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周恩来总理当“联络员”的王维汉
2009-08-12李原
李 原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扮演一些角色,由于时代、环境的不同,所担当的责任也不同。“文革”的十年浩劫,牵动着每一个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们惊心动魄的记忆,王维汉在这一时期的“特殊使命”尤其令他终身难忘。
1968年,毛泽东下令从65军调一个团到北京文艺口“支左”。时任65军193师副政委的王维汉,于8月26日率193师579刚进入北京工人体育馆,与北京市14个工厂1400多工人合编组成“工人、解放军驻艺术院校文艺团体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这一组织下设两个分支,12个工军宣传队,负责10所艺术院校和北影、中央乐团等文艺团体的“支左”工作。9月6日后,十大协会等15个单位和中国京剧团、北京京剧团、芭蕾舞团三个样板团也相继进驻工宣队。这其中就有江青的样板团。宣传队在周恩来总理直接领导下进行工作,宣传队指挥部还成立了领导小组,王维汉担任领导小组组长,实际上成为了周总理在文艺战线工作的“联络员”。
跟江青“唱反调”
江青在“文革”中首先抓住宣传舆论阵地和文艺口不放。大骂这个是“大坏蛋”,那个是“大特务”、“大叛徒”,妄图打倒文艺界一大批老干部。宣传队向中央“文革”碰头会汇报情况后,江青说:“这个队伍(指文艺口)1935年在上海搞了一个假党,头头是特务、叛徒,胡乔木、阳翰生、田汉一窝子。抗战期间,接受了国民党的编制,什么复兴社、兰衣社、CC派都伸到文艺界。他们组织了十个演剧队属于国民党政治部,都有军衔,田汉是国民党少将。”江青的话,让周恩来总理坐不住了,周恩来说:“要把历史问题弄清楚之后做历史分析,要把档案接过来,认真看档案,这‘假党底下并不是没有真党员和革命青年,光未然就是一个我党的特派员。‘七七事变前,有些救亡青年到延安找光明之路,要分清是非,区别对待!”周恩来的一番话驳斥了江青把文艺口说成一片黑的谬论。
起初,汀青曾企图把宣传队握在手中。宣传队进点一个多月,她就叫《人民日报》头条通栏标题发表大块文章,介绍文艺口宣传队经验,又让各个样板团轮流给宣传队演出。江青见到王维汉时阴阳怪气地说:“好家伙!这么年轻的师政委呀!”江青让王维汉陪她排样板戏,看进口影片,想把王维汉拉到自己身边。后来,她还给王维汉发了人民大会堂、钓鱼台、中南海的通行证,叫王维汉直接去中南海看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并且吹风说王维汉不回部队了。后来江青又叫王维汉带北京京剧团去唐山、湖南、江西体验生活,创作修改《节振围》、《杜鹃山》两个现代京剧。这样一来,江青既可以把王维汉握在手里,也可以把文艺口运动推给周总理,使已经很繁忙的总理又增加了负担。因为是江青亲自交待的,所以王维汉去请示总理,总理让王维汉先去。王维汉去了不到一个多月,总理夜间打电话,叫王维汉尽快返京抓运动。王维汉立刻由湖南返回北京。这时,江青正在闹病,让所有的人没有大事不要来干扰她。因此,王维汉没有直接找她汇报工作。这下子可惹恼了江青,她说王维汉封锁她,从此便一反常态,对宣传队和王维汉百般挑剔,说王维汉肆意改变宣传队的任务,她指令进驻宣传队的样板团只管生活,分担事务性工作,说“宣传队不懂文艺,无知,破坏样板戏!”干扰宣传队的正常工作。
江青把原驻样板团的军代表视为眼中钉。这些军代表都是从陆海空选调来的优秀师团干部,江青说他们是杨成武派来的,专整她的黑材料,还把乐团的军代表揪回原单位批斗。1968年11月,汀青又把中国京剧团的军代表撤走了。在一次“文革”碰头会上,周总理问:“中国京剧团军代表怎么不见了?”汀青却说:“王维汉你站起来,回答周总理的问题!”王维汉心想:“这不是你要撤走的吗?怎么叫我回答?”王维汉知道汀青历来只要有成绩,都揽在自己头上;有问题,都推给别人,叫别人承担。王维汉站起来,一两分钟没吭声。江青一看着急了:“王维汉,你为什么不回答总理提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军代表归你管,你为什么没法回答?”就在王维汉和江青面对面的冲突一触即发的时候,周总理站出来解围说:“散了会再说吧!”江青怕王维汉把这件事情当众公开,心虚的她也就没有再为难王维汉,但这件事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果然事过不久,谢富治按江青授意怒气冲冲地对王维汉说:“我今天要教育教育你!王维汉,你这个师政委怎么当的?你不听伟大旗手江青同志的话,无组织无纪律,竟与无产阶级司令部成心捣乱!你想干什么?”这一批就批了王维汉两个钟头。
1968年冬天,文艺口抓“五·一六”,却受到宣传队的抵制。江青为此极为不满。其实这是江青等人蓄意把矛头指向周启理。他们污蔑总理不抓“五·一六”,周总理说:“‘五·一六矛头是针对我周总理来的,我能不抓‘五一六吗?问题是要实事求是,不要扩大化!”当总理听到东方歌舞团竟有40多个“五·一六”时,总理说:“落实了吗?我不信新中国培养的青年会有那么多‘五·一六?”芭蕾舞团刘庆棠用逼供信的手段,逼杨少甫、武兆宁承认是“五·一六”,并带人把中央乐团刘天喜等抓到芭蕾舞团,用打骂的办法逼他们承认是“五·一六”。王维汉和宣传队的同志仔细分析了这5个人的问题,最后确定都不属于“五—一六”,按总理指示精神,作了实事求是的处理,将5人保护起来。江青知道后火冒三丈,但也无计可施。
江青用两面手法挑拨离间
李德伦是延安时期的老同志,他是周总理通过八路军办事处介绍去的延安。对李德伦这位有国际影响的指挥大师以及“背景”,江青是不放心的。1969年春,中央乐团演出结束后,广州部队邀请中央乐团为部队“学代会”演出,经总理批准,同意上演。江青却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她让李德伦从北京打电话追问“为什么中央乐团不按时返京”?军宣队向江青说明了情况,江青又叫李德伦按她的话说:“请示也不对,下不为例。”借此挑拨离间,把矛头指向周总理。1969年初,李德伦被乐团推选为九大代表,而江青安插在乐团的亲信却落选了。她怒气冲冲地对王维汉说:“李德伦的伯父是大汉奸上将,父亲是军阀中将,他根本没资格当九大代表。你去乐团召开大会,宣传这件事。”王维汉认为:李德伦是老党员,在创作《交响乐沙家浜》方面做出了贡献。虽然家庭有问题,但本人没问题,而且早已划清界限,党员选他是有道理的。周总理得知情况后对王维汉说:“你告诉乐团,上边不同意,不要开大会。”王维汉按总理说的向宣传队做了传达。后来,江青又当着李德伦的面说:“(你)搞《交响乐沙家浜》,搞音乐是有功的!”她这种用两面手法对待老同志、挑拨离间的行径让人不齿。
协助总理保护文艺战线的老干部
在“文革”的十年中,许多文艺战线的老干部受到了不公平的打击,被加上莫须有的罪名,身处困境。周总理总是用他非
凡的智慧,千方百计、竭尽所能地保护我党政军的老干部。
文艺界是“文革”的重灾区。因为文艺界有江青重点“关注”的对象。她用“文艺黑线论”污蔑广大文艺干部,说:“有一条又粗又长的文艺黑线,专了我们的政”。江青把三十年代上海文艺界的领导人,说成是叛徒、特务,把郭沫若领导的演剧队说成是属于国民党;文艺人员到解放区来,她说是派遣的国民党特务,说这些人掌了权,培养了接班人,文化部中层都是国民党,还说各协会、教师队伍、演员已被腐蚀等等。这些不负责任的言论极大地伤害了文艺界的干部。
周总理一向极为爱护文艺人才。他说:“文艺界受灾了!”对一些文艺界的知名人士和主要演员,总理经常询问。文化部的9个副部长,总理逐个询问,并把所知道的情况告诉军宣队,特别是对博物馆馆长龙潜。总理说:“没有历史问题,没有现行问题,错误检讨了,群众通过了就可以解放,结论以后作,也不要都由我们审批。”总理的指示加快了解放干部的速度,原来被群众组织抓进牛棚的干部,有86%都得到了解放。总理对普通演员也十分关怀,如对郭兰英、王昆、邓玉华、张军,他总是经常询问。
过去从白区过来的知识分子,他们的一些历史情况容易被年青人揪住不放。例如雕塑家刘开渠,总理就过问了几次。在得知还没有被解放时,总理就指定刘开渠设计天安门广场的英雄纪念碑,王维汉带着总理的指示到美术学院,这样一来,刘开渠顺理成章地获得了解放。周恩来还让王维汉把文艺界80多个单位的负责人、知名人士、主要演员的名单列出来,逐一检查,了解是否都已经恢复自由。
常在总理身边,聆听总理的教导,王维汉慢慢体会到了总理爱护干部的心情,有些小事情王维汉耕主动办了。北京市文联主席管桦,他没有历史问题,更没有现行问题,但一直没有解放。有一次开会,王维汉见到管桦单位的宣传队负责人便问:“管桦在你们那里?怎么样?解放了吗?”负责人说:“您认识?”王维汉说:“他是我的老同志。”第二天,管桦就获得了解放。
1971年初,“支左”部队撤回之前,周总理专门会见了王维汉及在中直文艺口“支左”的干部和战士。周恩来肯定了宣传队的工作成绩,他说:“你们立了两功……”许多同志都被总理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支左”干部调回部队后,按规定要向组织“说清楚”。北京军区陈政委说:“在文艺口‘支左的干部就不用了,因为江青已经给你们做了结论。她说:‘65军干部坏透了,一个不能留。江青从反面给你们作了结论,所以你们做对了!”
王维汉在“文革”中,率部队到北京文艺口“支左”,担任周恩来总理的联络员,负责国家文化部下属83个文艺单位的联络工作,认真贯彻周总理指示,与江青一伙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协助总理保护了大批文艺人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