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棵树吗?

王 蕾

我再次来到这湖边,又看见这湖水了。

这是一个春天的清晨,我背着画夹,带着“机遇”来到湖边。

“机遇”是条狗,普通的马尔吉斯狗,身上长着棕色的毛。“机遇”这个名字是我取的。一年前的寒假,我陪奶奶去菜场,在路边发现了它。当时它全身脏兮兮的,还瘸着腿,像一团活动的垃圾,眼睛却是清亮亮的,如同蓄着一汪清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忍不住给了它一小块面包,它竟然追着我不放,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回到奶奶家里。“只好把它留下来了,谁让它抓住了机遇呢?”奶奶无可奈何地说。

从此,“机遇”就成了它的名字。这名字给人乖巧灵动的感觉,像夏日午后的风或者穿堂而过的鸽子。它在我和奶奶的照顾下日渐漂亮了,也特别灵巧。一句话,它长得越来越像它的名字。

湖边的小草穿着翠绿的纱衣,浅水下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偶尔一只飞鸟从湖面掠过,划出一道稍纵即逝的水痕。我沉迷在这幅画中了。“机遇”在草地上打滚,追逐歇在远处的小鸟,偶尔跑过来用快活的双眼看着我。有时我不看它,它会用柔软的脑袋碰碰我,让我轻轻拍拍它的脑袋。

画完素描,我坐在草地上。“机遇”蹦过来等我给它零食。我揪下面包屑故意往天上扔,它飞快地蹦起,准确地接住,从不落空。我哈哈地笑个不停,“机遇”也高兴。它并不饿,知道我读书考试累了一个星期,特意要逗我开心。一不小心,我把一块面包扔到湖里了。没等我反应过来,“机遇”嗖的蹿入水中向面包游去。我赶紧大叫:“‘机遇‘机遇,你回来呀……”

它回来了,叼着面包,全身使劲一抖,水珠溅了我一身。我摸摸它被湖水打湿的小脑袋,喂它火腿肠。它温顺地舔舔我的手,不吃。

不久,爸爸买了新房,我们要搬家了。搬家那天,“机遇”摇着尾巴追着汽车跑了老远。我朝“机遇”使劲儿挥手,“机遇”,等着我,夏天再见!

可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暑假,我回到奶奶家,特地买了“机遇”最爱吃的火腿肠。

推开门,我没看见“机遇”兴奋地扑上来,也没听到它的叫声。奶奶告诉我,“机遇”不在了。我走后第三天,奶奶像往常一样带着“机遇”去湖边散步,突然它像箭一样往湖里冲,原来湖上漂着一件红外套,很像我平常穿的那件。奶奶拼命喊,可是没用。“机遇”只管一个劲儿地往湖心游。那件外套漂得太远了,它不可能再抓住机遇回来了……我眼前一片空白。“它在哪里呢?”我喃喃地问。“后来你爷爷捞起了它,埋在湖边了。埋它的地方现在长出一棵小树。”

今天我又来到湖边,一样的湖水,一样的草地,一样的杨柳,一样的风,只是岸边多了一棵小小的香樟树。树上停着一只鸟,见我来了欢快地叫了一声,飞走了。

我摸摸香樟树。“机遇”,你是不是变成了一棵树,在这里等着夏天,等着我的到来?

【指导老师:宋丽霞】

点评

平静的语气,淡淡的述说,将“我”和“机遇”的故事呈现于读者面前,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往日美好生活的留恋与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