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医保打败美国嘉吉的奥秘

丁育生

摘要:时间最短——4个月,花费最低——50万美元,较之历时5年多的“电池案”和花费2000万人民币的“盐城捷康案”,“南通医保案”的胜诉创造了中国企业在“337”调查应诉史上结案迅速、成本低廉、结果有利的经典案例。

2009年7月7日,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同意美国嘉吉公司(Cargill)无条件撤消对江苏省南通市外贸医药保健品有限公司(简称南通医保)的起诉请求。

嘉吉公司的无条件撤诉,宣告了美国今年对我国发起的第一起“337”调查案结案。南通医保用不到4个月的极短时间创造了中国企业在“337”调查应诉史上结案迅速、成本低廉、结果有利的经典案例。

今年美国对我第一起“337”调查案缘起

嘉吉公司号称当今世界最大的动物营养品和农产品制造商。

而南通医保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型民营企业。公司自主研发成功素食氨糖的提取技术,在批量生产试产成功后,向美国市场进行了试探性销售,市场反应强烈,美国经销商已向南通医保公司开始批量订货。南通医保成为中国惟一可向美国市场及其它国际市场提供素食氨糖的公司。

在了解到南通医保这一竞争对手研发的优质产品日趋成熟将批量进入美国市场时,今年1月28日,嘉吉公司根据美国《1930年关税法》第337条向ITC递交诉状,指控以南通医保为第一被告的6家被告公司(包括这些公司的美国经销商)在美国销售的非贝类D-氨基葡萄糖盐酸盐(简称“素食氨糖”),侵犯了嘉吉公司在美国已经注册的第7,049,433 B2 号专利(简称“433号专利”),提请ITC对被告公司启动“337”调查,并采取救济措施,欲将南通医保这一新生的竞争对手置于死地。

2月26日,ITC正式立案调查,成为今年美国对我发起的第一起“337”调查案。

3月底,南通医保决定应诉,向美国ITC递交了答辩状。

鸡蛋击碎了石头

从公司的规模和经济实力来讲,南通医保与嘉吉公司的较量是一场鸡蛋与石头的对决。

在递交答辩状后,4月初,南通医保开始在律师的协助下进行工艺改进以确保强有力的不侵权抗辩。中美律师多次到企业的生产基地进行新工艺测试运行并进行摄像、详细进行生产记录等证据收集。

4月中,律师团开始准备不侵权简易速裁动议中所需的专家报告的材料,此时工艺改进已成型并固定。

5月初,美国斯坦福大学化学工程系著名教授作为我方聘请的专家证人在威桑古罗律师陪同下到访企业生产基地现场。经过亲自全程考察生产过程,专家认定公司的生产工艺与嘉吉公司所申请的专利有根本差别,从而提出了生产工艺不侵权的专家报告,附随不侵权简易诉讼裁决动议提交到ITC。

更为重要的是至5月底,律师团已从国际文献中收集了大量的证据并整理出累计近万页的先知技术材料,经过专家分析和论证,向ITC提交了基于大量先知技术的申请嘉吉公司433号专利无效的简易速裁动议。值得一提的是,本案中先知技术材料的收集范围早至1912年的葡萄糖胺提取文献,其收集范围之广为最后的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6月初,双方开始进入激烈的证人质询阶段,至此案件开始进入新的转机。由于我方准备极为充分,在证据及案情分析上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对原告发明人证人的质证极为成功,获得了实质性突破。

事实已经非常清楚,南通医保做好了诉讼到底的决心。而诉讼的结果将明显对嘉吉公司极为不利。2009年6月22日,嘉吉公司主动联络了我方美国律师,提出了无条件撤诉请求。

嘉吉公司的撤诉是对本案的完全放弃,同时自愿撤诉的还有随同本“337”调查案进行的嘉吉公司于新泽西州地区法庭对南通医保提起的专利侵权赔偿案,这意味着本调查案诉讼的彻底终结和南通医保应诉成功,企业无需再面对冗长的庭审和上诉。

鸡蛋击碎了石头!

中国小企业打败世界巨无霸的奥秘

南通医保公司用不到4个月的时间,就取得了“337”调查案件的彻底胜利,可谓是开创了中国小企业应诉美国“337”调查速战速决速胜的历史先河。

必胜信心比黄金更重要

“337”案件对被调查企业而言,从一开始即是一种威慑,高达数百万美元的律师费就足以令很多中国小型企业望而却步。

专利诉讼律师本就收费不菲,加上知识产权诉讼所必需的专家证人,以及相关的赴海外取证、海外先知技术查询等程序,而ITC诉讼程序的超高密度和证据采集上的高要求更使企业在短时期内的支付能力显得捉襟见肘。很多发动美国“337”调查的厂商就是想用高昂的律师费迫使外国厂商忍痛放弃美国市场。在本案的“337”调查应诉中,南通医保作为中国惟一的生产厂家,完全是孤军奋战,没有任何企业可以联合,这是企业遇到的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和压力。

面对世界级巨无霸的挑战,员工人数不足百人的南通医保面临两难境地:选择应诉,公司无力支付昂贵的律师费用;选择放弃应诉等于是放弃了需求旺盛的国际市场。

基于此,南通医保一方面抓紧接触专家和律师进行相关资询,确认自主研发的素食氨糖产品没有侵犯嘉吉公司433号专利权;另一方面积极主动向商务部和省市外经贸主管部门及南通市人民政府分别作了汇报,各级领导给予了南通医保及时指导、关心和帮助,使企业增强了迎战巨无霸的勇气和信心。

于是,南通医保赶在美国ITC立案后30天内提交了书面答辩意见,决定应诉。

速裁动议的应诉策略是制胜法宝

本案迅速取胜的重要法宝是实施简易速裁安排诉讼策略。

简易速裁程序是正式听证前的快速裁决步骤,其本意是快速裁决理据充分的争议,以大大节省当事人的时间和精力,将整个诉讼集中在真正有争议的地方乃至结案。

但为了以简易速裁的方式胜诉,或期望通过简易速裁动议对对方造成压力而达到有利被告的和解是具有相当困难的。简易速裁离正式听证仅几个月时间,主要靠法官审核包括专家报告在内的证据,而不是靠当事人在正式听证时的充分质证来进行裁决,因此其对证据的质量要求比正式听证要高得多。

该诉讼策略确定后,中美律师团开始进行大量的证据收集工作,南通医保在财力紧张的情况下亦同意增加预算。随着先知技术资料的掌握不断增多,抗击嘉吉公司专利的证据日趋丰富和完备,这些都保证了本案最终“短、平、快”地获胜。

选择专业律师是案件取得成功的关键

本案中,南通医保经过大量的调查研究和筛选,聘请了美国处理“337”案件知名的专业律师事务所威尔逊·桑西尼·古奇·罗沙迪律师事务所(“威桑古罗”)以及中国江苏泰和律师事务所作为该调查案的代理律师进行积极应诉。

中美律师团队精诚合作,制定了高效而经济的应诉策略,迫使嘉吉公司提出无条件撤诉。可以说,南通医保选择的这支中美律师团队是本案取得成功的关键。

决战到底才能取得完胜

自本调查案开始后2个月内,嘉吉公司已迅速和另外两个被告及其销售商以苛刻的条件和解。做为本案剩下的惟一一家素食葡萄糖胺生产商,南通医保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律师团坚信我方工艺远超嘉吉公司,胜诉的可能性极大,鼓励南通医保坚持继续诉讼,同时律师加大证据收集的力度。至5月底,威桑古罗向美国OUII(美国不公平调查办公室,为代表美国公众利益参与“337”调查案的中立方)律师展示了公司生产工艺不侵权的证据,以及基于大量先知技术嘉吉公司专利无效的证据,逐渐得到了OUII律师的认可。OUII的律师部分支持了南通医保关于嘉吉公司专利无效的速裁动议。

“337”调查案的胜诉带给了南通医保自身发展的信心和决心。公司现已决定建设新厂区扩大生产规模,一期规模氨糖年产量将提高至2000吨,二期工程将提高到5000吨,加上附属产品活性炭,年产值将达到8-10亿元人民币,极具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作者单位:江苏省外经贸厅进出口公平贸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