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刑警纽约智擒大盗

常贵武　北　岩

常贵武曾是一名优秀的刑警，为了照料小外孙，于2006年退休去了美国。人在纽约的老常，与当地的一名女贼斗智斗勇，终于将这名“美女大盗”绳之以法，在异国他乡再现了中国刑警的英雄本色。前不久。老常回国，向笔者讲述了这段有趣的经历——

女贼“依法”讹诈

我跟老伴来到美国后，主要是帮女儿照顾两岁的小外孙。因为人生地不熟，英语也蹩脚，我整天闷闷不乐，女儿担心我闷出病来，便给我找了份工作——在超市当保安。当时我不明白：美国这么发达，这么富裕，怎么也要专门雇人抓小偷?后来的事实证明，美国的小偷不但比中国多，而且手段非常狡猾。我上班不久，就遇见了个美女小偷。

我工作的超市位于纽约最繁华地区之一法拉盛，老板是浙江人，叫陈嘉兴，20多年前移民美国。

干上了老本行，我很兴奋。凭我几十年在公共场合反扒窃的经验，谁是小偷，我一眼就可以猜出八九分。一个月下来，我抓了一百来个小偷，给超市挽回了巨大的损失。

我在上班后的第二个月碰上了“美女大盗”莫妮卡。

那天快下班时，我发现个金发女子眼睛不往货架上瞅，却四处瞅人。我假装哈腰找食品，偷偷观察她。她走到角落里，拿起一袋三文鱼、一袋鳕鱼，悄悄塞进宽大的上衣里面。正在这时，陈嘉兴给我打电话，要我去经理室领工资。我接电话的工夫，那个美女却从视线里消失了。我立刻来到出口附近等她，却再也没看到她。

我大惑不解，难道她就地蒸发了?直到下班离开超市，要上公交车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跑回超市，急切地说：“坏了!她可能被关在冷库里了。”陈嘉兴一听，脸色惨白，差一点跌坐在地上。我们跌跌撞撞地跑到冷库门前，陈嘉兴哆哆嗦嗦地打开冷库的大铁门，门刚打开，里面立即跑出来一个人——正是那个偷东西的金发美女!

我明白了，她一定是趁工作人员进冷库上货的间歇溜进来偷东西的(因为在那里可以肆无忌惮地偷)，结果被工作人员误关在里面。冷库地上零乱的小包装，已经说明了问题。

她冻得脸色发紫，头发和眉毛上全是白霜，怪吓人的。陈嘉兴把她请到经理室，双手捧上热咖啡。她暖和过来后，第一句话竟然是：“我要控告你们!”陈嘉兴忙赔不是，她“愤怒”地说：“你们开冷库的门，误导顾客走进去。我要求你们赔偿我的健康损失和精神损失。”后来，陈嘉兴拿出了一千美元递过去：“小姐，真是对不起!”她眼睛一亮，一把将钱抓在手里，然后大踏步走了出去。

我十分困惑。要是在中国，这样的人，我是绝不会放她跑掉的。

百变造型诡计多端

我以为她此后再也不会来了，但我想错了。

2008年圣诞节前一天，超市里人特别多，小偷也特别多。一下午我就逮住了8个小偷。快下班时，我看见一个孕妇，抱着一个两岁的孩子，从收款台出来。我对她一下子产生了怀疑，慢慢地跟在她身后观察，她走得很快，根本不像个孕妇。但我不敢贸然采取行动，万一弄错了可不得了。但职业的习惯，又使我不肯这么轻易地放走一个窃贼。

我当时根本没想到她就是上回被我救过一命的莫妮卡，因为莫妮卡是金发，而这个孕妇是一头红发。我慢慢地跟着她，走出店门几十米后，她停在一盏路灯下，放下怀里的孩子，从肩上取下一个大挎包，伸手在衣服里摸了半天，取出一个半圆形的包。她的肚子立刻瘪了下去!她打开包，从里面一件件往外拿罐头、海鲜包装，还有日用品，快把挎包装满了。我快步走过去，说：“对不起!夫人，我是超市的，请跟我走。”

她大吃一惊，有些慌乱地望着我。借着路灯，我猛然发现，这就是那个被关在冷库里的女贼!我看着她，冷笑道：“这回您怎么没有进冷库里呢?”她大概知道无法抵赖了，因为她包里的东西个个都有标识，而她根本没有收银条。愣了一会儿后，她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这一下我倒是没了心理准备。她一哭，立刻有好多人围上来。我告诉围观的人，她刚刚从超市里偷了一大包东西。雪越下越大，她紧紧抱着孩子，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冷，反正一直在瑟瑟发抖，她用哀求的语调说：“我刚来到纽约，没有钱，没有工作……。”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感动了观众。我也被她所感动，鼻子有些酸，这时，陈嘉兴闻讯赶来，他小声对我说：“这个女人不好惹，咱是做生意的，别惹闲气。放她走吧!”我叹了口气，放她走了。

抓小偷反被送进警察局

2009年1月底的一天，我再次在超市里抓到了她。这回，她装扮成一个贵妇人，优雅地提着包。她换了一个暗黄色假发套，戴着一副大墨镜。我注意到她在日用品货架上拿了几只高级打火机，悄悄揣进衣袋里，便向出口走去。

我没想到还是上回那个女人，当她走到收款口时，我大步走上前，说“我们又见面了!”她镇定异常，摇摇头说：“先生，你一定认错人了。请别挡住我的路!”我叉手站在她面前，说：“请把衣兜里的几只打火机拿出来。”被我戳穿了老底儿，她并不尴尬，反而异常顽固：“我衣兜里没有打火机!”说着硬往外走。我来了气，一把揪住她胳膊，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衣兜里，一下子摸到那几只打火机。我把打火机在她面前晃着，说：“你还抵赖，万万没想到，她突然弯下腰，尖声叫了起来：“你非礼我!”居然掏出手机报了警。”

警察两分钟后就赶到了现场，要把我带上警车。我说：“我是超市保安，她偷了超市里的打火机。”警察说：“我们接到她的报警，告你人身侵犯，有猥亵女子的行为。您所说的她的偷窃行为，我们并不能认定。因为打火机现在在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只好上了警车。

抓了一辈子小偷，没想到，如今却被小偷送进了警察局。女儿听说我进了警察局，在电话里急得说话都不连贯了：“爸，你千万别掉进法律陷阱里。在我请律师去之前，你什么也不要说，什么字也不要签。”我安慰女儿道：“你放心，爸干这行是行家里手。”嘴里这么说，其实我心里也没底，我后悔当时有些莽撞，应该先报警。

女儿请来的律师对我说，事情很严重，因为警察已经调来了超市当时的录像，在录像上，只有我弯下身将手伸向她的镜头，至于我从她衣兜里掏出打火机，因为录像上影像太小，根本反映不出来。也就是说，猥亵的证据存在，而偷窃的证据竟然不存在。

形势对我极为不利，老伴急得病倒了，女儿只好天天守在妈妈病床前，警察局要的10万美金保释金还没有着落，我在羁押所里真是度日如年。

到底是天无绝人之路。陈嘉兴想起平安夜那天，我在街角捉住这个女贼时，马路对面一家中国饭馆的张老板拍摄了当时的情景。陈嘉兴找到张老板，张老板提供了证据，我被无罪释放。

直到走出警察局，我才知道这个与我较量了3次的女贼叫莫妮卡·布来恩。

智擒女贼扬眉吐气

我向陳嘉兴建议，根据那盒录像带控告莫妮卡偷窃罪。陈嘉兴说：“打官司费心又费力。”

对于陈嘉兴，我真是无话可说。咱中国人在国外，成功是成功，就是缺乏维权意识。

我心情不好，在家躺了好几天，莫妮卡的形象一遍遍地在眼前浮现。我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我决心采取行动，把这个惯犯绳之以法。

第一步是如何找到莫妮卡。我想，莫妮卡这种惯犯，大多有一种偷窃的瘾，一般是不会自动罢手的。于是，我买来一只假发套，化了妆，把自己打扮成七十多岁的老者，拄着一只拐棍，蹒跚地走路。

我每天吃完早饭，就带上面包和水，在纽约的各个超市里逛。我相信，我一定会重新找到莫妮卡的。我的微型相机，将记录下她的罪证。

个月过去了，我几乎走遍了纽约的超市。2月25日那天，我终于在曼哈顿区一家小型超市里碰到了莫妮卡。不过，让我大吃一惊的是，莫妮卡竟然是这家超市的老板!

莫妮卡正在指挥一个雇员往货架上摆东西。我慢慢地走进去，在货架上翻看。发现不少商品包装上的不干胶粘贴贴了两层。毫无疑问，这些是偷来的东西，莫妮卡怕撕粘贴时撕坏了商品包装，便在原标识上再贴一层自己商店的标识。为了确认，我悄悄地撕开一个粘贴，里面赫然露出我们超市的标识。

我立即给警察打了电话，不一会，警察就赶来了。我摘下发套，带着微笑对莫妮卡说：“你曾经把一个中国刑警送进警察局呆了好几天，而现在，你将被这个刑警送进监狱。”

莫妮卡无比惊诧地说：“你是中国警察?”

将莫妮卡绳之以法后，我又回到超市干老本行了，华人店主们都感到扬眉吐气，我也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