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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走向心灵深处

2009-09-09杨玉梅

西藏文学 2009年3期
关键词:二姐大姐回家

杨玉梅

腊月二十七凌晨五点,一觉醒来,天还是黑的,屋外狂风大作,这样寒冷的天,躲在被窝里真温暖。

“八年了,八年没有回老家过年了!”大脑里倏然冒出的感叹引起我心里一阵激灵,想着后天就可以踏上归程,我的心头一热,可是一想没有了的妈妈,鼻子发酸,喉咙哽塞,压抑了多时的悲伤撞击着我的心灵,泪水又忍不住滚落而出。

老家,在年慢慢走近的这些日子,我在心里一次次地呼唤着你,可是没有想到我的心却一步步地坠入悲凉,恍惚你在渐渐地离我远去。老家,那个没有了母亲的家,我感觉对你的爱无处寄托!快一年了,我还没有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清醒过来,虽然我一次次地打电话告诉独守老屋的老爸不要想妈妈,要想想活着的子女,其实我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妈妈。

什么时候思念变了味?曾经那么甜蜜而温暖的思念。怎么变得这样的苦涩!原来有妈妈在,即便八年没有回家过年,我的心都是安宁的,对家乡的思念常常的就是一种精神的安慰。可是没有了妈妈,即将踏上了归程,心却更加酸楚。原来年也就是我的妈,失去了吊脚楼上妈妈的守望,一直以为充满了爱和温暖的年,突然感觉黯淡无光。

这八年有什么天大的理由不回家过年,怎么就可以不回家?我深深地责怪自己。2001、2002年远在加拿大多伦多,漂泊异国他乡的游子时刻想念的是祖国,电话那头有妈妈的声音,家和年的感觉就有了;2003年春节,刚刚坐满月子,妈妈的女儿也成了妈妈。2004年秋天,孩子10个月时,我抱着胖乎乎的小子去看妈妈,外婆喂养的母鸡下的蛋让从来就不喜欢吃蛋黄的外孙吃得津津有味,外婆的爱和欢喜在她布满皱纹的笑脸上荡漾开来。还有高高悬挂在火塘上的腊鸭子已经等我多日了,妈妈把它炒了,那满口的香就是爱的味道。

其实,前年妈妈是非常期盼女儿回家过年的。公公婆婆也就住在县城,我们三口是该回家的。可是想着春运的拥挤和路途的遥远,我们感到胆怯,更害怕南方冬天的阴冷会让小儿承受不了,不回的理由似乎很充分的呀。几年里春节都没有回家,我的心还都是温暖的,安宁的。

其实,可以坐飞机的。哦,飞机,坐飞机回家,真是很妙很快。前年还真的第一次坐飞机回家了。可那是因为大姐病危而急切赶回之故。6月里,我跟一个作家采风团在浙江象山采风,第一次看到大海,陶醉于蜿蜒的海岸线和大海的涛声,在海边数星星,我感觉那是一种天堂般的美。可是6月12日下午在宁波机场验票回京之时,哥哥打来电话说大姐可能不行了让我赶快回家。什么是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飞机越飞越高,飞到了高空,飞上了云层之上,云海茫茫之上,而我的心却不断地下沉下沉,沉到痛苦的深渊。

大姐,一个因缺乏文化而显得愚笨的农家妇女,一个被父母当成长子一般寄予希望的留在家里招上门女婿的女孩,一个曾经算是村里的美人而因母亲的地主身份而无法招到她满意的丈夫的女人,一个经历了婚姻的几次三番的变更而没有享受到生活的几多快乐的母亲,得了肝硬化腹水,前年冬天发现时已是晚期了。麻木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病有多严重。我不断地寄钱给她,安慰她,告诉她她儿子7月份就大学毕业终于可以有福可享了。就在我去象山开会的前一天,我还打电话给她,她说感觉好多了,我说等我开会回京了再给她寄些买药的钱,让她不要担心钱的问题。那时,大姐夫带她在外地求医,没有想到,一向愚笨的大姐竟然是在安慰我!后来母亲说10日那天下午,突然看到康建(大姐夫)背着大姐走到了家门口,大姐的手搭拉着,怎么像一团棉絮般软在他背上。母亲的心重重地被敲了一锤,这个女儿完了。那时我还正在海岛上摘杨梅,摘杨梅的时候我是深深地想到了故乡了的,想到了在故乡摘杨梅的年少时代。没想到故乡的一朵花将要凋零了。

登机前我让丈夫给我买了到桂林的机票,晚上9点到京,13日凌晨5点又匆匆赶往机场,是第一次乘机回乡啊,却是忧心忡忡,世界在我面前一片黑暗:从桂林同乡的道路一大段都在翻修,坎坎坷坷,颠簸不平,平时4个小时的路程花了6个多小时,晚上9点多,在黑压压的夜晚车子闪着一路亮光开进我的村庄。听司机说这是村村通工程在我县的第一条畅通的水泥路,回想以前村道的凹凸不平和不时滑坡而无法通行的状况,我心里百感交集,禁不住一阵狂喜,可是一想回乡的缘由,又不由得忧心忡忡。可不,出门接我的堂兄说大姐已经在下午走了!

堂屋里侧摆放着那已僵硬的遗体,我跪在跟前,哭泣着问,大姐,你不是说好多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开会回来就给你寄钱的吗?你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就走了!我曾一度失聪的耳朵听到了一声声凄厉的哀号,那是我的妈妈在哭泣。大姐走了,我还有妈妈,妈妈你不能这么伤心。我转身寻找妈妈,二姐和妈妈在一旁抱头恸哭。我的赢弱的年过古稀的妈妈,一声声呼天抢地的哭泣撕裂了她的心。亲朋好友都来劝说老母亲,我也给母亲说大姐走了好得到解脱的种种理由,我压抑了自己的哭,我的泪往心里流,我不想让母亲再哭泣。

安葬大姐后,我匆匆赶回北京上班,哥嫂也上班去了,二姐回夫家了,侄子回学校了,大姐夫从来就没有认为这个家是他的家,不多久也就到广东打工去了,偌大的吊脚楼只剩下父母二老。空荡荡的家,我不知道母亲在漫漫长夜和寂寞的白天是怎么度过的。我几乎天天打电话,下班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她打电话。

2007年的八月十五前,我刚好到芷江参加侗族文学会年会,抓紧时间回家跟家人一起过个中秋。大姐走后不到3个月,妈妈的身体已经变得瘦骨嶙峋了。我突然特别地想抱抱妈妈。自从到北京上学后就没有在老家过中秋节了,15年了,这个中秋竟然成为和妈妈过的最后一个中秋。那晚的月亮亮吗?应该是亮的,但是印象里只有孩儿时妈妈带我夜间起夜的那个满天的星星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电话那头母亲说话常常喘不过气来了?有时听说冠心病发作了。不时地说是胸闷难受了,我催哥哥带她去医院检查,我不断地往家里寄药寄补品。医生说没有查出什么特别的病,只是说人老了。母亲哭大姐的那一声声揪心的痛时常撕咬着我,我有预感,但是我想要妈妈多活几年。非常非常地想。

2008年的元旦是在老家度过的,我带着老公和儿子回了家。母亲已经难以独自行走了。我请假一周多时间,在家里陪陪母亲。2008雪压南国的大雪灾正是从元月10日前后我们三口踏上回京的路上开始的。回到北京,主编问我怎么没有早点回京,年终总结都没有参加,没有评到先进,虽然你的工作做得不错。我说。我对名利看得很淡,领导肯定了我的工作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但是我想这一辈子可能就能照料母亲这一周了,所以狠狠心多留了几天。

果不所料,这话被我不幸言中。虽然我跟妈妈有个约定,2008年我要写博士论文,时间很紧,我就不能常常回家探望她了,要

她一定坚持好好地活着,等明年博士毕业了就来多陪陪她。虽然母亲不知道什么是研究生,更不知道什么是博士论文,不知道这个什么博士论文可以耽搁她的爱女回家,可是母亲答应了的!

什么时候,母亲突然在电话那头说不想活了!我听得吓了一跳。以往她都是说要好好地活着的,她说这么好的世界,自己的子女都有出息了,她愿意多活的。她常常说过去哪有这么好的时代,解放前省吃俭用还没有吃的,还常常被土匪抢劫,现在这个时代多好啊,只要自己攒劲什么都可以得到,我是舍不得死呀。只是我老了,我还想干活呢。母亲是心有余力不足了,没有卧床之前,还能走路之前,她都会坚持着到菜园里伺候她的菜地。一定是可恶的病魔摧残了活者生的渴望。那么还有爱呢,她是那么地爱着子女的。我说,妈妈你还得多活几年。妈妈说,不活了不想活了,活着让你们花钱让你爸爸受累。卧床在家的母亲,只有爸爸一人照料,二姐也常来,可是也不能多待几天。每次打电话我都听到了父亲沉重的叹息,说,不知道怎么办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哟!我总是安慰二老,会好的,过了这个冬天就会有好转的,天气暖和了腿就能站起来的。

农历的二月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吧?阳春三月怎么还那么冷,不会是阳历的三月吧!这个春天我没有看到花儿开放。3月22日下午,哥哥又一个电话说母亲情况危急,最好赶紧回家。我二话不说定了第二天回家的机票。又是机票,又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情。又是坎坷的回乡路。又是晚上8点多到家。我害怕!

到了寨头,看到房族的一位大哥,他说约了人过一会要去看我妈妈。我的心落了地。

进到屋里,房间里一屋的亲戚,阿妈躺在床上,看起来还精神。我高兴地说,妈妈,我回来了!

母亲泪眼朦胧,说,阿妹,这么快就回来啦,我说过不要你回来,同来也不要你坐飞机的,坐火车就可以了,又让你花钱了。

我握着妈妈的手,安慰她飞机票打折很厉害跟坐火车差不多。母亲也就信了,笑着说。这个时代就是好,交通这么快,玉梅上午还在北京,现在就到家了。又侧头跟婶娘说,她二娘,你还年轻要去北京看看。坐火车很平稳睡个觉就到了。二娘连连点头,有玉梅在北京,我们都要去。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去。

我就极力地跟妈妈说一些开心的事,说2001年二老到北京雍和宫烧香,逛天安门,在地铁里爸爸尿急的趣事。

母亲很满意地笑笑:我就不去了,去过一次这辈子就心甘了。喘口气又说,我和她爸爸都住不习惯,他们年轻人倒是适合。

我跟二姐说我又带了些药回家,能不能喂妈妈一点。妈妈说,不想吃了,什么也不想吃,吃不下了。如果不是你买了那么多营养品和药,我早就没了。妹啊,我是活够了,也满足了。

我知道那是妈妈在安慰子女。

我摸摸妈妈的手,冰冰凉,我双手捂着她,我要把自己的温暖传给她。

夜里,妈妈睡得很不安宁,我和二姐轮流照顾她,她还清醒地说不要我们管她,要我们自己睡觉。

24日,我寸步不离妈妈的病床,一大早她醒来就想着给我做些什么好吃的,要老爸去弄。我却什么都吃不下。母亲更是无法吃什么东西了。

哥哥说21日晚妈妈差点就走了,是用了人参把她急救过来的。我想到了事情的严重。上午,妈妈念叨着两个女婿没有看到,我的丈夫和二姐夫。我只好跟妈妈解释,盛谊有课,学校的大课不好调就没有回来,等暑假放假了再来看你。我告诉妈妈说,别看盛谊不喜欢说话,他最尊敬的就足妈妈您呀,我寄钱回来他从来就不说一句活的。妈妈听了似乎很满意。

二姐让二姐夫放下手头的活赶紧来看妈妈。下午,二姐夫来了,吃过饭又要赶同去看家。二姐夫出门后不久,妈妈就不太清醒了,说特别口渴。

二姐给妈妈喂水喝,我想起了自己从北京带来的烟台苹果,水分很足的。于是用勺子刮苹果泥喂母亲,母亲语无伦次地说,“好吃好吃,很甜很甜!”

那半块香甜的苹果,是母亲最后的食物!

一勺勺生命之水并不能把母亲从死亡线上挽救回来,在还能发出声音之时她不断地呻吟“脚好沉好沉”,要我和二姐帮她卸掉累赘的脚,又要我们挪去笨重的膝盖。我抬起她的脚,果然是重若千金;那是一双多么赢弱的脚呀,为何变得如此沉重了呢!我抚摸着揉捏着她的脚板,想为她找回生命的轻盈,可是我无力回天!

整夜里我们不断地安慰着呼唤着妈妈。已经无法言说的母亲泪眼迷茫,无限留恋地遥望着我们,瞳孔已经慢慢放大还是在寻找着我们,她是舍不得撂下我们而去的,我们一直都是她心里长不大的孩子,一直都是她挂念的宝贝。为了安慰妈妈我反复说,妈妈您在天上还能天天看到我们,还能更好地保佑着我们,你永远在我们心中活着。老父亲在妈妈床头不住地垂泪,抚摸着阿妈的鬓角,哽咽着说,老婆子,孩子都挺好的了,你就放心地去吧。好久好久,妈妈的眼睛合上了,我含泪为她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流。母亲的呼吸慢慢地变得艰难起来,渐渐地渐渐地,呼吸微弱了,那双眼睛从此看不到了儿女!

无力回天!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离去更惨痛更让人无奈的呢!在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母亲就去了。哭泣中那种肝肠寸断的疼痛和心房绞痛的窒息感几乎要将我击毙,恸哭之时只知道机械地重复,妈妈你的命好苦呀!前来悼念的亲戚莫不感叹“文革”时母亲所受的非人折磨。在我们村,人所共知的是那一段历史最沉重的灾难主要是由我母亲来承担的。实际上不仅仅是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母亲的整个一生其实都是在孤独寂寞中走过的,12岁丧父,18岁丧母,一个家毁灭了。没有兄弟姐妹的妈妈只身一人,嫁给了在她家做过长工的父亲。那是怎样一个悲苦交加的生命历程啊。

母亲下葬后,我没有陪陪父亲就回京上班了。空荡荡的家只有老父亲一人。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每天下班回家,我总是习惯地拿起电话就打,铃声响了没人接,才恍然醒悟妈妈不在了!只要妈妈在,家里总是有人接电话的,电话就放在她床头。

爸爸一个人寂寞,白天不是到山上打柴就到田坝里看庄稼去了。电话就那么长长地响着,一声声敲击着我的心,我的心空落落的,泪水一次次潸然而下。妈妈,你看到了吗?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观察路上见着的老人?是想从她们那里找到妈妈的影子?路边有个充满阳光的背风的好地方,原来是工商银行的房子,废弃不用了,每天下午都能看到三五个老太太在那里晒太阳,红润的脸慈祥的面容,谁家的孩子还有妈,多幸福!我常常看着热泪盈眶。

进入冬日,儿子的奶奶就开始催着要我们回家过年。春运开始了,年,就这样在我淡漠的感觉中走来,它走得越近,我越觉得它变得遥远。以前同家,都是奔着妈妈的呼唤回去的,今年没有了妈妈的叮咛,我好像对家乡麻木了许多。原来是母亲带走了我回乡的最大快乐,虽然牵挂孤独的老父亲,还是

爱着自己的故乡,却难以感受到那刻骨的思念了。故乡慢慢的更多地成为我精神上的故乡,也只能常常在精神上还乡了。

正沉浸于悲伤的回忆,二姐打来电话,问我怎么这么久没打电话。我说年底了事情很多这几天就忘记打电话了。又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后天就网了,坐飞机很快的。二姐说好啊,我们到时一起给妈妈上坟。我问二姐今天杀了过年猪了没有?二姐说杀了,你姐夫在做红烧肉,今年做多一些给你带去北京。我说不用了,很容易坏的。二姐说,不会的,发得很好可以放好些天的。

放下电话,又收到了短信,是大姐的儿子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买到票了没有?我打电话回复。是哥哥的大儿子涛涛接的电话,他刚叫了声姑姑,旁边就有了他弟弟澜涛的哭声。放假了他们都回家了!爸爸接过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到家,我刚说后天。又听见爸爸跟孙子说,好好好,给你,别哭了。话筒里传来了一阵哭叫声,北京姑姑——

他们都喜欢亲切地叫我“北京姑姑”,我笑了,忙换了口气说,澜涛,你哭什么呀?姑姑给你带遥控车回来了。还有电池,可以让车子跑起来的,还有棒棒糖,你不要哭了!

果然就没有了哭声,她答应着说好好。爷爷又从孙子手里拿过电话,问:阿妹,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我二十九回,三十我跟二姐回家里吃个午饭,初二再同家拜年。

爸爸连连说好!

我问,杀过年猪了吗?

杀了,前天就杀了。

又问,糍粑打了没有?

爸爸说,今天打呢。今年用机器打,不用人力了。

我喜出望外,问:爸爸,那是什么样的机器,我都没见过的呢。

爸爸哈哈笑了:这个世界怪得很,什么机器都有,打糍粑也用机器了。

家里其实有着欢声笑语的,我的阴郁的心慢慢地舒展开来。直起身看看窗外,刚起床还是漆黑一片,现在已是太阳高升了。今天北京气温直降八九度,狂风呼啸,而又阳光灿烂。生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老公也发来了短信:恺恺想妈妈了,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你早点回来。

我回复:当然的。身上也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妈妈,我也成为了妈妈,我让他们父子俩早几天回老家看爷爷奶奶,他们就想我了。这些日子,我因为沉湎于悲伤的怀念太深,而把人生的许多美好和温暖都忽略了。其实,在我最悲伤的时候,曾得到过好多亲友的关爱啊!通常是我付出了一些而收获到了更多,坎坷人生路上是无数人间真情慰藉了心灵。

妈妈,你的爱,还在继续;生活,照样进行;故乡,永远在心灵深处……

腊月二十九一早,6点不到我就赶到了机场。周围漆黑一片,机场却已是灯火通明,旅客如织,大概都是奔赴各自的老家过年的吧。

回乡的路上浮想联翩,我的心润润的,缱绻之中从未写过诗的我在手机里留下了一些稚嫩的诗行:

踏上归程

北京很大

却装不下我思乡的心,

外面的世界非常繁华,

可寻觅不出老家火塘边的温情,

一份浓浓的亲情,

感召一颗疲惫之心,

以赶超飞机的速度,

向故乡飞行。

谁说飞机只是个冷漠的机器。

满载着游子浓郁的深情,

沉重得举步难行,

抖擞着翅膀奋力挣扎,

游子的心一起为它鼓劲,

上升上升,

拒绝浓雾的柔情,

摆脱浮云的爱意,

往南往南,

飞向痴痴等待的家乡。

山是故乡的脊梁,

水是家乡的柔肠,

一座座山一条条河,

敞开胸怀默默守望。

近了更近了,

飞机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孩儿的爱随机登陆到了这里!

责任编辑次仁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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