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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7-24潘海天

发明与创新·中学生 2009年7期
关键词:王冰文海陨石

潘海天

文海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从储能舱旁直起身来。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20分钟前,飞船闯进了一条陨石带。一块陨石躲过了防卫盾,击穿了储能舱两寸厚的舱壁。漏洞是不可能堵上的,十几分钟内,可供飞船飞行四个月之久的燃料已经撒播在茫茫太空中,成了一条若隐若现的光迹。

我转过身来,看见冰儿怯生生地站在一边,脸色苍白,我伸出手握住她那冰凉的小手。

“情况很糟吗?”冰儿轻声问道。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我试图露出一个微笑,“没什么大不了,飞船上是有储备动力的。嗯,干嘛不回去和沛沛把那盘棋下完呢?”

我安慰冰儿,心却在往下沉。储备动力是供紧急情况时使用的,不用计算我也知道,它会使飞船以几何速度加速耗尽储备动力,然后飞船只能靠惯性飞行,即使能和地球派出的救援飞船会合,那也是四个月后的事,而飞船上的食物、空气和水只能让我们维持两个月……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心力交瘁,站在沛沛面前。沛沛是飞船主电脑。我知道它的计算结果是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答案,但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

“文海指令长,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案。你是有7年航行经验的宇航员,王冰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女孩,她甚至不会使用飞船应急操纵系统。把她留在飞船上,存活率几乎为零……指令长,我还得提醒你,你只有144小时的时间:这是极限时间。在这之前,王冰必须死去,否则飞船上的生存条件消耗过多,无法让你坚持到与救援飞船会合……”

我昏昏沉沉,离开了电脑控制台,这答案使我惊惶和痛苦。144小时,相当于6天,6天内我会忍心杀死她吗?

在船坞上认识她时,我为什么要答应带她航行呢?是为了让她寻找诗与音乐交织的太空,还是为了她那清纯的小脸、恳求的眼神呢?如果可能,我宁愿毁灭自己也不愿毁灭她。

但这是不可能的,冰儿从没摸过操纵杆。没有丰富的经验,根本无法控制失去燃料的飞船,只要遇上一股微小的宇宙尘涡流,就能让飞船团团打转,迷失方向。让她一个人留在飞船里,冰冷的太空中,等待她的也只有死亡。

不,我会找出办法来的,在理智和感情之间,一定会有另一条道路。

沛沛编制有一套感情程序,这套程序总是使沛沛不能选择最佳的方案。这点经常令它感到苦恼,它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编制这么一套程序来扰乱它的思维。但是这一次,这套该死的程序再也不能左右沛沛那严密的逻辑系统了,毕竟它的最高指令是保障飞船人员最大限度的安全,我们必须服从它的决定。如果飞船指令长仍然没有行动的意图,那么,最高指令将会赋给它行动的特权。

王冰

飞船离开陨石带已经5天了,文海指令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整天待在主控制舱内,用一台小计算机发狂似地计算着。他为什么不使用沛沛呢,我看见他好像和沛沛吵了一架。是上回那颗陨石惹出的乱子吗?我问了他两次,他都不肯回答我。文海肯定在瞒着我什么。

我心神不定,又输了一盘棋。真奇怪,沛沛这两天的攻势越来越凌厉了。按照编排的程序,输赢比率应保持在4:6才对。

我叹了口气,关上对弈机。

“王冰,马上到后货舱来,指令长找你。”舱顶蜂鸣器突然传来了沛沛冷冰冰的声音。

我有些奇怪,站起身来向后舱走去。后货舱是空的。文海叫我去那儿干什么呢?他发现了什么吗?

货舱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显得空荡荡的。我迟疑了一下,跨了进去,身后的门无声无息地合上了。我面对空荡荡的舱房,忽然感到一阵害怕:“沛沛,指令长在哪儿?有什么事吗?”

沛沛没有回答,舱房里却传来一种持续不停的奇怪的尖啸声。我搞不清楚那是什么声音,但很快我就明白了,那是空气冲出阀门的声音。通往太空的气压阀门被打开了,舱内的空气在巨大的气压压迫下迅速流失,尖叫着消失在太空中。

“不,沛沛,别开阀门,我没穿宇航服。”我惊恐地拍打着舱门叫道。一阵深深的恐惧突然攫住了我:沛沛想要杀死我,它为什么要这样干?为什么……我的眼前一阵发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文海

我用莱姆不断地向四周发出求援电波,希望能联系上一艘路过的飞船,虽然这是条寂静的航线,四万光年以内没有任何飞行器,我还是不肯死心。

莱姆只是一台没有智能的计算机,但我却不打算使用沛沛来做这项工作,我已经不太相信它了。

后舱传来一阵轻微的不易察觉的噪音,我好像听到气压调节阀门滑动的声音。宇航员的敏感让我跳了起来,一个念头闪人我的脑海:沛沛会对冰儿干些什么。

“指令长,请别担心,这次损失的空气将是少量的,不影响你的回航。”沛沛的声调听不出一丝情感,这家伙果然关闭了感情程序。

我冲它大吼:“你在干什么!快关上阀门,她会死的!”

沛沛冷漠地回答:“指令不可更改!”

我不顾一切地扑上总控制台,想切断沛沛的电源。

“没有用,指令长。最高指令赋予我权力,现在飞船上一切归我指挥。”

怎么办?我汗如雨下,两分钟内不能制止沛沛的话,冰儿就会死。我的肘部触到了挂在壁上的一件冰冷的东西。没时间多想了,我抄起了那东西,对准了沛沛的大脑光子处理器。

“指令长,你应该考虑……”失去了感情的沛沛的语调里居然流露出一丝惊慌。

来不及了,我咬着牙扣动了那支防暴能量枪的扳机。

我砸开货舱的大门,空气组成的旋涡呼啸着闯了进去。我找到了倚墙坐着的冰儿,她还活着,一切都该结束了。我把她抱了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冰儿虚弱地张开了眼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想说什么,我止住了她,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俯身拉上被子,柔声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沛沛出了一点差错,我已经切断了它的电源。现在没事了。”

我起身给她倒了杯凉水,递给她两片镇静剂,看着她乖乖地服下:“好好睡一会儿,好吗?”

王冰

文海拉上舱门,走了出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舱道中渐渐远去。我从口中吐出那两片药,坐起身来。从后舱带来的恐惧还未消退,脑子虽然有些麻木,但还能清楚地看出文海脸上隐藏着的深深的焦虑。

沛沛为什么会出差错?那颗陨石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灾难?文海在瞒着我什么?我要去问沛沛。

我看了看宇航钟,现在是14点正。文海要去氧气再生舱给飞船调节空气,我有40分钟的时间。

在到控制舱的路上,我闻到一股刺鼻的烧焦味。控制舱内更是一片零乱,破碎的电脑残片四处横飞。谁都看得出来,沛沛绝不仅是被切断了电源——它再也不起作用了。

我木然地蹲下身来,机械地收拾着残片,脑子里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呐喊:发生什么事了?……我盲目摸索着,双手忽然碰上了一个坚硬的方盒子。我定了定神,这是沛沛的主存储器!

文海

沛沛说得不错,损失的空气并不多。我们可以安静地度过两个月。两个月后将会怎样,我不敢想象,也不愿想象。

飞船内必需的氧气很快补充完了,我最后检查了一遍氧气存量,转身打开舱门,我一下子果在了门边。

冰儿斜倚在对面的舱壁上默默地看着我。我说道:“你不是吃过药了么?怎么不在舱房里休息。”

她抬起小脸轻声说道:“我把药片吐了。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不行,”我沉下脸,“先回去睡觉,有话醒了再说。”我抓起她的手,想拉她回去。冰儿踉跄了两步,甩开我的手,站住了。

我转过脸,想发火,却发现两行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了下来。我慌了手脚,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冰儿张大眼睛望着我,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泪花:“我找到了沛沛的电脑磁盘,莱姆能告诉我上面存储的信息。”

噢,真该死,我居然忘了这一点:“冰儿,别担心,沛沛不一定……”

冰儿打断了我的话:“其实你用不着责怪沛沛,它虽然有感情程序,终究不能理解人类……”

我忽然发觉冰儿的手越来越冷,她的话声也越来越低。我惊疑地问道:“冰儿……你服了……”我哽住了喉头,说不出话来。

RX理想剂是供宇航员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使用的,它能让人没有痛苦地死去。

冰儿靠在我的身上,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搂紧了冰儿,泪珠滚滚而下。

冰儿露出一丝笑容:“我希望……能多陪陪你……可是……”冰儿的话声低若蚊语。

话还没说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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