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旧衫

热浪袭人的周末,我回了趟乡下。见我回来了,八十多岁的爷爷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他披上那件穿了多年的“的确良”褂子出了门。不一会儿,给我买回来两块冰糕。我接过冰糕哭笑不得:“俺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给俺买这个吃……”爷爷故装生气的样子:“四十多岁咋啦,你就是长到一百岁,在爷爷眼里你还是个孩子。”望着爷爷身上披的那件又脏又硬的“的确良”褂子,我心里一阵酸楚。都什么年代了,爷爷还穿这样的衣服…… 回城后,我没顾上回家便到服装店挑了一件凉爽、轻便的亚麻料汗衫,后来托人捎回去给爷爷。

隔周我又回了一趟老家,见爷爷仍旧穿着那件“的确良”褂子,我问他:“为什么不穿那件新买的汗衫?”爷爷不好意思地说:“……俺穿这个惯了,等出门串亲戚时再穿新的吧……”我知道爷爷一生节俭惯了,便说:“你别舍不得穿,穿坏了咱再买新的。”在我的催促下,爷爷才忸怩地穿上了那件新汗衫。近来几天大雨一场连着一场,我放心不下乡下的爷爷,没等雨完全停就赶回了乡下。回家后见爷爷还穿着那件“的确良”褂子,我气冲冲地责问妹妹:“怎么不给爷爷换上新衣服?”妹妹委屈地说:“俺说了多少次,爷爷就是不肯换……”见我跟妹妹红脸,爷爷凑过来,用他那苍老的大手掌抚摩着我的头发,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都是好孩子,你们的孝心我领了……你们可知道这件‘的确良褂子是怎么来的吗?那年,你奶奶为了叫我人前显贵,一心给我置件当时最时兴的‘的确良褂子。她没黑夜没白天地给人家纺线挣钱……我穿上‘的确良褂子没几天,她就走了……这是你奶奶给俺留下的念想,俺穿着它身上得劲,心里踏实啊!”

望着老泪纵横的爷爷,我心潮起伏。妹妹抽泣着替爷爷擦了擦泪水:“以后俺们不再逼你换新衣服了……你脱下来,俺给你洗洗,行吗?”爷爷深情地抚摩着衣袖,孩子般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