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音乐的中国之路
2009-08-31吴晓芳
吴晓芳
中国流行音乐:始于20s,止于50s
很多人认为,中国大陆的流行音乐起源于改革开放后对港台和西方的模仿和借鉴。但是事实上,早在1927年上海便诞生了中国本土第一首流行音乐歌蓝——《毛毛雨》,整首歌极其朴实,易学易唱,借用毛毛雨、微微风抒发少女对心上人的思念之情,创作者黎锦晖也由此被称为“中国流行歌曲之父”。在黎派音乐的影响下,《天涯歌女》、《四季歌》和《何日君再来》这样的流行歌曲也陆续面世,为自上海刮起的流行音乐凤推波助澜。可以说,三四十年代的中国流行音乐是与国际接轨的。
不过《毛毛雨》等一系列歌曲被广泛传唱的同时,也饱受批评。1936年,黎锦晖黯然离开上海,挥别了流行歌曲。
1949年后,整个中国逐渐开始充斥着同一、整齐的红色歌曲,黎锦晖的歌曲被“鉴别”为靡靡之音而遭到杜绝,流行歌曲也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而此时的欧美,正是摇滚音乐开始流光溢彩的时代,中国在音乐领域与世界渐行渐远。
开放,向着西方音乐
1973年,“文化大革命”在中国大陆依然如火如荼。就在这一年,北京接待了一支特殊的访问团
自西方世界的维也纳爱乐乐团,该乐团成为“文革”开始后第一支到访的西方乐团。尽管维也纳爱乐乐团带给中国观众的是古典音乐,但是它毕竟在中国死水中泛起微澜,似乎暗示着某种变革的征兆。1977年,费城交响乐团成功访问北京。
随后,中国改革开放了。西方艺术也乘着改革的东风飘洋过海登陆中国大陆。“文革”之后,人们从收音机里最早听到的美国歌曲是著名黑人男低音歌唱家保罗·罗伯逊的歌曲。其实那时罗伯逊已经去世。他的歌曲能够被当时的中国接受,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的左翼身份以及歌曲中的政治含义。他的那首唱出黑人心声的《老人河》,许多人至今还有印象。首先把他的歌曲介绍给听众,可能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以“革命导师列宁生前喜爱”为名播放贝多芬的音乐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来中国打头阵的是美国杨百翰大学国际民族舞蹈团。1979年,在邓小平赴美国访问前夕,杨百翰国际民族舞蹈团来到了中国,一时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在北京红塔礼堂的侧廊,人们至今仍能从陈列在那里的珍贵照片中感受到当时的盛况。舞蹈团华丽的舞姿、载歌载舞的表现形式以及所体现出来的自由洒脱、活力四射,惊呆了习惯于题材单一的革命文艺的中国观众,年轻人感慨原来艺术还可以这样表现,而年长的人则忆起30年代上海的歌舞升平。当时。很多电视台将舞蹈团演出的录像在春节期间播放,杨百翰舞蹈团的表演就是“春晚”。有人甚至借用“乒乓外交”,将杨百翰舞蹈团的来华巡回演出称为“高层次的民间文化外交”,足见其影响力之大。
不过,中国听众和观众早期接受的基本都是“严肃”音乐。此时,西方流行音乐还没能够正式进军中国大陆。
“文革”结束后,处于改革开放浪潮下的中国民众的精神世界百废待兴。就在此时,“甜蜜蜜”的邓丽君带着她的《小城故事》飘过台湾海峡,唤醒了祖国大陆被压抑的情怀。长久沐浴在革命文艺下的中国青年人,也包括为数不少的中年人甚至老年人,猛然发觉邓丽君的歌唱的正是他们个人的心声。于是,在大街小巷,《月亮代表我的心》成了主旋律。
几乎与邓丽君同时,活泼、清新、纯真、欢快的台湾校园歌曲也开始在大陆的大学生中传唱。
自然有人对这种状况忧心忡忡。邓丽君只能是“地下”流传,李谷一遭到批判,包括谷建芬在内的一些作曲家奉命深入大学校园,试图创作本土的校园歌曲以抗衡台湾校园歌曲,但毕竟“越俎代庖”的作品不是大学生们自己的心声,而且还有“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这样多少带有说教性的内容,虽经团组织大力推荐,依然未能真正流传。大学生自发创作和演唱自己的校园歌曲,则是稍后的事了。
当大陆开始响应港台流行歌曲,创作出如《乡恋》、《军港之夜》、《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等流行音乐作品时,一本名为《怎样鉴别黄色歌曲》的小册子由人民音乐出版社于1982年出版了。该书将“流行音乐”定义为“是那些娇腻缠绵,轻狂迷惘,内容、情调不健康,以至低级庸俗的歌曲的统称”,一时间被众多内地年轻人膜拜的港台流行歌曲,以及上述大陆本土创作的歌曲都被贴上了“黄色歌曲”的标签,被禁止传唱。所幸,这本带有明显时代特点的小书流行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它却真实地反映了当时新思维与旧传统的交锋。
1984年后,真正的春天到来了。这年,一些音乐理论界人士提出以“通俗音乐”称呼流行音乐,以避免人们将其与30年代的“靡靡之音”相联系,从此流行音乐在中国大陆有了合法身份。两年后,河北电视台播出了“邓丽君故乡行”的特别节目。次年,北京首次公开出版发行邓丽君的作品——《邓丽君自选歌曲225首》,从此,邓丽君的歌曲被更为广泛、公开地传播开来。这一切都为欧美流行音乐纷纷光明正大地踏上中国大陆准备了条件。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尽管“严肃”音乐在西方一直都有所发展,不过以爵士乐、乡村音乐和摇滚乐等为主的流行音乐势如破竹,也在不断壮大。尤其是摇滚乐,从其诞生之日起便以其独特的曲风和表现形式备受关注。50年代起,摇滚乐在欧美流行乐坛独树一帜,以披头士、猫王为首的摇滚乐队和歌手举起了ROCK大旗,使摇滚乐得到蓬勃发展,并衍生出众多流派,如滚石、慢摇滚、朋克、重金属等,引领风骚数十年,即使在70年代曾出现过迪斯科的短暂辉煌,但随后摇滚乐卷土重来并获得新发展。90年代后至今,摇滚乐在百花齐放的美国流行乐坛仍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且受众越来越多。
对于大陆在音乐领域的开放路线,北京外国语大学的滕继萌副教授在接受本刊采访时回忆说,首先是对港台歌曲开放,比如校园歌曲,以及邓丽君的歌曲,而后逐渐对欧美比较温和的流行音乐开放,其中包括乡村音乐、民歌、古典音乐以及六七十年代的摇滚音乐,这些音乐都比较完整地被引入中国。
来自英国的威猛乐队,或许现在的年轻人完全没有听说过,但就是这支乐队在中国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1985年,威猛乐队分别在北京和广州举办了两场演唱会。现在看来,其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商业利益。当时,威猛乐队在英国已经大有名气,但是其全球市场,尤其是美国市场还没有完全打开。其北京之行的目的是想借第一支在中国演出的西方流行乐队之名来轰动世界。为此,乐队经纪人纳贝尔数次前往中国,不停地游说中国官员:这是一次中国对外展示开放心态的绝佳机会。终于,1985年的4月,北京因威猛而沸腾。在演唱现场,平时不苟言笑的中国人被感染了,忍不住也跟着音乐扭动,“长这么大第
一次听这种音乐,我们都傻了”,当时的观众是这么评价的。在特殊背景下,这两场演出象征着中国对外部世界的开放和拥抱。
1988年,对于乐迷们来说,又是刻骨铭心的一年:迈克尔·杰克逊的《真棒》(BAD)专辑由中国唱片公司上海分公司正式引进。其实,在之前的两年,杰克逊的《黑与白》(Blackor White)已经被翻版进入中国,不过这一次歌迷们终于可以通过正规渠道获得偶像的作品了。可以说,摇滚巨星杰克逊的出现让中国人真正接触到了摇滚乐,因为1985年来华的威猛乐队属于慢摇滚,有些媒体甚至认为该乐队实际上是偶像组合,不是摇滚乐队。任何人都无法否认,摇滚是当今世界上最重要的音乐形式之一,从这个意义上讲,杰克逊是西方流行音乐通往中国的里程碑。他的曲调,他的舞蹈,他的MTV,甚至他有悖于常理的打扮和生活方式,猛烈地冲击着那个年代的中国青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中国乐迷,他的象征意义大于其音乐本身。很多60后、70后的人将他视为释放个性、走出自我的象征。所以,他的辞世在地球这端的中国掀起轩然大波,乐迷们悼念的不仅是偶像,更是自己逝去的青春。没错,杰克逊是六七十年代生人的集体记忆,这是生于完全不同的政治、经济、文化情境下的80后和90后所不能理解的。因此,即使是在杰克逊的事业停滞、陷入负面报道的漩涡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中国乐迷表现得比美国人更为宽容。所以有人说,正是由于我们大大方方地接纳了行为怪诞的杰克逊,才为我们日后对更多更令常人无法理解的音乐和乐队或歌手见怪不怪打下了基础。
其实,这一时期(80年代)上述这些乐队和歌手的作品往往不是在其鼎盛时期被引进中国的。当时人们熟知的如猫王、披头士、鲍勃·迪伦等在当时的西方已经基本过气了,而像杰克逊,他的鼎盛开始于1979年的《墙外》(Offthe Wall)专辑,1982年的《颤栗》(Thriller)则是其巅峰之作,但是中国引入的第一张专辑则是发行于1987年的《真棒》,这恰好也是他在美国事业滑坡的开始。为什么会存在时间差呢?滕继萌副教授在采访中道出了缘由。他说,一来是由于中国与西方隔绝的时间太长了,二来则是,美国60年代的社会文化运动,包括反战运动,在70年代基本结束,其余波开始向海外包括东亚蔓延,与此同时,70年代末中美建交实现关系正常化,各种交流活动随即展开,一批美国人进入中国宣传美国文化,这些早期在中国传递美国文化的人大都是60年代参与社会运动的积极分子,他们听的音乐大都是根植于那个时代背景的作品,即提倡积极入世、参与民权运动、反战运动和学生运动的甲壳虫、鲍勃·迪伦、保罗·西蒙等人的音乐。70年代束期80年代初美国进入新保守主义时代即里根时代,这样的政治生态让这些人感到无地容身,于是他们纷纷以访问学者或旅游者的身份前来中国,随之带来的便是大量60年代美国流行的书籍、电影和音乐,由此在美国早已过气了的音乐在中国得到传播,猫壬、约翰·列侬、鲍勃-迪伦等名字为80年代的中国年轻人所熟知。
打口带——非常时期,非常渠道
到了80年代末期,一方面中国加大了改革开放的力度,另一方面,一些不和谐的东西随着新鲜事物进入了门窗洞开的中国,含有毒品、性爱、犯罪、酒精、暴力、反政府等不符合中国传统的元素的音乐也混入了中国,给社会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于是,官方对西方流行音乐,尤其是摇滚音乐进入中国做了一定的限制。因此这一时期,摇滚乐在中国基本上属于地下音乐。但是限制并不能压制乐迷们对西方音乐的渴求,于是“打口带”这个特殊时代的产物横空出世,一直持续到网络时代才开始隐退。
对于什么是打口带,对摇滚音乐极度爱好的艾乐,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做了一番解释。他说,一开始是欧美国家将本国积压的音像制品,包括磁带、唱片、CD等,经过特殊加工(即打口),以废塑料的形式出口到中国,这就是打口带。后来中国乐迷们对海外音乐的热情让一部分人看到了其中的商机,于是美国商人先派人监督打口过程,然后运到越南或香港再辗转进入广东,广东由此催生出了一批以挑选出打口得不厉害、还能听的唱片来倒卖为生的生意人。打口带基本上都是正版货,音质比盗版的好得多,因此市场很大。艾乐说,打口带在广东是论斤买卖的,而到了北京则奇货可居,按盒、按盘买卖。打口一般多用电锯锯一个口或者扎眼儿,在打口过程中自然有“漏网之鱼”,即一些没被锯到的或只蹭到边但里面还完好的唱片,像这样的打口带的价格往往高许多。
在那个年头,打口带不管是在音乐人之间,还是在普通乐迷之间都广泛流传。现在有个名词——“打口一代”,统称90年代从打口带中大量汲取音乐营养的人,中国后来的一些知名音乐创作人很多也是通过打口带接触到西方流行音乐的,比如中国摇滚教父崔健、鲍家街43号的汪峰,而像艾乐这样的摇滚发烧友,也一度加入了买卖打口带的行当。生于80年代的艾乐自从在小学期间听了杰克逊的歌、看了杰克逊的MTV之后,便疯狂地爱上了摇滚乐。在初中时,也正是打口带兴盛之时,14岁光景的艾乐跟随朋友去老板家挑选带子。从成堆的唱片中挑选自己想要的是个技术活,需要对海外音乐有一定的了解。老板一般也都是听音乐的,对不同风格的音乐多少有点了解,久而久之也就知道了哪些乐队或歌手的音乐比较有行情,据说那时一盒好的打口带能买几百元,这在当时可以算是笔很大的数目了。而像艾乐这样的消费者兼转卖者鉴别音乐的知识来源于零星收集的国外音乐杂志,艾乐曾有段时间经常去大北窑淘音乐杂志,那里有专卖国外垃圾杂志的地方。
倒卖行为显然是非法的。然而,正是在这段为音乐悲壮奋争的过程中,许多西方的音乐,尤其是重金属摇滚乐,源源不断地通过这种非常规渠道进入了中国,满足了音乐爱好者们的奢求。
也正是在这一时期,中国诞生了第一支重金属摇滚乐队——唐朝。乐队组建于1988年,在1992年推出了首张重金属风格的专辑《唐朝》,深受西方重金属音乐的影响,同时也抒发了试图摆脱这种影响的渴望,其中的一曲《梦回唐朝》将这种情感、对过去辉煌的怀旧表现得淋漓尽致。以唐朝乐队为开端,中国的重金属摇滚乐开始发展,随后出现许多金属乐队,如面孔、超载等。但是在此时,发端于70年代的西方重金属音乐已经很成熟、很丰富了,也就是说在西方重金属乐辉煌的时候,中国的重金属摇滚蹒跚起步了。
同步,与世界再次接轨
到90年代后期,在国际社会闯荡20年的经历,中国看待外部世界的眼光更趋理性和自信,对西方音乐也有了比较成熟的见地,并开始尝试像西方一样用市场原则来管理本国流行音乐的发展。
在这个环境下,港台和西方的流行音乐大规模地进入中国,很多港星到大陆开演唱会,每年都有大量的乐队和音乐家来中国访问,官方的电视和电台也开始播放欧美当时流行的音乐。此时此刻,西方流行音乐对中国的影响是大规模、全方位的,一些音乐形式甚至有在中国扎根之势。滕继萌副教授就提到了爵士乐在中国的流行。他说,爵士音乐即使是在西方都是属于很难把握的音乐,因为它基本上是纯黑人的音乐,很多情况下只能由黑人演唱才有味,但是在北京却有很多爵士乐夜总会和俱乐部。
90年代以来,借由音乐技术和管理模式的进步,在被称为“大熔炉”的美国,其乐坛呈现多元化的景象,各种乐种都有自己的受众群体,古典、高雅的严肃音乐自然不必说,而像乡村音乐、轻音乐、爵士等乐种也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曾独霸欧美流行乐坛数十年的摇滚也得到持续的发展,并衍生出更繁多的流派,像现在备受年轻人追捧的重金属摇滚,就有黑金属、死亡金属、华丽金属、工业金属、哥特金属、流行金属,朋克金属、鞭击金属,前卫金属等数个支派,许多乐队都比较小,往往没有一个正式的中文译名。受全球化的影响,中国的流行音乐自然也呈现出百家争鸣的态势,不仅有属于自己的流行音乐、民族音乐、古典音乐,而且世界上的每个乐队或歌手基本都能在中国找到痕迹,即使再小、再非主流的乐队,都有自己的中国听众。这主要归功于网络时代的到来。
网络的普及,使得中国与世界在音乐领域同步成为可能。以前,—张唱片进入中国需要穿越大海,需要一道遭的关卡,而且还有可能受到人为的阻扰,而如今,只需动动手指头,音乐便存入MP3、MP4、MP5了。人们听音乐的方式也不再局限于电视、录音机和收音机,而是随时随地随心情自由选择。以歌词的不健康、形象的颓废来阻止某一音乐的流传已成为不可能,所以像喜欢以邪恶、异教崇拜为诉求的黑金属和以死亡仇恨为主题的死亡金属的人为数不少,艾乐便是一切重金属音乐的忠实粉丝。
面对西方音乐的波涛汹涌,中国的一些音乐人也对西方音乐有了更成熟的了解,于是他们开始有意识地试图挣脱西方音乐的影响和对它的模仿,唐朝乐队便是其中的一例。唐朝的一些曲子表达的是对过去的怀念,而西方的摇滚一般吟唱历史的比较少,这是唐朝乐队自己的特色。还有成立于2000年的二手玫瑰乐队,一开始就以“坚持做中国特色的摇滚乐”为信仰,警醒自己不要盲目仿照。作为中国摇滚界中一支个性鲜明、敢于尝试的乐队,二手玫瑰赢得了乐迷们的认可。
但是滕继萌副教授在采访中提出的一个问题值得我们注意,他说,音乐有两种功能,一是娱乐,一是批判现实社会。在美国,注意这两者之间平衡的歌手较以往少了,不过仍然有一些音乐人在批判社会的不公、反对战争,甚至批评总统,对现实表达不满,例如南方小鸡(Dixie Chicks)、人民公敌(Public Enemy)、暴力反抗机器(Rage Against theMachine),但是在中国,纯娱乐、纯商业的色彩越来越浓重,这对于流行音乐的长足发展其实是不利的,因此,如何做到娱乐大众与批判现实两不误,这或许是中国流行音乐进一步发展所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些都只是西方流行音乐影响中国流行音乐发展的历史片断,不过从这些零星的片断中,我们隐约能看清其中的几条主线:从与世界接轨,到脱离世界流行音乐的发展,继而再回归世界,从接受温和的西方古典音乐到接受粗犷、反叛的重金属音乐;从不成熟的封闭状态到自信的开放态度。在精神世界,中国由封闭走向开放,一路艰辛,所幸的是,我们坚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