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是“魔鬼”，逝后变天使

指间沙

流行歌王迈克尔·杰克逊倏然长逝,悼念活动在“天使之城”洛杉矶举行,许多人感慨:这真是“天使之城”送别天使。

“天使”,对于迈克尔·杰克逊而言,真是一个久违的称呼。在他从神的位置跌落下来后,生命的后半阶段,一直被当作是“魔鬼”。

是死亡,让一切“魔鬼”的痕迹被迅速擦去。人一死,过往被恶意攻击、纠缠不放的那些东西统统往事如烟。人一去,人言也善。盖棺定论时,现实生活的糟粕与争议就此终结,人们歌颂逝者留下的成绩、怀念他们的巅峰时刻,仿佛失去造就了新的伟大传奇。

迈克尔·杰克逊:覆水易收

2008年12月,哈普林出版了《杰克逊的生命只剩6个月》,结果,图书出版6个月零一天后,迈克尔·杰克逊毫无征兆地升天了。是否谋杀尚无定论,但够了,人们终于觉得这个只有51岁却仿佛已经颠沛流离了一个世纪的歌王,一朝离去,令人扼腕。

有人说:“他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最纯净的音乐,这个世界却泼了他一身脏水!”人们常说覆水难收,脏水却是可以在死后冲刷掉的。

在生前,迈克尔·杰克逊被疯狂地“妖魔化”。20世纪90年代,他被告侵犯男童时,家人说他抑郁过度变成瘾君子。十年之后,他又被告娈童!现代人知道“娈童”这个词,几乎都是从那桩案子中学到的。一个白血病男童说杰克逊猥亵年仅12岁的他,一个17岁男孩自曝和迈克尔·杰克逊有过六次不正当关系。杰克逊的前保安队长说:“麦考利·金和曾控告杰克逊性骚扰的男童裘帝·钱德是杰克逊的最爱。”

迈克尔·杰克逊遭遇人生最大危机,他一次次声明清白。可是他穿白色服装被指“扮无辜”,撑伞被控方律师嘲讽:“走路像仙女下凡,他实在不应这般招摇,他还以为自己是风雨中的美国总统吗?”在他制作《迈克尔·杰克逊大追踪》节目后,反而惹来很多人怀疑,《明星周刊》甚至表示,情愿用100万美元请迈克尔·杰克逊接受测谎试验。2004年英国杂志《Company》评选全球最不性感的十位男性,迈克尔·杰克逊名列榜首,票数遥遥领先。

哪怕他最终被宣判无罪,依旧得不到人们同情。“娈童案”后,他的元气大伤,他的梦幻庄园一片荒凉,不断传出拍卖、破产消息。

至于漂白皮肤、垫高鼻子、削薄嘴唇……更是可笑的话题。杂志上说“为了遮盖鼻子在多次整容手术后仅剩下像木乃伊一样的两个小孔,他出门时一定会戴上假鼻子”。“杰克逊的两颊凹陷,面如菜色,眼白混浊,连鼻梁也快撑不住了。”人们不相信这样不健康的人还能东山再起。

在他死后,一切评价都以相反的怪异面孔出现。自称告他娈童的男孩在博客上写:“我从未想过要撒谎并毁坏杰克逊的名誉,但我爸爸让我撒谎。”虽然不能证实此人身份,但许多人相信杰克逊是被冤枉了。

他的经典歌曲和舞步被一播再播。他的怪异举止被解释源自被父亲虐待的悲惨童年。他的惊世骇俗的整容,现在竟然也有越来越多人相信那是因为罹患白癜风。人们更多地谈起他所作的慈善行为,他对黑人、儿童,乃至世界和平所作的贡献。

张国荣:死后成了所有人的哥哥

名人在去世之后往往会被抬高地位。英年早逝、非正常死亡的明星,是最容易被神化的。詹姆斯·迪恩、猫王、翁美玲、玛丽莲·梦露都死在盛年,成为几代人心中不老的梦中情人、大众偶像。很难想象,翁美玲不死,今年整五十岁,是否还有人牢牢记得她。《福布斯》曾经评选过“死后成就榜”,猫王、李小龙等11位已故名人上榜。他们在死后继续光芒四射,比活人更有商业价值。

2009年4月1日,已是张国荣离世六周年,香港音像店门口依旧摆出张国荣纪念专柜,大卖《最红》+《最热》专辑。

张国荣跳楼身亡的新闻,第一时间是这样播送的:“香港警方发现一张姓男子在4月1日18时41分跳楼,送医院急救后身亡。”甚至第二天,有些内地媒体把“张国荣”写成“张国容”,一些网友问“他是谁啊”,留言满是不恭与调侃。

这是2003年4月的事实。之后,一切便倏地不同了,张国荣成了神圣的模范与偶像。许多人正是在张国荣跳楼自杀新闻铺天盖地之时,想到去听一下他的歌、看一下他的电影,然后觉得自己迷上了一个死去的背影。于是造就了一群“后荣迷”——在张国荣去世后才迷恋上他,其实从未真正亲眼见过偶像,因为距离越远,越容易将他神化。这些人被巨大的“逝去感”所震撼,迷恋上越捧越高的张国荣。

张国荣一周年忌时,香港中环封街悼念。两年、三年、四年、五年、六年……痴情不已的全球歌迷从未间断大型纪念活动。他去世一年间,娱乐活动都在向张国荣致敬:“左麟右李北京开个唱是为给张国荣和梅艳芳还愿”,“CCTV音乐盛典今晚揭晓,陆毅瞿颖反串阿梅张国荣”,“苏永康:唱歌是为见张国荣”……哥哥长,哥哥短,谁都这样亲昵地叫着。张柏芝抱着Lucas出镜,让儿子叫张国荣“哥哥”。连王家卫搞《东邪西毒终极版》都把张国荣的特写镜头做卖点,选择他的忌日上映,让荣迷们捧场悼念成就新闻佳话。

张国荣去世之前,其实并不是一提及必须肃然起敬的偶像。他的新专辑计划延后,作品反响平平,“演艺歌唱事业逐步走下坡路”。“生前好友”称2002年张国荣自编自导的电影《偷心》投资泡汤,就此搁浅,对他打击很大。2002年时,张国荣几乎足不出户,不接新戏,不参加颁奖礼,人瘦掉一大圈,并传出自杀未遂。

在他生前,外界对张国荣的评价很刻薄。即便他保养得那么好,40多岁看上去才30岁,依旧有人刻薄地揭露他“头发稀少,脱发秃头”,前面的头发越来越少,要靠发型师遮掩。人们议论他有严重的胃病,身体不好。至于感情,曝光同性爱人本来就需要非常大的勇气,在张国荣自杀前,又被曝出和唐鹤德感情不合,有第三者,寓所经常半夜传来争吵。

今日人们说起张国荣的“热情演唱会”上法国时装设计师让·保罗·高缇耶设计的“雌雄双体”舞台装,会赞“颠倒众生”“大胆新潮”。但当时媒体的评价却是相当负面的,极尽挖苦嘲谑之词:“护翼天使”、“贞子Look”、“莎朗·斯通裙”、“发姣露底”、“雌性本能”……人们关注的是走光照、女装照,说他哗众取宠、有伤风化。

设计师高缇耶为张国荣演唱会设计的服装,体现的是“从天使到魔鬼”的主题,而在他死后,又真正成为人们心目中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