真勇敢!昨天敢让大家看西洋景，今天又敢咬人，真是厉害!”

“可不，胖子是谁呀?那可是天上难寻、地上难找的独一无二的胖子!”

“那是，那是!咱们的胖子可不一般!佩服，佩服……”

办公室的老师们看胖子进屋，纷纷放下手里

的东西，七嘴八舌地调侃胖子。

胖子臊得无地自容，恨不能地上有缝钻进去。

“说，为啥咬人?”老张威严地命令胖子。

“他瞧不起人!”

“瞧不起人你就咬?”

“他说我学不会游泳!”胖子抬起了头，脸上挂着泪痕。

“你准备工作都不做，还学啥?”老张心软了。语气温和了许多。

“没我穿那么大的，买不着嘛!”胖子委屈地哭了起来，拾起胳膊擦眼泪的时候，手不自觉松开了屁股后面。

“胖子，你裤子开裆了?”一位女老师眼尖，马上叫了起来。

胖子急忙用手捂住屁股，老师们哈哈大笑。老张也笑了起来。

“老师，椅子上有钉子。”胖子红着脸解释。

“星期天早晨七点钟准时到我家。听到了吗?”老张换上了严肃的面孔。

“胖子，老师让你到他家干啥?”放学时，走在回家的路上，李亮悄悄地问胖子。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胖子没好气地哼道。

“那，你去不去?”

“去!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怕啥!”胖子把书包扣到李亮的肩上。迈开大步往前走。李亮呼吸急促地跟在他的后面，两个书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给，这是泳裤!”当胖子胆怯地来到班主任老张家时，老张拿出了一条肥大的泳裤。

“谁的?”胖子欣喜若狂地接过了泳裤，没忘了问一声。

“管谁的干啥?你能穿上就行!”老张没好气地说。

“老张，这就是那个咬人的小胖子?”随着话音，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进了屋，胖刊麴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女人比自己还胖!

“嗯!”老张笑了一下，转身对胖子说道，这是你师母!你的泳裤是她的旧游泳衣改的。”

“谢谢师母!”胖子急忙给胖女人鞠躬。

“哈哈，甭客气!”胖胖的女人把手放到了胖子的头上摸了一下，“小伙子，好好学!”

“哈哈，赚了!”胖子拿着泳裤走出老师家的大门时，手舞足蹈!

“真赚了!”李亮羡慕地看着胖子。“你不是说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胖子摇头晃脑。

“啥词呀?我看你是乐昏了!”李亮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懂啥?这是贬意褒用!”胖子得意地眯起了小眼睛!

“算你行!”李亮没词了。

夏天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雨来得急也走得快，雷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雨后的天气虽然不太热，可游泳还是没问题。上个星期天，因为胖子的缘故，学生们没下水，所以这个星期天下午，老张把五个学游泳的学生带到了游泳池边。

“大家下水，都在浅水区，不许往深水里走!”老张说着就带着学生们跳入了游泳池。胖子犹豫着站在岸边，不敢下水。

“我说小胖子，今天咋把自家的东西藏起来了呢?”游泳池边，还是那位老人乐呵呵地看着胖子。

“爷爷，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胖子仍然一本正经地接着他的话。

“哈哈，你还挺懂事的!好样的，小伙子!”老人笑着摸了一下胖子的脑袋。

“现在懂得要拘小节了?不装男子汉了?男子汉不是不拘小节吗?”还是那个淘气的年轻人逗胖子。

“细节决定成败!”胖子的眼睛斜视着他，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哈哈!”年轻人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这个胖子，长得就够逗人的，再加上满口大道理，更让人发笑了。

“胖子，下水!”老张在水里一边照顾学生，一边命令站在水池边的胖子。

胖子看着荡漾的水波，心里有些害怕。他看看老张，又瞧瞧那些在水里乱刨的同学，脚步迟疑着不敢往下跳。

“胖子，别怕，下水就好了!”李亮在水里叫他。

“我不敢!”胖子一步一步往后退。

老张生气了，抓着扶手就上了岸，来到了胖子面前，生气地看着他，“你想不想学?”

“老师，我怕!”胖子胆怯地看着老师。

“听我的命令!转过身，站好!跳!”老张命令胖子。

胖子乖乖地听从老张的命令，可当老张喊“跳”的时候，他却往后退了一步，逗得围观的大家又笑了起来。

老张更生气了，一步来到胖子的身边，飞起一脚又把胖子踢进了水池，接着自己也跃入了水中。

胖子灌了一口水，手脚乱动。刚要往下沉，水里有人托了他一下，他浮出水面。老张在他面前大声命令：“放松!快蹬脚!往外侧蹬!收回时膝盖要并拢!头往后仰，用力压水!”

胖子听从老张的话，恐惧感慢慢消失了，慢慢地手脚活动自如，头也能转动了。他趔趄了一下，却又浮了起来。他扭身看了一下身后，原来是那位老人在水里托了他。

“谢谢爷爷!”胖子脆脆地喊道。

“不用谢!好好学!”老人笑着往深水区游去。

“我会游泳了!”渐渐适应了水性的胖子高呼起来。一扭脸，他看见继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游泳池边，手里还提着包，显然是出门办事途中绕过来看一眼。他脸上还是一贯的淡淡的表情，但眼睛里却透着关心。

胖子愣了一秒钟，终于扬起一只手来向继父挥了挥，却不提防又喝了一口水，扑腾起了一阵水花。

“胖子又耍宝啦!”周围的同学一起哄笑，胖子索性大大地放肆起来，一个劲地拍打着水面，哗啦啦哗啦啦溅起了无数晶莹的水花，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灿烂，更加大声地喊道：“我会游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