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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燃灵魂光华

2009-08-13

江苏教育 2009年16期
关键词:诗社梦想学生

唐 呓

毋庸置疑,《死亡诗社》作为二十世纪师道伦理片的永恒经典,以其细腻的叙事手法,诗意的视听语言,尤其是结尾的高潮进发影响了一代观众。影片结尾处,当这个勇于鼓励学生激荡人生,挥洒青春热情的老师在保守势力的戕害下黯然离开讲台的那一刻,那些曾经怯懦的,曾经不羁的,曾经过分理智的学生们,在其激情的点燃下,勇敢迈出了他们对抗传统的第一步,无畏地站在课桌上,发出他们弱小的却又是撼天动地的呼喊,向观众证明了这个即将罹于失业,“误人子弟”的失败教师却是以他的人生境遇赋予其弟子以永恒的人性启蒙。必须承认的是,创作于社会激烈变革的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表现五十年代末美国僵化体制的《死亡诗社》所承载的社会学意义并不限于教育一端,反而是因其意蕴的丰富成就其长映不衰的影史地位。再品这部老片,对于师道,对于人生,我们都将有更加深邃的收获。

既定的教育传统——一个难以对抗的存在

很难想象,一个将宗教信仰与日常教学“无缝对接”的学校,如何去遵循“因材施教”的基本教学理念。当校长诺兰先生身着宗教服饰,在教堂兼课堂的大厅内向新生介绍“传统、荣誉、自律、卓越”——威尔顿预备学院的四大校训时,美国五六十年代保守偏执的麦卡锡主义甚嚣尘上的具体社会背景已然不言自明,这个被称作“地狱”的预备学校无疑将教育传统奉行到了极致,单一性别的师生结构,呆板的课堂教学模式,甚至于施行腐朽的体罚教育方式都使得这个学校俨然成为那个特殊时代的社会缩影。

成长本应该是充满快乐和幸福的,但现实的残酷总会无情地折断梦想高飞的翅膀。高墙围建的学校,缺乏理解的家庭,折磨人的社会环境,一步步将那群丧失个性追求的少年逼向痛苦的深渊。基庭先生的出现是一缕清风,作为英文老师的他无疑带有更多的文化传承意味,英美文学理论及批评实践从托马斯·艾略特始便将创作传统奉作圭臬。基庭在课堂中对于评论家刻板传统的抵抗可视为对文学评论传统的反拨,更可视作对英美文化中保守势力的一种抵抗。另一方面,作为最能启发学生人文素养的文学课程。基庭先生的教学性质也正是在于启蒙这群罹患个性失语的学生的心智。站在课桌上观察世界,将不知所云的序言扯下课本,甚至在课堂上朗读青涩的情诗。在基庭的启蒙下,这群少年开始有了对于个性,对于自由最纯粹的认知。

也许在压抑的社会背景下推崇自由本身就是危险的,基庭先生的特殊教学方式为同样作为人文教学者的拉丁文教师麦卡里斯特先生所察觉。久经世故的他作为基庭先生的好友向他提出了规劝:

麦卡里斯特:你今天上的课很有趣,基庭先生。

基庭:很抱歉,若是惊扰到了你的话。

麦卡里斯特:不用道歉,很精彩,但那实在是种误导。

基庭:你这样认为?

麦卡里斯特:你冒险鼓励他们成为艺术家,当他们了解自己不是兰布兰特,不是莎士比亚或是莫扎特时。他们会由此·限你的。

基庭:我们谈的不是艺术家,乔治,我们在讨论的是自由思想者。

麦卡里斯特:呵呵,十七岁的自由思想者?

基庭:这好笑吗?我没想到你是一个犬儒主义者。

麦卡里斯特:不是犬儒主义,而是现实主义者。让我看到一颗因愚笨的梦想而企图挣脱束缚的心,我就能让你看到一个快乐的人。

基庭:但是只有在梦想中,人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以前一直如此。将来也不会改变。

麦卡里斯特:丁尼生的诗句?

基庭:不,基庭的。

或许这段对话背后的真实用意只有事中人才能真正领会,奉行犬儒主义哲学的麦卡里斯特先生与基庭讨论的可能并不只是艺术家或自由思想者的人生规划,而是作为引导者的教师如何界定自己在帮助学生认识社会时的角色。麦卡里斯特先生更希望学生能够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学会适应环境,更好地在现实中生存,这种没有本体诉求的圆滑处世的哲学在古希腊时期就已肇始,只是在麦卡里斯特先生身上借尸还魂,而这也正是大多数人在面对压抑的社会大环境时明哲保身的一种自我精神胜利。基庭先生的直白或许触怒了自己的好友,但是他更坚持了自己的信条,即是将勇于梦想贯彻于自己的教学和人生设置中。

勇于梦想——对僵化体制的消极抵抗

作为一部关于诗歌的电影,自然少不了表现诗给人的精神力量和鼓舞。除了基庭先生在日常教学中向学生引介的诸多名家名句之外,这部影片更是在“死亡诗社”的聚会场面中浓墨重彩地展现先贤诗句的无穷魅力。在诗社社员第一次于深夜前往山洞聚会的那个场景中。镜头迷幻而空灵,身着黑色风衣,穿行于迷雾森林中,如同一群游荡于夜色中的精灵的纯真少年,于漆黑的山洞中,幽暗的灯火下,奏乐,吟诗,膜拜自己册封的保护神……一张张手电光里晃动的面孔,呈现出一种诗境的纯真和无邪,表现出浓烈的生命质感和灵魂光华。

充满着诡异色彩的隐秘聚会。狂热地吟诵奇幻的诗歌,以及对于异教神的崇拜,实际上都传承着欧洲源远流长的神秘主义传统。而这一隐秘传统的起源本身即是对中世纪令人倍感压抑的一神论信仰的隐形反叛。曾经有位哲学家说过:正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人们才有自由。死亡诗社的社员们也正是以外部势力无法介入的内心秘密保持着他们人格的独立性。他们隐秘的梦想与他们隐秘的聚会本身都构成了对整个僵化守旧的社会教育体制的消极抵抗。‘然而,仅仅停留在精神层面上的自由并不能赋予这群少年真正意义上的自我实现感,他们的热情、纯真、质朴和勇于表达都注定了他们行为的轰轰烈烈。当然,另一方面,也注定了他们的悲剧。

自戕——一个永恒的悲剧主题

实际上,即便奉行着极度浪漫主义的信条,死亡诗社社员对于外部环境的反抗始终是很温和的,他们仅仅是偷偷地聚会,或者半开玩笑地向校方建议改革男校制度,但当他们的行为触动了保守的学校与僵化的父母为他们设定的前程时,巨大的人性压抑才开始以其真正的面目向他们袭来。

尼尔——死亡诗社最为优秀的成员,是导演极力刻画的角色。他英俊,善良,开朗,成绩优异又多才多艺。在父亲面前他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在同伴中间他是公认的领袖。他第一个领会了基廷的话语,也是他精神振奋地率先重组“死亡诗社”。在激情与梦想的鼓舞下,他在莎翁戏剧《仲夏夜之梦》中找到了自己人生的坐标。面对来自父亲的强大压力,倔强的尼尔还是站上了梦寐以求的舞台,他把精灵演绎得惟妙惟肖,光芒四射。然而当帷幕落下,被欢呼与掌声簇拥着的他,也为梦想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声色俱厉的父亲对儿子的所思所想并不关心,执意要求其转学。在自我选择与家庭制约的尖锐矛盾中,他既不想成为父亲期望的那个人,也无力成为真正的自己。于是在一个飞雪的寒夜,尼尔戴着精灵花冠回溯了自我盛放的璀璨一刻后,决绝地将年轻的生命终结在梦想的祭台上。

年轻生命的过早陨落始终是一个永恒的悲剧主题,

尼尔的自杀向那个保守僵化的社会提出了一个年轻生命对自我人生境遇的形而上诘问,是应当放弃梦想,屈从多数人选择的目标去生活,还是可以放弃俗世的牵挂,去自由地追求自己的理想?尼尔找不到答案,或者说无法独立地回答这一问题,进而将这一问题留给了观众。

若干年后,当我们联系当前的普世性教育价值取向,去重新审视这一年轻生命的诘问时,我们仍无法给出乐观的答复。但是影片轰轰烈烈的结尾或许已经给出了答案,那些勇敢地站在课桌上的高大身影,已经用行动本身向他们的灵魂导师表达了他们的成长与坚强。

精彩对白:

1,基庭:语言的目的只有一个。

尼尔:交流?

基庭:追求伊人。

基庭(站上讲台):用不同的眼光来看待事物。

一旦觉得自己懂得,就必须换一种角度来看。这可能显得有些荒唐,或者愚蠢,但必须试一下。同样,读书的时候,不要只想作者怎么看,想想你自己怎么看。

你们必须努力寻找自己的声音,因为你越迟开始寻找,找到的可能性就越小。

梭罗说“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别陷入这种境地,冲出来。别像老鼠逃跑似的,看看你的周围,要敢于开拓自己的天地。

2,学生(读课文):要完全理解诗歌,我们首先必须了解它的格调、韵律、修辞手法,然后提两个问题:第一,诗主题如何艺术地实现;第二,诗主题的重要性。第一个问题解决的是诗歌的艺术性。第二个问题回答的是诗歌的重要性。

基庭:这全是鬼话,我们不是在接水管。

惟有在梦中,人们才是真正自由的。

学会自己思考,学会欣赏文学和语言。

不管别人怎么说,文学和语言的确能改变世界。

我们读诗、写诗并不是因为它们好玩,而是因为我们是人类的一分子,而人类是充满激情的。没错,医学、法律、商业、工程,这些都是崇高的追求,足以支撑人的一生。但诗歌、美丽、浪漫、爱情,这些才是我们活着的意义。

我们是一群浪漫主义者。我们不仅仅是念诗,诗从我们舌间滑落,就像蜜糖。情绪高涨,女人亢奋。灵魂驰骋。

我步入丛林/因为我希望生活得有意义/我希望活得深刻/吸取生命中所有的精华/把非生命的一切都击溃/以免当我生命终结/发现自己从没有活过

来吧,我的朋友/寻找更新世界尚为时不晚/我决心已定,要驶过夕阳尽头/尽管我们不再有昔日的伟力,可以震天撼地/我们仍有着,同样的英雄的心/时间和命运,使它衰老/但坚强意志仍在/让我们去奋斗。去探索,去发现/永不屈服

然后我有了信仰/然后我有了想象/我被他们沉迷的嘲笑所感染/然后我看见刚果河/在黑土地上流过/在森林中划下一道金色的沟壑。

佳作链接

1,《蒙娜丽莎的微笑》

1953年的美国,时代正处于转变之中,妇女解放运动进行得如火如荼。毕业于风气开放的伯克利大学的凯瑟琳·安·威利斯(朱丽娅·罗伯茨饰)前往著名的卫斯理女子学校教授艺术史。她发现学校的陈规陋习已经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充满理想与热情的凯瑟琳,大胆地向陈腐的教学制度发起挑战,在校方的压力之下始终坚持自己的教学理念,她的执著影响了当时在校的一大批女学生,让她们也包括凯瑟琳自己重新对艺术、人生和爱情有了新的见解。

影片被誉为《死亡诗社》的女性版,是奥斯卡影后朱丽娅·罗伯茨继《永不妥协》之后的又一力作,更是一部感人肺腑的女性励志片。

2,《霍兰先生的乐章》

1964年的秋天,美国俄勒冈州。心怀远大理想的作曲家格兰·霍兰为了挣钱完成他的事业,在一所中学谋到了一份音乐教师的工作。他这么做完全是退而求其次的无奈之举,家庭生活的重担使得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到学校上课的第一天,音乐基础极差的学生便给了他一个难堪的下马威。霍兰的信心遭到了打击,女校长杰克布也多次向他提出善意的批评。在丈夫的工作遇到挫折时,从事摄影工作的妻子在一旁耐心地劝解和宽慰他;好友体育教师比尔·梅斯特也用自己从教以来的亲身经历,向霍兰证明教导学生需要无私的爱心和充分的时间。

之后的30年间,霍兰不但提高了学生的音乐素养,而且还用爱心、信任和理解赢得了大伙的尊敬和爱戴。在他退休前,深怀感激之情的历届学生欢聚一堂,为老师开了一场盛大的欢送会,管弦乐队奏响了一支激昂雄壮的“美国交响曲”,向霍兰表示了最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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