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从《傻瓜吉姆佩尔》看辛格的民族理想

2009-07-05

科教导刊 2009年3期
关键词:愚者佩尔傻瓜

叶 玲

摘要在西方文学中有一个源远流长的“愚人文学”传统。当代美国著名犹太作家辛格创造出了一系列被西方人认为是犹太民族原型的文学典型—愚者形象,《傻瓜吉姆佩尔》可谓其代表作。通过分析本文中的“傻瓜”形象,探讨辛格的和平人道主义理想。

关键词辛格傻瓜和平的人道主义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

“愚人文学”是英美乃至西方文学中一个源远流长的传统。在“愚人文学”传统中,愚人的概念不仅仅指“愚昧无知的人”,从哲学和宗教意义上讲,芸芸众生和上帝相比是愚蠢的,都是上帝的愚人。“愚人”的蠢笨行为和无忧无虑的狂欢只是一种表面形式,在这种“疯癫”的背后隐藏着作者或是其代言人对于理性时代的人类本性和行为的讽喻。美国当代著名作家艾萨克·巴什维斯·辛格是一位典型的犹太民族主义作家,他对犹太民族语言和民族文化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辛格所创造的文学形象中,真正写得具有独到特色的,也是给读者印象最深的当推以傻瓜吉姆佩尔为代表的文学典型—愚者形象,这种形象在英语中被称为“schlemiel”。它已经成为当代美国犹太文学中的原型性形象,因为这些形象具有那种傻气,常被捉弄、易受伤害而又惯于自我解嘲,被评论界认为是犹太文学中的“小人物”、“反英雄”“异化人”。这种愚者形象,实际上是全世界犹太人普遍的生存写照,也是在外族欺侮和压迫下的必然产物。但在辛格的笔下,这些“愚人”却一直期望能进入主流社会,为社会所接纳,哪怕处在一种荒谬和背逆的境遇中,在他们的内心,仍不失对社会的真诚渴望和热情,对社会都怀着一份美好的期待。这种愚者形象,反映了辛格乃至整个犹太民族的深层文化心理以及和平的人道主义理想。

1 “傻瓜”的形象

辛格不是存在主义者,但他以自己的杰出才能和高度的洞察力和概括力,在自己的笔下和意识中也描绘了一种“傻瓜”,这里面有犹太民族的普通人,有整个的犹太民族,当然更有作者自己本人。短篇小说《傻瓜吉姆佩尔》的主人公吉姆佩尔善良得近乎痴呆,是全镇人的笑料,他有六个外号,“低能儿”、“呆子”、“蠢驴”等等,最后一个外号“傻瓜”伴随他终生。在世俗的眼光中吉姆佩尔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毫无理性没有思想的大傻瓜。吉姆佩尔在家里不被认可,是家庭的“局外人”。其实,吉姆佩尔多么喜爱他的妻子埃尔卡,“为了她,每一样能抓到手的东西我都要偷,都要扒:杏仁饼、葡萄干、杏仁、蛋糕……我还偷肉片,偷一大块布丁……她吃了,变得又胖又漂亮。”他还很疼爱埃尔卡的私生子,“我着迷地爱这个孩子,……如果他肚子痛,我是唯一能使他平静下来的人。我给他买了一个小小的骨环和一顶涂金的小帽子……”然而,吉姆佩尔得到的回报却是他妻子的愚弄、咒骂,不让他享有夫妻性生活的权利,而她的私生子长大后却打得吉姆佩尔“一块块肿起”。吉姆佩尔在社会上得不到认可,是社会的“局外人”。与埃尔卡结婚的仪式上,有人抬来了一张婴儿床,四个月后,埃尔卡就生下了私生子。婚后,一大批人去睡吉姆佩尔的妻子,却把他赶到面包铺过夜,并且当众嘲笑、咒骂甚至殴打吉姆佩尔。埃尔卡共生下六个孩子,竟然没有一个是吉姆佩尔的。可见,社会愚弄吉姆佩尔到了何种地步,把他当成是名副其实的“傻瓜”。然而,在辛格的笔下或意识中,傻瓜却有着理想信念和社会追求,即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忍耐着、承受着,内心里都在呼唤着、寻找着、期待着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友爱、团结、互敬,并且都在默默地为之受难、漂泊、流浪和牺牲。概括起来上升到理论的高度,这实际上就是对一种和平的人道主义的渴求。这是一位真诚的人道主义作家的美好而善良的期望,也是一个弱小民族身处逆境中真实的民族文化心理。

2 “傻瓜”的意蕴

吉姆佩尔作为愚者形象,在西方人的心目中已成为犹太人的原型性形象。犹太人真是愚者吗? 绝对不是。实际上,犹太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一个种族,无论在什么方面,犹太人都是以精明能干的姿态出现。且不说在科学领域有爱因斯坦等巨匠,光在文学领域,在西方诸多现代文学思潮中,就有许多犹太作家走在前头,比如卡夫卡之于表现主义、现代主义,普鲁斯特之于意识流,贝克特之于荒诞,约瑟夫·海勒之于黑色幽默,诺曼·梅勒之于后现代主义,金斯堡之于跨掉的一代等等。在90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中,竟有十位是犹太人。然而在现实中,不公正的社会却使犹太民族变成了“局外人”,使他们不得不以“愚者”的身份在世界各民族的夹缝中求生存。本来很聪明的吉姆佩尔,硬是被迫以傻瓜的身份在人群中苟活;卡夫卡的朋友雅克·科恩不得不以小丑的形象出现;还有中《卡夫卡的朋友》《市场街的斯宾诺莎》的内厄姆·菲谢尔森博士不得不以“反智性”的人物偷偷地生活。这样的“局外人”在辛格的作品中还有许多。

那么辛格创作“傻瓜”的用意在什么地方呢?他笔下的“傻瓜”是犹太民族生存处境和民族心理的真实反映。在辛格等犹太作家的心目中,民族的生存处境时刻萦绕心头,痛苦难忘。在犹太民族历史上,残酷的现实使犹太民族时常面临厄运和屠杀。“犹太人在火刑架上被烧死,教会学校的孩子们被拉向绞架,处女被强奸,婴儿被虐待,哥萨克士兵刺穿儿童的肚子,并把他们活埋,将一个女人的肚皮剖开,装一只猫进去,然后缝上 许多世纪以来,犹太人都在这种种族灭绝的恐怖之中惊慌度过,都在风雨之中漂泊,无国无家,悲惨凄凉。因此,对整个犹太民族来说,他们对和平的渴望,对杜绝屠杀的人道主义的向往可以说比任何一个民族都要强烈。对此,辛格更是有着强烈的感受,他笔下的愚者形象,尽管身处逆境,却都无一例外地在呼唤和渴求着人与人之间的和平人道主义的到来,在痛苦煎熬中不失对生活的一份美好期待,这实际上正是辛格的理想。民族的实际生存处境,使辛格以及几乎所有的犹太精英分子都在努力探寻民族的出路。1978 年,辛格在诺贝尔文学奖的《授奖演说》中说道:“我的民族承受过人世间疯狂到无以复加的沉重打击。作为这个民族的儿子,我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岂可掉以轻心。无奈多次努力始终找不到真正的出路……”这段话,庄严地坦露了辛格深潜于心的隐秘思想,是作者敞开心扉、倾诉自我的庄重坦诚的自白。它表明了辛格心中涌动着拯救民族的一腔热血,袒露了他对民族解放“多次努力始终找不到真正的出路”的忧愁悲苦和永不放弃的决心,对苦难深重的犹太民族有着“不敢掉以轻心”的强烈的现世关怀。很显然,这是一种典型的人道主义式的情怀,是辛格及其作品的精神内核和思想源泉。

3 辛格的理想

辛格对民族出路的探寻并没有寄希望于暴力和战争,如同他笔下的“傻瓜”无论怎样身处逆境也从未想到过暴力反抗一样。他毕竟是在犹太文化浸润中长大,深受犹太文化中的人道主义思潮的影响,既想谋求民族出路又惧怕暴力战争的破坏,他牢牢地遵守“只可医治,不可伤害”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因此20世纪中期的东欧和亚洲的民族解放运动无动于衷,对东方意识形态不予认可。他认为犹太复国主义的暴力解放会带来灾难和无故牺牲,战争和革命将使人类处于“暗无天日”的境地。因此,在辛格的作品中,看不到暴力和流血,看不到犹太人的反抗。他坚定地认为:“必然有一条路,这条路使人们获得可能得到的所有的快乐”,并且能“获得自然界所能给予的所有力量和知识。”这条“路”,就是辛格毕生求索的救亡图存之“路”。辛格的各种题材、主题的小说,无不承载着他对各种主义和观念的思考、比较和求证;无不承载着他在各种“出路”之间的试探、挫折和失败后的忧伤。

辛格笔下的吉姆佩尔,则暗含着他对“和平的人道主义”的渴望和梦想,最终却能以超然的忍耐力求得认同,并且有一个美好的归宿。这表明了作家的人道主义理想。在辛格看来,民族的解放只有通过和平的人道主义才会实现,这也就是辛格毕生上下求索的救亡图存之“路”。辛格笔下的愚者意蕴正在于此。傻瓜吉姆佩尔是这种和平的人道主义的现实体现,他坚信“一辈子不吃一点苦头,那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毫不在意别人的捉弄欺骗。他宁肯在屈辱悲伤中艰难度日,也绝不使用暴力反抗。只有当辛格的愿望实现之时,他对所有愚弄过他的人都没有恨心,因为他希望终有一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且,在他的梦中、想象中甚至幻觉中,一切仿佛还真的都变好了。实际上,吉姆佩尔就是辛格,代表了辛格等犹太人的共同愿望:和平的人道主义终有一天会来到,到那时侯吉姆佩尔在上帝面前会受到平等的待遇,犹太民族将不再受到歧视、迫害和欺侮,犹太人民有自己的家园,不再漂泊流浪了。虽然这条道路任重而道远,但毕竟是辛格的一种理想,一种美好的愿望,也是他借艺术形式为拯救整个犹太民族所作的理性思考。丛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身上强烈的民族使命感,更可看到作者伟大的理想。

猜你喜欢

愚者佩尔傻瓜
劝思
画与理
哈斯佩尔成为美国中情局首位女局长
澳洲红衣主教被控性侵,律师说都是编的
傻瓜服务机
澳警方起诉梵蒂冈“三号人物”
我不是傻瓜
智者和愚者
我们是这样造句的
陶艺作品《芸芸众生系列——愚者》评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