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中的绿蛟龙
2009-07-04王丹
王 丹
绿蛟龙驶入青岛港之前,不止一位船员问郭川:“你的家乡人知道环球帆船赛吗?他们能理解我们在做什么吗?”这是一群“试图穿越地球的疯狂者”,作为全队乃至整个沃尔沃环球帆船赛中唯一的中国船员,郭川只能耸耸肩,留下一句“到港后你自己看”。
从南非开普敦启航至今,比赛已经进行到第四赛段,从新加坡航行至青岛的这个赛段,让每条船都吃了不少苦头。郭川已经坐在青岛奥帆中心了,爱立信船队还在惊涛骇浪中继续挣扎。另外几支经过维修还是不能继续航行的队伍,则不得不将队伍直接空运到第五赛段终点,此段成绩只能放弃。
绿蛟龙同样伤痕累累。看到它缓缓驶入港口,工作人员站在码头上叹一口气,“终于拖着瘸腿回来了,真不容易。”
第三赛段进行中,调帆手汤姆对帆船进行损坏情况检查,爬上爬下四小时后,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船体上的隔离壁掉下来了,而且三处出现了裂痕,这些裂痕从船体一直延伸到了隔离壁的内部。最要命的是,为船体提供支撑作用的纵骨也掉了下来。直到今天,船员都搞不清楚怎样的撞击导致了这次事故发生,也许是帆船惊动了水下的一条大鱼。“如果真是鱼,它得和帆船有相同体积才能把我们撞成这样……”郭川无奈地说。这次事故一度让大家陷入绝望——如果不能修好,便无法驶回青岛。
汤姆把拍摄到的图片发给设计师,用电话沟通如何利用船上现有材料对帆船进行最有效的修理。而后大家便开始行动,去掉损坏的部分,打磨所有需要粘结或者层压的地方……除夕夜,绿蛟龙号被迫停靠在菲律宾—个港口进行修理,那时候队员没心思去想成绩如何。“能完成比赛说明我们的努力很有效。”终于上岸的伊恩船长拿着话筒不住点头。
绿蛟龙在青岛站抵达后目前排名第四,不过,按照原定计划驶入青岛港的,也只有四条船。四位船长聚集一堂,当被记者们问到诸如“下一阶段(从青岛启航至巴西里约热内卢)将是最为漫长的一段赛程,有何打算”时,四位船长的回答出奇一致:“首先是要完成比赛,这点很重要。”“它一点都不好玩,任何时候,你挑战极限都不会很好玩。”郭川补充说。
和第三赛段相比,郭川最大的变化是头发短了。原本有些飘逸的发型变成了板寸。“这绝对是个正确的发型。”郭川苦笑着说。连续几十天j生海上漂泊,根本没有条件洗澡,仅有一次更换衣服的机会。每天四名船员轮流在甲板E值班,一旦遇到状况则要全体出动抗击风险。一天下来,每个人能睡三四小时都算多。所以郭川说,虽然短发有点冷,但是一头海水泼过来,“至少干得快”。
从青岛航行至巴西里约热内卢,全程12300海里,是整个环球赛中最具马拉松特点的一段路程。漫长的赛段,几十天海上极限生存,能吃到的食物只有一种_真空包装的速溶营养粉。
“你把那袋子撕开,倒在饭盒里,拿开水搅成糊状,咽下去……吃饭的任务终于完成了。”郭川在皱眉头,这种食物他已经吃了四个赛段,吃了四个月,现在他一听到“营养粉”这三字就想反胃。“在船上征战,我们需要三倍平时的体力,所以大家还要随身带着营养棒,抽空就得吃,我们没有固定吃饭时间。”伊凰晤昏长说,在下一赛段开始之前,每条船都装备了40天的食物储备,都是那种标了日期号码的“让人一想到就开始反胃的袋子”。
更艰苦的事情在于,—个浪头打过来,调帆手往往会被击倒,顺着甲板滑落,而后重重摔打在铁栏上。这样的境况一旦发生,受伤的队员将被送回陆地。不知道近一年的赛程结束之后,能有多少完好无损的船只和船员抵达终点。“我知道那种踏上船之后有些绝望的感觉,当你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你能做的只有抱着桅杆大喊:‘NEVER(再也不来了)!NEVER!。喊的时候你还得注意下—个浪头会打在哪里”,郭川说。
在青岛停留两周后,四支完赛船只做好维修和补给,准备再次启程。临行前的几天,青岛一直阴雨蒙蒙,但是港口热闹非凡,上万青岛市民聚集在港口周围,为选手们送行。当欢送的锣鼓声慢慢远去后,船员们知道,又一次漫长的挑战开始了。青岛站送给这些勇士们最后的礼物,就是出征时的好天气,绿蛟龙号、彪马号、爱立信号已经扬起主帆,电讯蓝队起航后便在浅滩触礁,不得已再一次重新回港出发。此时的郭川,已经穿起他的防水服,扛起相机站在摇晃的甲板上继续工作,再一次登陆,就是下个月的巴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