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规划师在权钱交易中落马

江　舟　潘华源

2009年4月30日,海南省海口市规划局原总规划师王小山因犯受贿罪,被海南省儋州市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0年,对退缴的赃款予以没收,上缴国库。

厚厚的4册卷宗,记载了年仅42岁,毕业于武汉城建学院城市规划专业的高才生王小山在海口市规划局任科长、总规划师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收受33人送的73.5万元人民币、8000美元的犯罪过程及他的人生轨迹。

初次受贿步歧途

1966年4月,王小山出生在海南乐东县一个书香门第之家,其父是乐东县某中学校长,其母也在该校教书。良好的教育环境,使得王小山在1984年9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武汉城建学院,毕业不久,又赶上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的好光景,便坐上了海南房地产热的早班车。

春风得意的王小山自然成了城建单位的“抢手货”,1988年8月,分配到海南省房地产开发总公司工作,时隔3年,他被调入海口市城市规划局工作,2002年5月,王小山出任规划局用地规划勘测科科长,后来又担任了规划局建筑规划管理科科长。此间,海口市规划局专门送他到清华大学城市规划与管理高级研修班学习,希望他为海口城市规划发展多做贡献。

平心而论,那几年,王小山确实全力工作,曾连续两次年度考核为优秀,连续两年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2004年度还被国家建设部评为城市勘测工作先进个人。

然而,随着职务的升迁,名气的增大,有求于他的房地产商增多,在潜移默化中,王小山的思想渐渐地发生了变化。最终发展到得意忘形,大肆受贿,灵魂扭曲,堕落成囚的地步。

2004年初的一天,王小山不经意中遇到了第一个行贿人——陈经理,此人是广东汕头人,时任海南西秀海景园实业有限公司经理,两人在业务往来中相识。2004年初,陈经理以公司的名义在海口市西海岸买了一块地,在申报建设用地许可证时,陈经理在申报材料袋内装入2万元现金,亲自来到海口市规划局王小山办公室,毕恭毕敬地呈上申报材料,请求王科长尽快批复。

回到公司,陈经理的心怦怦直跳,丢在王科长桌上的2万元是福是祸?他心中没底。几天后,陈经理在忐忑不安之际接到了王小山的电话,“老陈,你的事办妥了”。“多谢帮忙……”。陈经理放下电话,欣喜之余,他暗自思忖,以往几个月才能办成的事,如今几天就办妥了,看来王科长也是个唯财是图之人。

自从王小山第一次收下2万元后,也害怕了一阵子,几天后,一看风平浪静,便转换了思维愈发感到自己手中权力的含金量之高。

近水楼台先得月

市场经济的蓬勃发展,给人们的经济生活、社会生活带来空前的繁荣,但不可否认也刺激了一些人难以抵制的拜金狂热。常与房地产老板频繁往来的王小山,除了经常被拉去吃吃喝喝,娱乐、休闲、打高尔夫球、搓麻将的机会就更多了。看着老板们出手阔绰,王小山在心理失衡的同时,也产生了嫉妒心理。凭着自己手中的权力,何不留意为自家人弄些项目,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在后来的工程项目审查中,王小山多了个心眼,那就是房地产老板们吃肉时,自己也得喝些汤。

2005年下半年的一天,王小山审批海南金富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报建的E型海景公寓项目材料时,突然眼前一亮,仔细一看发现这个项目的消防工程还没有被承建,王小山很快叫来了该公司总经理张某,明确提出:能不能将消防工程介绍给他的朋友做?张某迟疑片刻,当场答应。天生就八面玲珑的张某心中自有一本账。

送走了张某,王小山立即打电话叫来了他的亲戚张赟波。此人当时在浙江盛安达工程有限公司海南分公司做业务员。王小山开门见山地说:“看在自家人的份上,刚才为你承包了一项消防工程。工程产生的利润我们怎么分配你看着办!”

张赟波即刻驱车来到海南金富源房地产开发公司找到张总。张某简单了解了张赟波挂靠公司的资质等相关情况后,便同意将消防工程承包给他,并明确提出工程的消防报建施工、竣工验收都由张赟波办理。

如此一来,张赟波以浙江盛安达工程有限公司海南分公司的名义,将129万元的消防工程合同及预算很快订了下来。张某特意嘱咐张赟波,工程款中有5万元是给王小山的,因为还有事要他办。

消防工程施工很快开工。几天后,张某理直气壮地带着公司承建的海景公寓项目设计图纸,来到王小山的办公室,要求帮忙将原设计方案中的大户型改变为小户型。对此,王小山凭借自己所学专长,很快变更办妥。事后,张某无不感慨地说:“之所以给了王小山亲戚些工程,就是要让王小山为我们公司办事,这叫互利互惠,各有所得。”

再说,张赟波刚刚忙完消防工程开工前的准备工作后,便匆匆来到王小山家里。商量工程完工后利润分成一事,不料王小山直截了当地说:“我看工程产生的利润按6:4分成,我6,你4。”“行,没有问题”,张赟波立即答应。

后来,张赟波将工程前期利润分3次送给王小山4万元。每次送钱,王小山都笑纳,还夸奖张赟波会办事,以后定有合作的机会。遗憾的是,再没有以后了,还没等消防工程完工,王小山便东窗事发了。

弄权索贿饱私囊

有道是,权力本是人民赋予的,但变质的权力往往成为一些人巧取豪夺的工具。王小山这样的腐败分子,就是凭借权力敛财的——不给好处不办事。

海南美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王某,是个年约50岁的广东湛江人,在长期的房地产开发建设报建中,结识了王小山。2006年8月间,王某以他下属的海南国托科技有限公司和海南粤荣建设园林工程有限公司的名义向海口市规划局申报美源广场项目,可项目申报后,却是石沉大海,过了半年多还是没有音信,他多次找王小山帮忙尽快审批工程项目。

又过了一段时间,工程项目终于批下来了。欣喜之余,2007年3月中旬的一天,王某在海口市一家酒店邀请王小山喝酒,临走时,细心的王某将事先准备好的茶叶和3万元现金送给了王小山。

王小山见状说:“王董事长请我吃饭喝酒,还要费心弄这些东西,看来你很有诚意,以后我们会合作的更好。”时隔一个月的2007年4月初,王某以美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名义向海口市规划局申报美源酒店度假公寓项目。

万没想到,这个项目报上去,左等右盼,又是几个月未批,无奈之下,王某亲自出马找到王小山,恳求他帮忙尽快审批。此时的王小山摆出一幅总规划的架式,告诉王某:“不是不尽快审批你的项目,而是你们这个项目存在不少问题,有很多地方需要修改完善。莫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王小山一番话,说得王某目瞪口呆。

接下来,王某便投其所好,邀请王小山打高尔夫球,搓麻将,渐渐地二人关系密切起来,不过,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盘。王小山讨厌这个广东开发商,他搞房地产这么多年,赚了那么多的钱,始终没说给自己“打点”的事。这么大一个项目,顺顺利利给他批了,自己到嘴的“肥肉”不就白白溜掉了。王某也有自己的算盘,若先给王小山表示了,不批项目怎么办,还得无休止地送钱给他,那自己就被动了。

僵持了一段时间后,一次两人在打球回来的路上,按捺不住的王小山终于先开口了:“如今要说最有钱的人,莫过于你们房地产老板,你看我们公务员,一个月就那么几千元。不过,有些房地产老板虽说赚了很多钱,但却是很抠门儿,不舍得花钱……”

面对王小山的多次暗示,王某是心知肚明,他思忖多次,最终还是感到胳膊拧不过大腿。王某很快备好了10万元现金,打算不日孝敬王小山。就在此时,王小山却给他来了电话,告诉王某项目审批了。

2007年11月间的一天下午,王某在海口市滨海大道白金公馆酒楼宴请王小山,酒足饭饱之后,在酒楼停车场,王某将一个装有10万元现金的手提袋交给了王小山。

雁过拔毛贪无厌

王小山既盯住大钱,也不忘小钱,凡是能够伸手的地方,无论是亲朋挚友,还是上级机关,都不忘雁过拔毛,无休止的贪欲驱使他陷入了利令智昏的怪圈。

与王小山既是同乡又是挚友的海南佳景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陈某,早在2004年初,就向海口市规划局申报海岸壹号工程项目,项目报上去,却难产了,一直拖到2008年上半年才批复,期间,陈某多次找到王小山,谁料王小山是一拖再拖,不审批项目,还说出不少的理由,什么项目方案需要修改,修改方案需要核算等等。

王小山之所以推托不办,自有他的谋划。那就是,他与陈某是熟人,自然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收钱。不让他出点血又心不甘,由此,王小山来了个脑筋急转弯,乘着女儿到海南中学读书要3万元赞助费的机会,也让陈某帮他一次忙。

2006年9月初的一天,陈某来到王小山的办公室催促工程项目审批一事,只见王小山一脸不悦,过了一会儿开了尊口:“你们做老板的办事为难,其实我们做公务员的也免不了有为难的事,眼下女儿想到海南中学读书,要进这个全省重点中学,一要靠关系,二要交一笔赞助费。这件事我想过多次,难办,你能否也替我分忧解难?”

王小山话一出口,陈某满口答应,很快找人打通关系,交上3万元赞助费,圆满地办理了王小山女儿就读海南中学一事。王小山很快着手修改陈某的海岸壹号工程项目,以回报陈某。

对同乡挚友是这样,对上级友邻单位有求于王小山的,他也不会高抬贵手,同样是不给好处不办事。

2007年11月间,海南省建筑设计院负责为海南安德利实业有限公司的温泉皇宫海景大酒店施工图设计,图纸设计完后,海南安德利实业有限公司根据市场销售情况拟将酒店部分楼房改为商住楼,这一变更,需要重新报建,变更方案上报后,长时间不能进入评审会,为尽早上评审会,负责此项设计的海南省建筑设计院总工程师任某反复权衡之后,请求王小山对变更方案帮助修改,并按他的修改意见完成报建图。

2007年11月的一天,任某请王小山吃饭,送给王小山2万元现金。并一再恳求,对变更方案,多多关照,希望能尽快通过评审。最终才上了评审会,原则上通过。

富有戏剧性的是,王小山在检察机关审讯室接受审讯时,嫌审讯室太小,失去了自由的日子真难过,整天闷得心烦,偶尔乘着用餐的时间,他对看管他的法警说起曾有的辉煌……说着王小山已是眼噙泪水……

就这样,年仅42岁的总规划师王小山,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作者单位:海南省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