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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空很悉尼

2009-09-11曹中天

视野 2009年18期
关键词:白昼研究室悉尼

曹中天

初抵悉尼时总觉得天气美好。

悉尼的阳光明媚得让人觉得很意外,湛蓝的苍穹让人误以为是经过PS处理之后的结果。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当天气美好的时候,悉尼天空的湛蓝总是这么透彻,蓝得让人羡慕。如果今后有人用“今天的天空很悉尼”来形容天气晴朗,我会举双手同意的!因为那必须是心领神会之后才能真正转化成有内涵的语汇。

我一度以为悉尼的天气永远都这么美好,但是没有多久却发现,“今天的天空很悉尼”只是昙花一现。后来才领悟到原来悉尼天气很像是恶名昭彰的英国天气。若天气也具备人性的话,那么我也开始相信遗传了——别忘了悉尼本来是英国殖民政府流放犯人的地方。英国的天气素来以多变著名,有一则笑话称维多利亚时代的大英帝国之所以雄霸世界,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英国人早在本土习惯了各种天气情况。

我对政治麻木,但对天气却非常敏感。不管是政治或者天气,毋庸置疑地,悉尼都继承了强烈的英国血统。

悉尼的夏天,或者说是澳大利亚的夏天,无疑是南半球最恐怖的季节,因为夏天的悉尼气温偶尔会飙升到摄氏42度,那时的悉尼不仅极其炎热,也极其闷热。我在希腊雅典也遇过摄氏42度的高温,但是雅典却不像悉尼这般令人难熬。悉尼的闷热,像是点燃一根火柴就能引爆悉尼歌剧院那般的令人难以置信,不管是当地人或者外国人都对悉尼的夏天敬而远之,而那里的风便是集夏天恐怖之大成者。

不管是什么季节,风大的时候,悉尼经常让人感到无可奈何。如果是冬末的阴霾加上下雨,那么悉尼的天气就像是失宠的后宫嫔妃——后来,我也无可奈何地习惯这位性格冷漠多变的妃子了。

我经常通过不太干净的玻璃窗看着悉尼。研究室在七楼,望出去的风景十分美好,CBD(Central Business District)就近在咫尺。

我习惯在晚上作研究,因为只有那时最安静。我会把苹果电脑全都打开,然后把网络都连上同一个古典音乐电台,自然而然地把电脑当音响用,学生之中或许只有我才想得到这个听音乐的方法。晚上的CBD最美,那一幢幢摩天大楼都开着灯。听说这是悉尼市政府的规定,理由是为了美化夜色。至于电费,当然也是政府买单。

夜里的Darling Harbour也很美,港口像是睡着了一般,海潮不再吐沫,鸥鸟不似白昼般的呀呀叫唤,白天忙碌的游艇也早早歇息了。只有大楼灯光此起彼落地闪烁,节庆时还会有烟花在海港的上空绽开。窗外灯光璀璨,七楼研究室的古典音乐回旋着——这是我在悉尼所能打造的廉价浪漫。

没有几个学生会选择晚上待在研究室,他们多半将热闹的市区当作消磨时光的去处。我对于五光十色的悉尼闹市夜晚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只要是“今天的天空很悉尼”的白天,我却通常会到市区闲逛。闲逛也是我的研究之一,总是想从稍纵即逝的瞬间捕捉到一些有意义的画面。白昼的悉尼像是叶脉正进行着光合作用,可以在车水马龙之间领略它所释放出来的氧气。阳光灿烂的天气里,这种晴朗的“氧气”尤其会伴随着美丽的颜色而弥漫开去。

如果是在春末夏初的时候,悉尼许多角落的大树会开着紫色的花。一树树的紫花会让人联想到凤凰花盛开的季节,只是悉尼的紫色以婉约的方式,转述着关于风和日丽的讯息。于是,我在慵懒的气息中暂时忘却了在悉尼生活的辛劳。

我也曾经住过伦敦,与年迈的伦敦相比,年轻的悉尼极富创意,明显地与它所继承的英国血统脱钩。我猜悉尼自己也感到一种身在南半球的孤独,为了摆脱寂寞,于是用热烈的心情欢度每个周末。

那些不胜枚举的嘉年华让悉尼处于一种迷醉的状态,我这个异乡人也乐得享受这样缤纷的氛围。尤其是夏初,旖旎的漫长白昼登场,悉尼人将冬末的尴尬收进衣橱,轻装上阵。他们乐于褪去长袖的羁绊,甚至可看见穿着比基尼的妙龄女郎在悉尼街头漫舞。

或许,这也是悉尼的另一种风和日丽。

(周国希摘自《少年文艺·南京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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