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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社会三个侧面

2009-08-04毛丹青

中外书摘 2009年6期
关键词:季刊石原汉学家

毛丹青

日本家庭主妇的绝顶智慧

平时遇见的日本家庭主妇,单从她们的谈话或者闲时的聊天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了!这儿先拿出她们管家治家的三个实例说说。

煮饭用的电饭锅可以一举两得!先把米淘好,按照标准的指定线放够水,然后放进一个鸡蛋,另外再用锡纸包好一个白薯。这样一来,等饭煮好了,煮鸡蛋和蒸好的白薯一齐出锅,既省电又一锅多得!

酒店一般都有女人用的浴帽,这个拿回家可以代替保鲜膜。因为浴帽的周边是靠松紧带系好的,如果把新鲜的蔬菜放进一个盆里,然后用浴帽盖好,储存到冰箱里头,松紧带并非那么严丝合缝的特点恰恰是透气保鲜的绝妙之处。浴帽比保鲜膜好,既省钱又出好效果!

第三个实例有点儿神。我们出门买菜都会拿到一张购物清单,这个一般都是收款机自动打出来的,超市的包装更是如此。因为包装纸上的条形码只要从读码镜上一过,收款机就会打出这个商品的名称和价钱。这张看上去十分普通的购物清单拿回家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场!

日本家庭主妇是这样介绍的:“我把购物清单贴在冰箱上,每次用完了肉呀菜呀,我都会用笔划掉,比如今天用了洋白菜,我就会在购物清单上的洋白菜上画一道黑,表示洋白菜已经用完了。鱼用完了,我就会在鱼上画一道!”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我好奇地问她。

她对我笑了起来:“男人不治家不知道,这样做可以减少打开冰箱门的次数,可以省好多电呀!”

昕了日本家庭主妇的话,实在佩服她们的绝顶智慧!其实,还有很多类似这样的具体例子,光我听来的差不多就有上百条,如果把这些日本主妇的智慧归拢到一起,攒本实用书籍,说不定中国也能畅销一把!这也许是一件靠谱的事儿。

日语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小语种

2007年12月,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被地方法院判定“发言欠妥”。作为一个作家的石原在侮辱法文这件事情上的严重失态,其实说明了另外一个深刻的问题。

把石原知事告到法庭上的人一共有91位,绝大多数都是法国男性,他们认为石原在公开场合发表的所谓“法文连数字都数不清,不配当国际语言”的言论已经构成了名誉损害罪,因此要求他道歉和赔款。

对此,东京地方法院虽然没有判定石原被告的名誉损害罪,但对他的指责十分明确,认为他的言论完全不符合事实。

说老实话,按照我粗浅的观察,如果石原不是个作家,类似这回小儿科般的错儿,无论换哪个日本人,谁都不会像他那样犯!谁让他偏偏还是个作家呢?那种对语言超常脆弱的丑恶性格完全败露了出来!

日本这些年一直流行“美丽的日语”一说,书店里有时还专门设置柜台,摆满了这类书籍,什么《日语是天才》、《日语令我心醉》之类,十分夸张。

其实,语言不能以价值判断来衡量,你说日语是天才,就跟说中文走遍全球无敌手一样,论调是荒唐的!语言不同,只能说明使用的人群不同,仅此而已。

从世界范围看,日语是一个小语种,无论从国际会议的官方语言,还是从外语教学的普及率来衡量,它的通行量都很低!日语与日本的经济实力无法成正比,这是导致很多日本文人焦躁的一个重要理由。比如:Sony、Canon、Panasonic、Toyota等许多日本大厂商,它们的企业形象很少借日语的什么光,反倒是直接植入罗马字的品牌。

当然,日本厂商知道整个日本的市场是不能与世界打拼的,要想发展,必须行销全球才行!目前,中国大约有40万人正在学日语,而日语教师大约为6000人,这个数字与其说是文化上的沟通,还不如说是一个长期的经济行为。

日本产业对外的发达永远使他们的本国语言对外不发达相形见绌。这一点,中文的地位不同,因为世界上每5个人就有一个中国人,中文的绝对使用量或许就是中文之所以成为大语种的标志。

2006年在东京的学会上做过一个讲演《语言记忆的装置交换》,会后跟日本学者聊天,其中有人就跟我说:“中国到世界各地办孔子学院,目的是为了普及中文,真叫人羡慕。我们日本可做不到这个呀,一个岛国嘛,日语能在自家里面孤芳自赏,这就很不错了。”

现在想起来,这位学者说得有道理,至少不会像石原那样跟外文叫板,虎视眈眈,生把人家法文说成“不会数数”的语言。其实,跟日语相比,法文可是一个大语种!

日语让日本人愉悦,尤其让日本的文学家获得过最充实的表达方式,读一读川端康成赞美日语的话就不难知晓。但同时,日语也让他们痛苦过,读一读三岛由纪夫如何怒骂英文翻译家把他的小说《金阁寺》一个叫“八桥”的甜点牌子误译成了京都真有的“八座桥”,仅从这个细节就能知道日语的特性。

村上春树曾经在东京的文艺春秋西馆一个公开的场合这么说过:“我的小说被翻译成了许多外文,其中包括重译。这不是把我的日语直接翻译了两次的意思,而是说从我的英文译本转译成了第三种语言。北欧一些国家懂日语的人很少,所以我的书就会出现重译的现象。当然,我很感谢翻译家。我知道我的日语不敢奢望让世界上那么多的人都懂,日语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也许是同样一个心理状态,川端康成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曾经说:“要是能让评委们直接阅读日语该多好啊!”

的确,相对于日本的经济实力,甚至包括日,本的文学实力,日语本身的比重明显下降,作为一个小语种跟它所承载的内容相比,也许是最可怜的一种表达存在。

不过,对我个人来说,因为日语是小语种,所以它反而值得琢磨,尤其能用日语写作以后,我有时觉得语言越小越有味道,这跟吃一道可口好菜差不多,“少而精”往往是受人欢迎的上品佳肴!日本汉学家面临的绝对困境

坚持了十八年之久的《中国现代小说》季刊终于被迫停刊了,不用说,日本没什么比这一事实更能说明汉学家所处的困境!日前在东京遇见一批热衷于介绍中国当代文学的日本学者,其中有位女教授眼眶都红了,她跟我说:“即使我们现在自己掏钱想继续办下去都没有出版社出面说愿意呀。”

从严格意义上说,这套翻译了中国当代作家150人近300多中短篇小说的季刊一直没有走向图书市场。说白了,季刊只是圈子里的内部刊物,大致上流传于汉学家之间,无论对原作者也好,还是对翻译者的辛苦也好,所有的报酬等于零,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一次商业上的操作。

日本的汉学家属于清高的阶层,这跟他们在大学有稳定的收入有关,分外的事情并不显得积极,而且与出版社打交道也不在行,尤其是近二十年以前,当时的中国向外传递信息的能力远远不如当下,一个没有网络甚至连打电话都挺费劲的时代对于日本来说。中国任何一件事情的新闻性都比今天大得多,现在看起来,消息来源的贫乏或许是制造汉学家最好的土壤!

《中国现代小说》季刊既然是诞生于上述这样一个特定的条件下,本应该从圈子里跳出来更多地面向日本社会,通过组织秀也好讨论会也好,甚至包括跟媒体联手打造中国文学等等,其实当时能做的策划是很多的,但遗憾的是,至今尚未听说过类似的举动。

在很多人看来,中国文学所处的大环境的变化也许是世界上最独特的,一次次商品浪潮的打入,使人的意识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多样性,小说家面临的现场变得异常丰富,而同时,传达这一“丰富”的手段几乎与世界同步,网络啦博客啦视频啦,从刚刚听说这些新名词一直到我们能自如使用这些家伙,其时间之短是惊人的。

时代的变化不再像过去那样选择日本的汉学家了。中国与日本的沟通渠道越来越多,而且文学的景象犹如井喷一样,让外界人士眼花缭乱!所以,目前日本汉学家面临的困境是他们如此热衷于翻译中国当代的小说,但却失去了身边最可爱的自留地!更不用说日本出版商了,即使请汉学家翻译中国的小说,也属于黄花鱼扫边儿的那类,一般书店很难拿它当主打品牌,社会上更没人愿意为此投入。

日本的一般读者不了解中国,而且以“不了解”作为一种自赏,并非偏要了解不可!无疑,这跟长年以来汉学家围在圈子里做事的封闭性是有深刻关系的。这是个令人遗憾的后果。相比之下,中国对日本当代文学的引入远远比日本对中国的快,而且数量高,题材广泛。一个芥川奖的作家作品不到一年就可以在中国见到翻译本,而日本之于中国文学呢?少得可怜!

话虽这么说,但日本汉学家的努力是可贵的。《中国现代小说》季刊走完了十八年的风雨,也应该总结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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