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比“甲流”更可怕

春　水　张颖华

如果灾难没有出现,那恐惧是徒劳的;如果灾难已经发生,那恐惧只会增加痛苦。

——富兰克林

李正中/责任编辑

今年25岁的小聂目前正在加拿大安大略大学电子工程系攻读研究生。自从5月25日下午回到家后,小聂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社区工作人员送来的甲型H1N1流感防控宣传手册。此前,一直关注国内疫情发展的小聂已提早让父母住到姨妈家,独自一人在家开始了“漫长”的居家健康观察。

与小聂相反的大有人在,很多归国留学生害怕被视为异类,不配合政府的防治措施,最后被证实患有流感,让很多人受到了牵连。这些人被网民称为“×传传”,算是公众对他们愤慨的发泄。

自甲型H1N1流感发生以来,所谓“猪流感”带来的恐慌,却远比流感造成的人身伤害恐怖得多。小到害怕吃猪肉、害怕旅游,大到拒绝贸易合作、拒绝经济论坛会议等等,心理恐慌像一颗可怕的毒瘤深深陷在人们的心里。这不禁让人们想到以往的灾难事件……

恐慌埋葬生命

2005年11月,江西瑞昌与九江之间发生5.7级地震。湖北省内许多城市受到影响,阳新、洪湖、薪春三地学生在撤离过程中,发生了踩踏事件,共造成72人受伤,其中7人重伤。据震中心仅70公里的阳新县浮屠镇中学,有47名学生受伤,其中一人伤重,一人病危。

突如其来的地震给正在上课的580多名阳新县浮屠镇中学学生造成恐慌,在逃离的过程中发生踩踏事故。据了解,该事故造成47名学生不同程度受伤,其中2人伤势较重。

事实上,这样由恐慌引起的灾难不胜枚举。

2008年12月12号下午3点40分,山西省运城市中银大道立交桥附近一休闲足疗店发生火灾。火灾发生时,楼内人员比较慌张,引发群体性踩踏事件,造成至少7人死亡10人受伤。

事后新浪网的网友跟帖反应强烈,有网友称踩踏是最可怕的情况,还有很多人可能是被火灾产生的浓烟熏晕了。在灾难发生的时候,人们缺少了冷静,心理恐慌带来了行动上的愚昧,进而造成可怕的后果。

在人多拥挤的地方发生踩踏事故的原因有多种,一般来讲,当人群因恐慌情绪而失去理智时,危险往往容易产生。此时,如果人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就非常有可能受到伤害。在一些现实的案例中,许多伤亡者都是在刚刚意识到危险时就被拥挤的人群踩在脚下,因此如何判别危险,怎样离开危险境地,如何在险境中进行自我保护,就显得非常重要。

文初提到的某些留学生,就是怀着对甲型流感的恐慌心理,回国后四处躲避,不敢正视流感。导致的后果很有可能不堪设想,这不但危害自身的安全,也危及到他人的生命安全。

恐慌搅浑社会秩序

2003年6月3日,解放军小汤山非典医院。

“我拿出体温表一看,37.7℃,我当时全身都麻了。”在小汤山医院接受治疗的柳青青是某医院护士。4月17日,她上门为社区居民打针。18日再次上门时,才知道那家人全家染上了SARS。隔离了三天之后,柳青青觉得手心脚心发烫,把体温表拿出来的一刹那,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和她一起染病的,还有同事苏雅。4月21日,两人被送进了北京第六医院。

“那些天我情绪特别暴躁,委屈、想家、恐惧,满脑子都是已死的医护人员叶欣。我老想知道叶欣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她会恶化?我恶化了怎么办?叶欣能死,我为什么不能死?我整夜整夜睡不着,瞎想。苏雅和我一屋,她的病情比我重,我生怕她半夜没气了,一想到她被推出去抢救,剩下我一人,我就觉得我肯定会死,这种恐惧感就会要了我的命。”

柳青青的心理活动是在当时被感染的护士里是比较普遍的,医务工作者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在北京一些医院,发生过非典患者自杀的情况,甚至有些非典疑似病人也做出过极端行为。黎丽的妈妈就是一家数口患病,丈夫亡故后自杀的。几乎是一夜之间,正在上高中的黎丽就变成了孤儿!这些自杀病人也给医务工作者带来了心理压力。

医患秩序发生了极度的紊乱。

比这更可怕的还是社会秩序的功能性紊乱。

直到今天你都可以在百度知道里搜索到一道题目,“非典”期间,醋一夜之间涨价,这说明产品价格随什么变化?在四个选项里,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别出心裁地将答案归为,随社会热点变化而变化。当时社会的热点是什么?是“非典”越来越严重了,“买醋可以降低感染率”,于是全国各地掀起了买醋狂潮。导致醋的供求关系发生了变化,最终醋的价格一路狂奔。后来发生了什么?专家指出醋对SARS的预防起不了根本性的作用。

人们的心理恐慌还闹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笑话。

“我宁愿在家憋死”,“我囤积了食物,准备不出门了”,“我现在总洗手,可一碰到哪儿就觉得又脏了”,“我见到有人咳嗽就害怕”……一位妇女更是把3000元钱放进微波炉消毒,结果大部分被烧。恐慌的情绪逐渐侵袭到每个人身上,可是谁也没搞清我们在害怕什么?这些个体行为却越来越盛,逐渐影响到社会上的大多数人,进而造成了大范围的社会恐慌。

著名心理专家金盛华当时就表态:无谓恐慌比“非典”更可怕!他说,极度恐惧的人会处于“智力落后”这样一种状态,从而影响我们正常的工作学习和生活。另外由于恐惧、焦虑等这些情绪的产生,还会大大降低我们的免疫力,对于我们抵抗“非典”疫情是非常不利的。

解决社会秩序混乱的途径,就是解除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理危机。当甲型流感来袭的时候,我们需要每一个人冷静,只有冷静对待自己,才能避免感染别人或被别人感染。

恐慌摧毁经济稳定

2005年秋冬,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再度袭来。许多人还没有忘记2004年开春那场禽流感疫情。这一次,事态更严重、情况更紧急。从东南亚到欧洲再到非洲,禽流感带给人们莫大的恐慌。

中国政府采取了扑杀的补贴政策。补贴政策能够得到完全的落实,这是使农民能够上报疫情的很重要的一项措施。在国务院的统一领导下,全国开展了群防群控,采取了一系列的综合措施,使疫情能够控制在比较低的水平。

数字表明:中国家禽存栏量有52亿多只,占全世界存栏量的29%。但是,中国禽流感发病的疫点比例只占全世界1.5%。

中国卫生部长也表示,中国的禽流感疫情没有出现大的威胁。可是我们的民众似乎不太那么乐观。

自禽流感发生以来,与鸡一同消亡的是“鸡经济”。面对禽流感,一些民众出现了过度恐慌心理。有的谈“禽”色变,有的不敢吃禽肉禽蛋,有的乱服预防药物。

在多处爆发禽流感疫情后,乌鲁木齐市青年路某超市,鸡蛋标价牌上以前每公斤6元的标价已被划掉,替代的是放大的“4.6元”字样。在该超市的禽蛋区,几乎所有的蛋制品都在降价。湖北产的松花蛋原价一盒12元,现价只售8.29元;江西产的12枚装的皮蛋也由原来的15.3元降为13.9元。

然而这样的降价公众仍未买账。鸡肉、鸡蛋的销售开始逐步降低,在全国各地的餐馆里,尽管商家一再宣传,顾客并不买账,与鸡有关的菜几乎很难上桌。

这将直接影响养鸡农民的经济利益。

新疆某养殖户家里4000多只鸡,每天产200公斤鸡蛋,流感发生后批发价格在1元至2元,一天收入不到500元钱,除去饲料、防疫等费用,基本上是在赔钱。仅一个月时间就赔了两万多元。

事实上,每一次灾难对经济的考验都是很沉痛的。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人们的恐慌心理。

SARS期间,人们习惯了足不出户。旅游经济一路狂跌,很多经济活动无法成行。

就拿最近的甲型流感来说,墨西哥今年4月中旬爆发甲型H1N1流感疫情以来,疫情已在多个国家和地区蔓延,对全球经济造成了一定冲击。因为世界性的心理恐慌,全球主要股票、外汇和石油等大宗商品市场明显波动。疫情还对一些国家的旅游、食品、养殖和交通运输业等实体经济部门产生了不利影响。如果疫情持续发展,人们的心理恐慌加剧,世界经济将面临更加严峻的挑战。

有分析认为,如果疫情加重,将影响本已受压的国际贸易并推迟经济复苏的势头。世界银行2008年曾预测,若出现流感大流行,全球可能要付出3万亿美元的“代价”,随之而来的是所有国家国内生产总值(GDP)之和近5%的萎缩。

近来国际油价上扬行情受到了疫情的打压。受疫情影响,4月28日纽约商品交易所6月份交货的轻质原油期货价格盘中跌破每桶50美元大关。

恐慌情绪也令外汇市场人心不安,投资者纷纷削减风险部位,涌向避险货币。澳元受到冲击,美元兑日元跌向一个月低点。

当然,在全球经济体中,遭遇最大冲击的还是墨西哥经济。据墨西哥财政部4月30日发布的统计报告称,与去年同期相比,今年第一季度墨西哥经济下滑7%。而流感疫情让墨西哥经济情况雪上加霜。

以上发生的种种灾难性结果都说明,在灾难发生的时候,灾难本身往往并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而恰恰是由灾难带来的心理恐慌击溃了我们。

规避恐慌需要一颗平常心

实践证明,在任何一次重大灾难中,由于人们心理素质不同、经济损失不同,总会有各种不同的心理反应。心理健康专家指出,灾难到来的强烈惊吓和悲恸刺激会使人处于一种非正常的心理状态。美国全国精神卫生研究所灾难和突发事件心理研究部门负责人卡尔文·弗雷德里克指出:一旦他们意识到悲剧是真实的,随之而来的时刻将非常难挨。因此,重大灾难后,总会有心理、精神救助,避免心理健康和恐慌进一步恶化。如果人们能够将担心和患得患失化解为希望和坦然,进行自我精神安慰和精神促进,这种精神自立无疑会形成抵抗灾害最强大的“精神长城”!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平常心。

平常心态是一种灾难教育的结果。任何人都会遇到灾难和不幸,这时候应该怎么办?激发出群众潜在的斗争信念,彰显出政府的善治、管理智慧。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对英国的恐怖空袭,面对不可一世的凶猛侵略者,伦敦市民保持着乐观和幽默,依然照常工作、生活和娱乐,有位裁缝,当他的小店被炸毁后,他又在废墟上挂出了“营业更加照常”的牌子!他们这种心态与“抵抗灵魂”——首相邱吉尔的积极倡导有密切关系。

平常心是一个人知识储备、技能储备的结果。“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这个理。要想心理避免恐慌,就必须有对各种突发灾难的足够了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怯场。在面对灾难的时候,我们的知识储备让你冷静到足以为自己寻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而技能储备则带你战胜困难。日本地震多发,然而日本人在地震爆发时并未恐慌、混乱,为什么?他们地震演习是家常便饭,抗震救灾体系完备,大家心里有数。

平常心态不是心不在焉,不是故作轻松,更不是不负责任,不敢面对现实;形势越是严峻,心态越不慌乱,这才是真正的大度,是成熟的抵抗灾害的心理素质,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细心、信心和决心的必然反映。

在新落成的汶川地震博物馆上,范跑跑的眼镜、情义男的摩托进入地震纪念博物馆,多少让人们看到一些关于地震积极的一面。这也说明人们面对灾难的心态在成长,而不是一味地消沉。尤其是地震中被人们树立起来的“猪坚强”,更加体现了人在灾难面前变得更加冷静,更加从容,也更加包容一切。

最近,甲型流感的变种在中国有起来之势,但是只要我们始终抱着一颗淡定、从容的心,我想猪都可以坚强地面对灾难,创造生命奇迹,人为什么不可以创造属于我们的奇迹呢?

让我们一起微笑着卷起“恐慌”的铺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