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13天生死门
2009-08-31彼得·德里奥
彼得·德里奥的故事至今令人难以置信。1994年11月25日,在和两个朋友一起飞越内华达山脉时,德里奥的私人飞机失控坠毁。德里奥全身16处骨折,左脚踝更是粉碎性骨折而根本无法行走,肺部严重受伤,左眼失明。在没有任何食物或补给的情况下,德里奥在海拔8500英尺、积雪齐腰的高山上支撑了13天,奇迹般地凭借顽强的生命力走出雪山、到达公路边的一家咖啡馆。
1000米高空,飞机在飓风中摇摇晃晃,由于山峰阻碍,已无法与附近的导航中心联系。
我意识到摆脱困境的方式只有两种超越前面峡谷,或者转向。
我咬牙告诫自己,挺住!你能行!我再次拉动引擎,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我惊呼道:“老天!我们碰到了地面……”
漫漫长途
我被钉在座位上,血从脸上流下,左眼钻心地疼,呼吸困难。
我们落在了一片开阔地,周围是巨大的杉树和悬崖,厚厚的雪层覆盖着大地。我咳出了几口鲜血,身体被仪表和方向盘卡住,我意识到自己好几根肋骨已断,右肩胛骨和左脚踝也已骨裂,惟一能够活动的只有头部。
我低声叫着:“比利,你怎样?”
片刻之后,传来比利的声音,“噢,我在这儿。”
“埃索尔,你呢?”,
停了一会,传来埃索尔的喘息声:“我在这儿。”
如果待在这儿,飞机很快就会爆炸燃烧。飞机顶部的天窗正在我上方,我猛力用头和左肩顶着天窗,一次次地撞击,终于顶开了天窗。我爬到机舱外冰冷、齐胸深的积雪中。
几分钟后,我把比利也拉了出来。他看了看四周,脱口而出:“上帝!在这雪崩地带我们怎能生存?”我们试图解救埃索尔,但经过45分钟努力,仍不见效果。我呼唤着他,也没有回应。
显然,我们只有分开才能增加存活几率,一人得去寻求帮助,而另一人则要到机中开动急救发射机,才能让救援飞机找到降落部位,这只有比利能胜任,他毕竟是麦克唐纳·道格拉斯航空公司有经验的飞机机械师。
我望着朋友不禁说道:“非常抱歉。”
他打断我的话:“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去找人,能行吗?”
带着断骨、眼疾及遍体鳞伤,我深知自己很难完成任务。我对比利说:“雪层如此之深,即使天气不恶化,我至少也要用5天或一星期时间。”
我快速清点了装束:棉袜、靴子、夹克、手套、驾驶执照和300美元。当我向比利告别时,心情非常激动,他是如此顽强、幽默和大度,尽管已经离婚,年幼的女儿就是他的一切,埃索尔也有两个儿子。
“妈妈,是你吗?”
我在齐腰深的雪中艰难跋涉前进,浑身颤抖,呼吸困难,还得强忍踝部疼痛。我不时停下嚼着雪块,以保持身体中的充足水分。
那天黄昏,我露宿在一个干枯山洞里,想着父亲简森。他左半身由于中风而瘫痪,只有靠轮椅行动。每次旅行时,我总要安排人照顾他。此时此刻,我的朋友戴维·史密斯会不会正在与我父亲谈心呢?
第二天上午,我用树枝作拐杖,奋力地越过了一块峭壁。大约10点半时,我在天空中看到一颗明亮的星,多么奇特!我开始流泪,向空中大喊:“妈妈,是你吗?”我的母亲在7年前患病去世,我对她极为思念,此刻是否是她在指引我?悲伤减退,我的内心渐渐平静,我不再感到孤独,我一定要活着出去!
我的家中,电话铃不断响起,妹妹安妮在询问我的下落;星期二,比利的同事向长堤(洛杉矶的港口地带)警察局发出寻人启事,并通报给航空巡逻局;星期三,安妮得知我失踪的消息,来到长堤与爸爸待在一起。
穿越暴风雪
由于艰苦跋涉,我经常处于昏迷与饥饿中,靠挖掘树皮中的蛀虫充饥。第4天,我的全身布满冻疮,四肢变紫。
12月1日,星期四,转眼已过去了6天,我面前出现了一片无雪的草地。为什么这里没有雪?接着我看到了一个水坑,为什么它不结冰?我把手伸到水中,感到一阵温暖,“哦,上帝,竟然是温泉!”
我小心地脱去衣服,把全身浸在水中。半小时后,体温开始上升。从温泉中出来,我穿上衣服,继续出发。次日,我艰难地爬上一个峰顶,我向西凝望,寻找着失事地点。比利在干什么?埃索尔是否还活着?
我气喘吁吁地继续攀登,内衣已被汗水浸湿。我口舌发干,疲乏地几乎呕吐,行走愈发困难。
航空巡逻局派出数架飞机,在内华达山脉的54个地点搜索,但由于暴风雪而阻断。随着天气越来越恶劣,人们开始失去希望。
找到生机
12月3日,第9天,一场暴风雪降临,我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冷静!”漫天风雪中我忽然看到一棵大树,旁边是一排巨石,在那儿我简直能建一个防御城堡。我爬到树干背部,躲在这天然屏障中,心中默念着:“人们应该在寻找我,他们多半认为我们已葬身暴风雪,我要证明他们是错的。”
这场恶劣的暴风雪围困了我两天两夜。接下来,我开始向东攀登,每到晚上我都在树干后过夜。12月7日,星期三,当沿着蒙纳契山谷穿行时,我突然看到一排木房:我终于找到了生的希望!
我站在沥青路上,汽车不断从南面驰来,我拼命摆手,但它们总鸣着喇叭,飞驰而过。
人们一定以为我是个疯子,或者是个流浪者:我的左眼发肿,全身肮脏不堪。终于,一辆卡车停住,司机走了过来,我向他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最后的搜寻
卡车司机把我带到3公里外的咖啡馆,并与当局取得联系。我终于喝到了热汤和果汁。不久后,约翰逊警官赶到,看了我一眼,说:“你得马上到医院。请告诉我飞机的位置!”
“我算不了什么”,我说:“我必须带你去找我的朋友,天马上就要黑了,事不宜迟!”
在与另一个警官卡特商量后,约翰逊同意了我的计划。他把我带到40公里外的LongPine机场,会见了经理比尔·伍德凯夫先生,他同意亲自飞临现场。约翰逊和我一起上了飞机。
我把脸紧紧贴在窗户上,辨认着一个个雪峰,试图找到比利释放的烟火。我们盘旋着,比尔把飞机降入峡谷,突然他叫道:“在那儿!”我的飞机左翼横躺在地,机身埋在雪中,和13天前一样。
我大声叫着:“正是它!比利,你在哪儿?”
不久,救援直升飞机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它在残骸附近降落,两名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迅速跳入深雪。埃索尔冻僵的尸体在他座位附近被发现。我和比利则顽强地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