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手指（连载三）
2009-07-04李学斌
李学斌
木子和父亲到达县城医院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此时离父亲受伤已经有五个钟头了。在这五个小时里，父亲一直是镇定自若、面带微笑的。他不时安慰木子不要着急，没什么大不了的。父亲甚至在开住县城的公交车上给木子讲起了故事。那是他自己十六岁时的亲身经历。故事里的少年因为不小心丢了东家的一辆自行车，吓得不敢回家，结果连夜跑到内蒙古阿拉善左旗。在那里，少年替一个小煤窑主背了整整两年煤。期间，有一次，他刚刚把煤背出坑道，就遇上了塌方，结果幸免于难。最后，他用赚到的钱买了四匹骆驼，一路牵回了家。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辆新的自行车给东家亲自送去…从此，少年贫困的家境慢慢好转起来。
父亲的故事还没有讲完，车就到了县城医院。在外伤科，仔细地检查过伤口后，一个女大夫说：“你们父子俩商量一下吧。有两种治疗方法可供选择：一种是包扎、消炎，让伤口自然愈合。这样断指就永远难以复原了。这样会影响手的美观，也给以后的生活带来一些不便。另外一种是进行修复手术。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通过肌肉再生，让断指复原。这样别人就基本看不出手受过伤。”
“爸，那就做复原手术吧。这样治得彻底一些。”
木子恳切的眼神看着父亲。
父亲沉吟了片刻，试探地问道：“请问大夫，怎么个修复法?手术费是不是很贵?”
女医生看了父亲一眼，微微一笑“这位大伯，你不用紧张，这种修复手术费用不贵的。只是恢复时间长些。俗话说，伤筋动骨10。天，也就是说要至少三个多月才能痊愈”
“那就是说，在三个月内什么活都不能干了7”
还没等女医生说完，父亲就急切地问。
“基本上是这样。”
女医生执拗的眼光平静地看着父亲。
“那咱不用这种动手术的法子!就自然愈合好了。”父亲似乎有些如释重负，“两、三个月不能动弹。整天让人端吃端喝，那还不把人憋闷死!咱是庄户人家，只要不妨碍劳动，要好看干什么?又不是上台弹琴、表演。”说完之后，也许怕医生误解，又自言自语地加上一句。
女医生笑了。
父亲意识到了什么，有点难为情，也嘿嘿笑了起来。
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妈妈和哥哥、姐姐都已经收工了。大家正急切地等着父亲的消息呢。
一进院子，姐姐就抢先迎上来，搀住了父亲的胳膊，急急地问：“爸，手怎么样了?还疼得厉害吗?医生怎么说?”
“不碍事!不碍事!不过要两个礼拜不能下地干活。让我这个一家之长怎么坐得住啊。”
父亲微笑着，说到不能下地干活，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爸，瞧您说的。您现在正好可以好好歇几天了。地里的活有我们呢。您只管发号施令，场外指挥就行了。”
哥哥也迎上来了。这个壮劳力此刻正光着膀子洗脸，他一边擦着身上的水珠，一边高声大嗓给父亲说着宽心话。“也只能这样了。唉，在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候。”
父亲很有几分无可奈何。
“爸，您就瞧好了。不放心的话，您可以天天验收我们的劳动成果呀。”
哥哥平时闷葫芦一个，今天竟然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说得父亲脸上绽开了花。
进了屋，母亲已经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姐姐打来一盆清水，拉着父亲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要给父亲洗脸、洗手。父亲哪享过这等福气，马上忸怩起来，连连推诿“瞧你这丫头，多别扭呀。你爸啥时这样娇气来着。我一个手洗就行了。”
姐姐却不由分说擒住了父亲的胳膊：“算了吧，爸，您就别逞能了。恭敬不如从命。您就让我们好好当几天孝顺儿女吧。从今天起就安心享受国宾待遇，您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了。”
木子在旁边看得心里热烘烘的，也打趣说“姐，你这不是鼓励咱爸犯脱离群众、不劳而获的错误吗?爸可是老党员了。”
“什么不劳而获，亏你还是高中生。咱爸这是因公负伤，光荣下岗，就要享受政府的优厚待遇。”
还是姐姐说道多，几句话说得父亲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