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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家田野工作随想

2009-07-23

文教资料 2009年15期
关键词:民族音乐学作曲家

马 婷

摘 要: 民族音乐学研究的对象的特点决定了田野工作对民族音乐的重要性,而且田野工作对作曲家同样重要,本文通过对多部作品的分析,指出了音乐田野工作的重要意义。

关键词: 田野工作 民族音乐学 作曲家

直接深入民间采访考察以获取第一手资料的工作,被称为田野工作。目前,越来越多的学科研究者与教师运用田野工作来进行学习和研究。民族音乐学是一门新兴的学科,被越来越多的音乐学院所重视,她的发展和研究离不开田野工作,因为民族音乐学研究的对象大多数是没有受过教育的,很多人是通过口传心授的方式进行学习。对他们的音乐进行研究总结,可以说田野工作是研究基础。例如,世界著名的民族音乐学家安东尼·西格尔教授,为了研究巴西苏雅人的民族音乐学理论,和当地土著人在一起同吃同住,共同生活了很多年,以进行研究。田野工作不仅对民族音乐学这门学科很重要,而且对作曲家们也是很重要的。

现在很多作曲家都喜欢拿一些中国的民间音乐元素来创作,而要想得到味正的民间音乐元素就必须依靠采风。因此很多作曲家为了写出自己心仪且纯正的音乐,都进行了大量的田野工作。2008年首都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完成的舞剧音乐《白鹿原》,是根据我国著名作家陈忠实同名小说所改编。这个故事发生在陕西白鹿原。我院杨青教授、张大龙教授为了创作该舞剧,曾多次到陕西进行采风,进行实地考察。杨青教授曾说:“在舞剧音乐中采用了陕西秦腔最具悲凉特色的下行音阶,进行发展创作。用艺术的手法表现那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我是山西人,从小就爱听山西民歌和山西梆子,由于山西和陕西相连,对陕西的地方音乐也有所接触。山陕两地的音乐和戏曲有很大的相似性,尤其是戏曲。当我听到该剧的音乐时,就感觉似曾相识,很是亲切,脑海里立刻展现出陕西黄土高原悲壮凄凉但又高亢的风情。《白鹿原》舞剧音乐无论从旋律的取材还是每幕的音乐连接,整体的音乐效果和《白鹿原》小说的结合都是很完美的。尤其在引子和尾声中,秦腔下行音阶的运用,更是贴切地展示了音乐主题。舞剧《白鹿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而她的成功是离不开田野工作的。

世界著名的华人女作曲家陈怡,1980年在读大学时就和全班同学分两组赴广西进行田野采风。第一次深入少数民族生活给陈怡留下了深刻印象,回荡在山谷间的民歌和围火即兴的舞蹈给了陈怡无穷的创作动力,她的钢琴独奏曲《多耶》就是对这一路风情的全部体现。“到广西采风,去的侗寨不通车,人迹罕见。侗寨人用‘多耶这一特有的载歌载舞的形式欢迎远方到来的客人。火塘边的组舞,月光下的颂歌,‘多耶的旋律从此植入我的心中”。作曲家运用“多耶”这种特别的音乐元素进行创作,使得这首作品成为她早期最优秀的一部钢琴独奏曲。几年后,《多耶》获得全国第四届音乐作品评奖一等奖,深受听众喜爱。

我们熟知的作曲家谭盾先生历经3年完成的巨著《地图——寻回消失的根籁》,是谭盾先生于1999年和2001年两次深入到湖南西部土家族、苗族、侗族居住地进行田野工作,得到了当地大量的音乐元素,同时又结合各种作曲技术及多媒体手段而完成了全曲。此曲在中国、美国等地上演后好评如潮。《纽约时报》曾给予高度评价,认为:“谭盾为《地图》实地采风而作的录像达到了音乐人类学的高度,影片剪接凸显艺术感,却完全保存了音乐本身的纯粹,没有任何人为的加工。音乐仿佛是一首色彩斑斓、音质精美的幻想曲,却又不过分煽情。”可以说这部作品的成功是绝对离不开田野工作的。同时,通过田野工作完成的此曲又给听众带来了超强冲击的视听效果,震撼着听众的心灵,更震撼着东西方的音乐家们。

由此可见,作曲家们是非常重视田野工作的。但是民族音乐学家的田野工作的要求与切入点和其他类型的作曲家们的田野工作是不同的。民族音乐学家采风不仅要拍摄记录当地的音乐,还要在当地的文化传承风俗生活等方面进行深入挖掘和研究。民族音乐学中的研究分三个阶段:(1)在田野中收集材料;(2)记谱和分析;(3)把已获得的结果运用到相关问题中去。民族音乐学研究是“文化中的音乐研究”,因此第三阶段就是把已经得到的结果运用到文化研究中去,也就是指描述、分析、创建理论三步曲。我觉得民族音乐学家研究的是当地人为什么会这么唱,为什么会唱这种形式的音乐,这种深入文化的研究通常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作曲家的田野工作时间相对少,通常几天就完成田野工作。其目的不是再现得到的第一手原始音乐,也不是拓展民族音乐学这门学科,而是通过较短时间的田野工作,利用那些独特的音乐元素进行创作,或是把已经传唱的民族音乐经过改编创新,展现到世人面前。

比如《白鹿原》的田野工作和民族音乐学课堂上见到的资料就很不同的。课堂上教师播放的资料是各地婚丧嫁娶祭祀等由当地人演出的,而且不加任何修饰的音乐戏曲等各种音乐形式,都是大家没有见过或很少知道的音乐。民族音乐工作者通过田野工作把这些音乐形式的原始风貌展现在大众面前,然后把这些资料进行文化等方面的总结研究。我国少数民族的传统音乐,历史悠久,丰富多彩,魅力无限,但是历史资料非常匮乏,因此田野工作也就显得更加重要。《西藏古典歌舞——囊玛》是毛继增先生对藏族民间艺人和藏民进行长期的采录、访问并进行大量的田野工作及案头工作后所完成的学术上最满意的一部书稿。此书不仅仅是一部单纯的音乐书稿,更是对其文化的深入研究成果。而作曲家则是通过研究这些原始音乐,发现其特色音乐元素,比如核心音程、核心节奏、核心旋律等,作曲家对这些音乐元素进行艺术处理,并将各种作曲手法融入到现代音乐之中,从而让听众能更好地接受。例如,给大家放一段原始秦腔,大部分人会不愿听或听不懂,但作曲家经过改编,把秦腔音乐的元素运用一些作曲手法融入到整个舞剧,在音乐中若隐若现,感觉上就会似曾相识但又捉摸不透,让很多听众在思索中慢慢接受这段音乐,并有初步的了解。

《桃花红杏花白》是一首传唱很久的山西民歌,山西民歌王石占明在山西民歌大赛中演唱了此曲,他的演唱与现在大家听到的不一样,声音的位置、韵味、语言甚至演唱形式和歌词等方面都有差异,只有旋律线条基本一致。石占明演唱没有伴奏,用方言演唱,也就是原生态演唱。可以说这就是原始的“一手材料”。而现在我们通常听到的是男女对唱,MIDI伴奏,歌词改编加长。在2008年青年歌手大奖赛合唱比赛中,《桃花红杏花白》的合唱版就运用了和声、复调、配器等更多创作手法加以修饰这首歌曲。山西文工团还为此曲编了舞蹈,把山西的乡俗也融进了音乐中,非常形象地表现了山西人的生活,丰富了这首民歌的内涵。民族音乐学家之所以能创作出此曲,我想是因为他们会考虑如下问题:此歌的旋律为什么会这么流动?这是否与这里的生活地理气候有关系?它是怎么流传下来的?歌词又代表什么?和南方的民歌又不同在哪里?怎么样进行保护?等等。而作曲家等则运用不同的写作手法改编成大家更容易接受的音乐表演形式来进行推广。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如,根据陕西民歌《东方红》所改编的一系列音乐作品,有合唱、音乐舞蹈史诗、钢琴作品等,包括在《黄河》钢琴协奏曲中也引用了《东方红》。又如世界著名的俄罗斯作曲家柴可夫斯基的作品《如歌的行板》来源于俄罗斯民歌。2007年11月瑞士新音乐团来首都师范大学演出,带来了几首新技法作品,这些新音乐作品都有瑞士民间音乐的许多元素。2008年4月,首都师范大学举办的中韩作曲家作品交流音乐会中,韩国作曲家李东禹的作品《鸟打铃》也是来源于韩国民歌的。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姚恒璐教授的钢琴套曲《琴韵拾遗》的五部分《道情》《凤凰台上忆吹箫》《极乐吟》《关山月》《木兰辞》,每一部中都运用了中国古曲或民歌。这样的例子不胜枚数。这与其说是作曲家们的创新,不如说是作曲家与民族音乐学家的合作。

写到这里我想到了世界著名的民族音乐学家安东尼·西格尔教授2008年来华讲学所举的切香蕉的例子。横切、纵切、斜切香蕉,露出的内容是不相同的。就是说在民族音乐学中研究音乐有很多的研究角度,研究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论也就不同,同时音乐也需要从不同的视角来进行研究的。同样都是田野工作,民族音乐学家与作曲家们的研究切入点不同,得到的结论也就不同。同一首民歌在民族音乐学的研究中和作曲家的研究中就好像一个香蕉的不同侧面,同样重要。这个例子可以运用到各个学科中,民族音乐学、作曲理论、声乐、钢琴等,包括学习文学的也有专门研究民歌的,只是大家研究的方向不同。又如田野工作,不仅音乐这个学科需要田野工作,而且各个学科都有自己的田野工作,只是田野工作的内容形式各有不同。我们应学会用不同的视角看待不同形式的音乐,多方面来考虑问题、研究问题,把音乐的文化及音乐本身传播到世界的每个角落,让人们通过音乐这个窗口来认识丰富多彩的世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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