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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风景

2009-09-14尧山壁

海燕 2009年7期
关键词:区长

尧山壁

扫盲班

解放初,农村识字人少,小学生就称做秀才。自给自足,以物易物,出门看黄历,盖房讲风水,婚姻批八字。村里的工作,“派工抓阄儿,分救济抽轴儿,选干部投豆儿”。抓阄儿不必说了,抽轴儿是发放救济的法儿。把救济物品分成三等若干份儿,然后取与份数相等的树枝或草棍儿,折成长、中、短三等,主持人攥在虎口里,齐头朝外,让大家随便抽,按抽到轴的长短去领相应的东西。选举时,候选人坐一排,蒙上眼睛,背后放一只碗,选举人领下豆子,选几个人发几粒。然后排队从候选人身后走过,想选谁就把豆子投进他背后的碗里,最后计算豆粒,多数当选。瞎子聋子也要选举权,不许交头接耳,聋子有眼好办,瞎子要聋子帮助,聋子抓着瞎子的胳膊一用劲他就投。聋子捣鬼,瞎子本想投张三,往往把豆子投进李四碗里。

一九五〇年十二月十四日,政务院发布指示举办工农速成中学和开展农民业余教育,后者扫除文盲,简称扫盲。《夫妻识字》成为流行歌曲:黑咕隆咚的天上出星星,黑板板写字看得清……县教育科办短训班,培训扫盲骨干,学习汉语拼音。

汉语以往没有拼音,只有反切。用两个汉字注另一个字的音,例如:塑,桑故切。切字声母与反切上字相同,切字韵母和字调跟反切下字同。近代中国语言学家,学习西方,尝试制订声母韵母符号。一九一三年章太炎研制了《注音字母》,后来黎锦熙等制订了《国语罗马字母》,我上学时老师教的是《罗马字母》,用同音汉字标注是:伯婆没福喔,得忒讷了,各渴俄喝,饥凄尼兮,只吃十日,兹此死,亦无余,啊奥哦也,哀恩吭(??)耳。速成老师多是半文盲,记不住,常常以讹传讹。比如讲“民”字的拼音,说成莫疑思、莫疑思,人民的民。

乡政府信不过速成教师,就请在校学生代劳。我初中一年级就给乡扫盲班上课,在小学教室,屋顶吊着明晃晃的汽灯,下边是白花花羊肚毛巾。我讲了几分钟,台下就响起鼾声,此起彼伏。也许大家劳动一天都累了,也许我的奶声奶气送不进他们耳朵。气得我哭了一鼻子,找乡长辞职不干了。乡长说别急别急,我也看在眼里了,咱们开个座谈会,启发大家的积极性,包你满意。

第二天晚上人到齐了,乡长主持,让大家讲没文化的难处,谁都有一肚子话要说。

农会主任说,那年麦子长得好,地主卢二歪雇我打短工,说好场光地净,给我一吊八。等我把活儿干完找他要钱,卢二歪说手里没现钱,写二指纸条找他弟,他弟弟三歪当乡长,一准照办。我拿过纸条,看看也不认识,就交给他弟弟,三歪接过条子笑笑,叫乡丁把我吊起来就打。我喊,为什么?三歪举着条子叫我看,念到:此等刁民,吊起来打八皮鞭,照办。我长叹了一声。八路军过来,不断派我送粮送担架。出一次工,我就在墙上画一道,出工两三年,画了多半墙道道儿。还没来得及数,下了一场大雨,屋子漏了,墙上道道都冲没了。好在是新政权,估计一下,付给了我报酬。

治保主任说,春天建户口册子,发表让大家填,多数女人没名字,都是张刘氏、李王氏,岁数大的就是二小娘、狗蛋奶奶。还有的名字只有音找不到字,比如李瓦渣儿、徐老蔫儿,就得写成李瓦扎,徐老年。更可笑的是秧歌剧团一位女演员,斗大的字不识一口袋,就找个小学生,一边琢磨一边写,交回来一看是这样:姓名弹簧丝,曾用名秦香莲,出身青衣,文化程度流氓,特长叼铡刀。唱《跑沙滩》,能嘴叼真铡刀,跑三个圆场。

妇女主任说,俺大伯子上供销社,新来的售货员是个洋学生。大伯子:买条搔子。售货员:挠痒痒吗?大伯子:给驴挠痒痒。他看她还不懂,自己用眼踅摸一下,用手一指。售货员:噢,鞭子,要多长?大伯子:一庹尺零六拃。售货员听不懂,大伯子比画。伸开双臂,两个中指尖之间的长度叫一尺。又伸开五指,拇指尖与合谷间距离叫一拃。售货员目瞪口呆。

一个白胡子老头说,革命胜利了,儿子升到保定府当差,非要叫俺去住两天。住到省委招待处,可开眼了,电灯明晃晃,电扇忽悠悠。管理员临走说,注意节约,这电比油还贵。夜深人静,俺瞌睡了,那电灯使劲儿吹也吹不灭,实在没办法,用笤帚把灯泡打碎才灭了。再去打那电扇,木把都被咬断了,还停不住。后半夜那电扇生了气,越转风越大,把俺冻着了,直流鼻涕。管理员给找了一盒大药丸,孩子玩的乒乓球那么大。俺塞到嘴里,嚼吧嚼吧咽了。管理员指另一丸的白皮问:辣不辣。俺还说不辣不辣,面乎乎的。

七嘴八舌,争先恐后,泪水不断,笑声也不断。泪水和笑声点起了一把火,大家学文化的热潮高涨起来了。

天气预报

天气与人息息相关。周瑜借一场风打败了曹操,拿破仑因一场雨兵败滑铁卢。最依靠天气生活的是农民,须臾不可离开。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天气预报也只是近代才兴起的一门科学,多少年来农民都是凭经验来判断阴晴。

据我所知,直到解放初,农民预报天气有四招儿:一是观察天象:“横云风,直云雨”;“云彩往西,王母娘娘穿蓑衣”;“日落昏黄,来日风狂”;“月亮毛茸茸,明日刮大风”;“东虹忽雷西虹雨,北虹出来卖儿女”。二是观察物体变化:“有雨山戴帽,无雨云拦腰”;“瓮穿裙,雨来临;铁出汗,大雨灌”;“池塘起泡,大雨来到”;“烟绕屋,天将哭”。三是观察动物异常:“鸡上树,狗爬墙,大雨来了无处藏”;“蛇过道,蚊筑穴,蛤蟆拦路大雨泻”;“马郎(蜻蜒)飞满天,大雨不过三”。四是掌握节气规律:“正月二月雪水流,四月五月渴死牛”;“立夏东风摇,麦子水里捞”;“霜降有大雾,来年井水枯”;“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解放后实行天气预报,省气象局通过广播电台发布天气预报,县气象站通过有线电话告知乡村,村政府每天把预报写在黑板上。但是一个省地域辽阔,地形复杂,特别是山区,隔一道梁就是两样天,所以黑板报的预报常常不准。明明是阴它写晴,明明是晴它说阴。一次邻居老响爷三夏大忙,看黑板上是晴天,便摊开麦场运河坡地间谷苗去了。刚走到地头,忽然雷鸣电闪,一场瓢泼大雨来了,麦场都泡了汤。老响爷气急败坏,把村公所门口的小黑板摔成八瓣。

县气象站经常挨骂,就想办法改进。听说西沟一位老农善于观天,大老远带了礼物去拜访:“大爷,听说您预报天气比较准,有什么经验?帮帮俺们的忙吧。”开始老汉光笑不说,后来看他们态度诚恳,才开了口:“实说了吧,我没啥经验,就是天天跟你们反着说,你们说晴我说阴,你们说晴我说有雨。”说得气象站的人个个大红脸。

后来社会上又传唱一个民谣:“邢台县,气象站,不如北关老汉那个蛋。”那个蛋就是阴囊,北关老汉解放战争打太原阴囊受了伤,落下伤疤,晴天没事,阴雨受潮就有反应。正如民谣所说:“疤瘌痒,听雨响。”还有患风湿关节病的人也有反应:“筋骨疼,天不晴。”

调皮孩子就做了个两面牌子,一面写晴,一面写阴,一面写雨一面写雪,送到气象站,可能任意翻转,反正你们也测不准,文化大革命期间,群众组织斗争翻来覆去,天气预报更没准了,多事人就编出了“四大没准”:“配种站、运动办、政治部、气象站。”

现在可好了,科学高速发展,利用气象卫星,天气雷达,自动气象站,大大提高了天气预报准确率和精细度。中央电视台晚间七时三十分天气预报延长到七十二小时或更长时间,还可以利用预报人工降雨防雹,防御森林火险,监测沙尘暴。农民每天睁眼可以不看天,拨打12121就掌握了天气,就有了主心骨。

魏区长

魏家庄的魏三,原来给财主看家护院。一九四三年带一杆枪投了区小队,立了一功,当上了副班长。当时抗日武装枪支紧缺,一个区小队仅有两杆水连珠,三杆汉阳造,四把独一响,几十颗手榴弹。一九四五年围攻邢台,区小队打东门,夜里一个保安队员坠城开小差,被魏三撞上,抓住送到团部,又立了一功,提升为副队长。土改运动后顺理成章地当上了三区区长。

这魏三我常见,有些偷鸡摸狗的毛病。如今一步登天,怕乡亲们看不起,自己先端起来。因为天生个子小,不到五尺高,走路便梗着脖子,站着打能能(踮脚),人前常为自己打圆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咱个子不高,高个子给咱说话,都得低头哈腰哩。”魏三没上过学,连自己的姓都认不得,只认得一个三字。一天他喝多了,路过戏院门口,看海报上剧目,《取西川》、《反徐州》,大发其火:“谁这么大胆,把我魏三罚站了,还连开了三枪!”戏班班主出来解释了半天,他才说误会了,梗着脖子要走。班主多了一句话:“区长走好,祝你好运,祝你幸福。”魏三猛地扭过头来,吼道:“什么!闹了半天你还不知道本区长姓什么,告诉你,老子不姓福,姓魏,魏区长的魏。”

魏区长不识字,还忌讳别人说短,总说自己眼不沾,脑子灵,听文件过耳不忘。有一次副区长去县里开会,带回来文件,号召农村多种早熟作物,他听话音是种枣树。第二天副区长不在,他召集各村村长开会,说上级了解情况,魏家庄是沙滩,就适合种枣树,命令各村毁了一部分谷苗,种上枣树秧。为此他挨了县长一顿狠批,说再不学文化这区长就别当了。魏三真的认识到学文化的重要,痛哭流涕地做了检查。

魏三学文化从一个“免”字开始,为种枣树的事,县里通报批评并说认识深刻,免于处分。魏区长拿着简报,正过来调过去地看,把这个免字死死记在心里,不认识谁也得认得它。一次开大会,他磕磕巴巴地念文件:“上级号召,大力养牛,养羊,养免……”旁边人用胳膊捅他:“是养兔。”他不好意思,但还是硬撑着说:“养免。中国大了,北方念兔,南方念免。”元旦前,县里要开拥军优属会,民政局来了个条子,派三区交鸡三只,兔两只,毋忘。他念道:“交鸡三只,免两只,还剩一只,母的。”

类似的笑话还很多,比如副区长调走,开欢送会,秘书开了一个菜单,烧鸡、羊脸、驴板肠、猪舌头。那时文字都是竖着写,他念道:烧鸡、羊脸、驴板肠、猪千口。还补充了一句,热情是好的,猪千口是否太多了,够全区人过年了。还有一次看文件,有征赋税一词,他把赋认成了贼,拿着文件去派出所,说这项任务难度大,贼本来就难捉,还让他们交税,就难上加难了。再有一次宣传《婚姻法》,文件上有一句:已经登记的和尚未登记的男女青年都要参加学习。他念成了:已经登记结婚的和尚,未登记的男女青年都要参加学习。

魏三认识了几个字,区里镇上更盛不下他了。一瓶不满,半瓶晃荡,走起路来,不光梗着脖子能能脚,连膀子也横起来。虚荣外加专横,街头巷尾不断增加着关于他的笑料。

区公所在临街的二层小楼,上楼的木楼梯正冲门口。县里给区里分配一部电话,摇把的那种,是镇上惟一的一部。我上学时,常见魏区长端一杯茶,守在电话旁边,喂喂喂地喊叫,让一条街上人都听到,也非常喜欢过路人把他和电话一起夸奖。一天县上来人,趴在耳朵上说:“别摆了,你这不成看电话的了嘛。”魏三这才明白过来,搬到楼上去住了。当天下午,听楼下秘书一声喊:“魏区长,电话!”魏三情急之下,一脚踩空,从楼梯上骨碌碌滚了下来。秘书急忙上前把他扶起来,心疼地说:“区长,着什么急呀,这楼梯得一磴磴往下走哇!”魏三说:“我军人出身,电话就是命令,楼梯,不费那工夫了。”

解放初,农村还没有汽车,连自行车也稀罕,镇上仅有一辆。还是当年缴获宪兵队的,当成战利品挂在民兵队部墙上。魏三上任时,找人修了修,车座子落到最低,还是够不着骑,推着在镇上转了一圈儿,好像戏台上状元夸官一样。后来攒了一年小米,买了一辆日本“凤头”牌自行车,旧车子让给了秘书。当时说东洋车子西洋表,骑上日本的“凤头”,规格像现在开上宝马一样。魏区长买了新车,还特意去邢台买了自磨电。前叉子上安个电灯,前车轱辘安个胶轮,车轱辘转动,磨擦生电,前灯亮了,能照出几米远。

这一天为了显摆自己新的坐骑,晚饭后他带秘书去县城。黑黑的夜色,一道亮光引路,魏区长感觉很好。走着走着,只听“啪”地一声炸响,魏三机警地马上卧倒,以为有了情况。趴了一会儿,周围不见动静,也不像有人劫道。莫非有人打黑枪,不见旁人,他立时怀疑起秘书,伸手从腰里掏出手枪。这时秘书已经爬起来,蹲在“凤头”后面,说:“区长,是后轱辘轮胎放炮了。”魏区长一场虚惊,一身虚汗,长出了一口气,肚子和轮胎一样瘪了。最后还是不忘区长的虚荣,说了一声:“打我的黑枪,谅你也不敢。”

秀才吃鸡

一九五八年暑期,我正在家里等候高考录取通知,村里分配一项任务,照顾几个下放干部生活。本来是四个人,天津艺术学院一名处长,带领三位刚毕业留校的助教,一个学声乐的,一个学油画的,一个弹钢琴的。村里很快嚷开了,说县里送来个大兴棚。大兴棚是我们那一带对马戏团、杂技团的叫法。他们都是在村边或广场搭个棚子,圈个布围子,卖票演出。村民看他们奇装异服,每人提一个大箱,以为里边是行头道具。处长戴一顶有窟窿眼儿的礼帽,另外三个人,大热天一个戴着口罩,一个戴着手套,一个戴着墨镜。领队解释说,他们都是搞艺术的,一路暴土扬尘,为了保护嗓子、手指和眼睛。至于派我来当差,因为他们的天津话没人能听懂。我在外边上了六年中学,教师中有几个天津人,张口您啦闭口嘛,能听个大概。

刚放下行李,县电报局追过来,说让领队火速回校搞“反右”结论工作。临走他极不放心地交待,这三个人都是业务尖子,都是在黄家花园(天津富人区)长大,娇生惯养,平生第一次离开大城市,请特别关照,你就当做小保姆吧。领队走了,三个业务尖子变成了没娘的孩子,可怜巴巴的,事事依靠我,可我比他们还小四五岁,只能哄着他们玩,充当跑腿的小伙计。

村里把他们安排在刘家后街,寨墙下边,一个光棍汉家里。接触多了,除了生活经验不足,其实挺可爱的。这三个人各有特点,手套里的手瘦骨嶙峋,上面不长肉;墨镜后面的眼睛经常眯缝着,好像有一层雾似的;口罩后面的嘴,说话带着膛音,瓮声瓮气的,挺好听。他们谈吐不凡,引经据典,很有学问的样子。只是因为不熟悉农村,常常出洋相。“手套”第一次上厕所,是连茅圈。刚蹲下,屁股底下哼地一声,探出个花白猪头,张着大嘴。吓得顾不上提裤子就蹿出来,半天惊魂未定。

第二天我带他们到村外转转,学声乐的摘下口罩,大呼这里空气新鲜得像鱼汤一样呀!他们真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走到一块棉花地,棉棵长得齐腰高,横枝上挂满棉蕾,“手套”摘下手套,摸着说:“这该是青杏吧。”说着看了一眼望不到边的棉田说:“好嘛,咱们村真阔,有老么大一片果园。”我笑笑说:“这不是杏,而是桃,叫棉桃,长大了不能吃,能穿。”回来路过一个牲口棚,小树上拴着一头毛驴,“眼镜”说:“是它让黄胄出了大名。”说完掏出本子画速写,这是一头叫驴,人多了它也兴奋。“眼镜”画着画着惊叫起来:“介是嘛玩艺儿,怎么突然就多了一条腿呢?”那时我还是个童男,羞于启齿,说回去问队长吧。

慢慢地,土炕、油灯习惯了,棉桃、毛驴、连茅圈也习惯了,就是吃饭难以习惯。那时,我们那一带连玉米还没普及,高粱是主食,高粱面窝头红似血,硬似铁,吃了不消化,消化了拉不下来。有一次,三个秀才赶集,买回来一袋金灿灿的小米,交给队长说:“建议咱们少种点高粱,多种些小米,常喝个小米粥嘛的,还可以做煎饼果子。”队长正端着碗,听了,高粱面糊糊喷了二尺远。“口罩”说:“笑嘛,不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吗?”队长说,种小米得不了小米。这种作物叫谷子,谷子去了皮才是小米。碾小米时破坏了胚胎,没有生育能力了。同样种大米也不出苗,种稻谷长稻谷,脱了皮才是大米。

房东看几个学生不好伺候,借故走开了,由我来帮厨做饭。一天给他们包饺子,西葫芦馅,一边擀皮儿,一边教他们包。包好,我回自己家吃饭,回来再问情况。“口罩”说:“好嘛,吃了一顿片儿汤。”“手套”说:“不是片儿汤,比片儿汤稠,好像天津卫的嘎巴菜。”怪我没交待好,他们把饺子和凉水一起下锅,然后再烧火,饺子都泡烂了。“眼镜”说:“面对一锅菜饭,我拿勺子仔细找。真哏儿,居然找到一个完整的饺子,捞上来三人围着解剖,这只饺子没烂,是因为包了两层皮儿。我记起来了,这正是我的杰作,第一层馅多撑破了,外边又加了一层皮。看来包饺子就需要双保险。

一天,三个秀才赶集,发现老太太抱一个活物,头顶朱冠,红脸碧眼,金足高距,满身锦绣,“眼镜”俯身问是什么?旁边一位老者看他呆头呆脑,代答道:“它叫雄鸡,对象叫雌鸡,生下孩子叫鸡卵。”“手套”说:“对了,厉慧良的《法门寺》,小付朋不是买雄鸡吗?”“口罩”也爱看京剧,说:“张春华《时迁偷鸡》,也是雄鸡,咱们别偷,买一只吃吧。”“眼镜”说:“这鸡浑身是毛,难道茹毛饮血?”老者告诉他们,先把毛拔了,再煮熟吃。

可惜老者少说了两道工序,鸡要先杀死,再用开水烫过,才好拔毛。三人把鸡买下来,抱到住处。“手套”两手攥住鸡腿,另外两人摁在地下,动手活拔毛。疼得那公鸡扑翅蹬腿,声嘶力竭地叫。鸡毛拔去大部分时,“手套”两手累了,公鸡挣脱跑了。一只没毛的公鸡前面跑,三个秀才后面追,追得呼哧喘气。忽然看见前边一位老汉,三人求助。情急之下,一些名词记不准了,你猜他们怎么喊:“喂!农民!鸡卵的爸爸脱了裤子跑掉了……”

责任编辑︱张明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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