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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学现代化的困境分析

2009-07-01阎秀芝

科教导刊 2009年2期
关键词:儒学儒家现代化

阎秀芝

摘要中国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实现由传统的农业国向现代化工业国家的转型,即实现现代化的转换。这必然要求原有的文化模式实现文化的现代化转型。我国传统文化是以儒学为主干的,因此目前的文化转型问题又可转化为儒学现代化的问题。本文着眼于儒学现代化的困境分析,希望起到抛砖引玉之作用,通过大家的探讨找到出路。

关键词儒学现代化困境文化转型

中图分类号:B222文献标识码:A

儒学现代化的问题是当今学人讨论的热点,这与我国目前现代化的任务密切相关。现代化是一个总体性进程,它必然涉及人和社会各个主要方面的变化。从大的方面看,大致包括两大层面:一是以经济起飞、技术发展、体制完善为主要内涵的社会层面的现代化;一是以文化转型、素质提高、生存方式和行为方式转变为主要内涵的人自身的现代化。我国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第一层面的成绩较为显著,而对第二层面,即文化层面的现代转化关注不够。近年来新儒家的兴起,才把这一问题凸显出来。儒学如何实现现代化成为讨论的焦点,对此,人们提出了种种模式。然而到目前为止,尚无统一见解,儒学现代化反而陷入了困境。本文主要从现实和理论两个层面对此加以分析。

1 现实困境

儒学现代化目前面临着诸多现实困难,我们无法一一细数,大致可把它归纳为三点:中国现代化的特殊定位导致的儒学文化模式的危机;儒学和当下生活疏离;儒学现代化过程中实践主体的缺乏,实践方式的欠缺。

1.1中国现代化的特殊定位导致的儒学文化模式的危机

中国现代化的特殊定位是指:中国的现代化和西方发达国家的现代化有一个很大的时代落差,即我们不是在西方工业文明方兴未艾、朝气蓬勃之际来实现由传统农业文明向现代工业文明的转型,而是在西方工业文明已经高度发达,以致于出现自身的弊端和危机,并开始受到批判和责难而向后工业文明过渡之时,才开始向工业文明过渡的。这种特殊的历史定位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文化碰撞,使得原本应以历时态依次更替的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和后工业文明及其基本精神在中国的演变,由于中国置身于开放的世界体系中而转化为工时态的存在。不同的文化精神冲击着中华民族,不仅使中国普通民众无所适从,也使我国原有的儒学文化模式陷入危机。传统儒学的文化模式是与传统的农业文明相适应的,是传统农业文明条件下自在自发的生存方式和文化精神的集中体现,它的根基是传统的农业文明。传统儒学文化模式的经济基础是自然经济,这种条件下的生产是分散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尚未发展起社会化的大生产。自然主义和经验主义主导着人们的生活,在生产活动中,人们依据自然规律自发地调节着生产活动,一辈又一辈自发形成的经验习俗,潜移默化地使每一个体熟悉地、不假思索地应付周而复始的日常生计,这使得大多数人终生没有超越日常生活范围,没有进入更高的自觉的活动领域。另外,在传统儒学文化模式下,人主要生存在由宗法关系维系的自然秩序中,尚未建立起自觉的社会关系。作为生活主体的人们的交往活动是以血缘关系、宗法关系和天然情感为基础的,个体存在于人伦秩序中,宗法关系、伦理纲常把每一个体固定在一个位置上,使之终身不变,此时的人们没有建立起自由、平等、自觉、开放的交往活动。中国实现现代化的历史任务决定了我们要向现代工业文明社会转化,这必然要求新型的现代理性主义文化模式与之相适应。现代理性主义文化模式是以理性和科学知识为基础,体现着理性精神、契约精神、人本精神的自由自觉的、创造性的文化模式。这一文化模式真正体现人的精神自觉,发扬了以往的经验主义、自然主义的文化模式,使以往的儒学文化模式陷入危机。在这种社会大背景下,要想获得新生,必须实现适应现代工业文明社会的文化转型。这一文化转型已为众多学者所认可,并致力于其中,如新儒家由内圣开出新外王,即民主与科学的努力即是例证。

1.2儒学和当下生活的疏离

儒学原本是经世致用之学,为普通民众提供安身立命之所,在创立之初确实成为人们调节人际关系、行为处事的准则和典范。然而儒学在秦汉以后就逐渐脱离世俗生活,走向精神上的贵族化的发展道路,使得儒学脱离了人们的日常生活,成为少数人书斋中高深莫测的谈论,长而久之,普通民众只能对它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儒学发展到今天,从秦汉以来,经宋明理学,到现代新儒家,可以说一直没有从高处落实下来,一直走的是两分的路线。尤其是现代新儒家为了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提出由内圣开出新外王,即现代社会所要求的民主与科学,并为此进行了种种理论模式的设想。内圣能否开出新外王姑且不论,这种单纯走理论化路线,不考虑民众的需求,不融入当下生活,最终只能成为束之高阁的空谈,无法为现代民众提供安身立命之所,因而无法实现儒学的现代转化。

1.3实践主体的缺乏,实践方式的欠缺

传统儒学在农业文明条件下占据了主导地位,其文化模式深入民心,支配着人们的日常行为方式,规范着社会伦理秩序。这时期的知识分子大多以学习、实践儒学为己任。自西汉,儒学定为一尊,成为官学正统,成为知识分子做官入仕的手段、阶梯,儒学更是炙手可热,不乏实践者。后来统治者更把儒家的四书五经纳入考科取仕的范畴,使儒学处于社会学科的中心地带,儒士受到人们的尊敬。这些因素使得儒学的实践者并不缺乏,知识分子是自觉地学习、实践儒学,普通民众则自发地、以经验主义的方式实践儒学。然而即使在农业文明条件下,其实践方式也已经出现了弊端。自秦汉以后,特别是宋明以来,儒学逐渐失去了原有的经世致用的功能,退守到少数人的书斋内,和民众的关系日益疏远,使民众对儒学感情淡漠。在向现代工业文明社会转化过程中,这一弊端更为明显,理论和实践生活的分离使人们对儒学不感兴趣,甚至遇到现代化难题时,还把中国的落后归结到儒学身上,把儒学的拥护者贬为“玄学鬼”。儒学陷入如此困境,固然有多方面的原因,但实践方式的欠缺却是不可忽视的。至于实践者的缺乏,在现代社会中则是有目共睹的,现代生活要求与之相应的现代文化,儒学无法成为现代民众追求自由平等的精神支撑,儒家学术也乏人问津,其实践主体的缺乏就成为当前儒学能否得以很好地继承,并实现现代转型的关键所在。

2 理论难题

在理论层面,当代儒学面临的难题很多,目前我们认为儒学的最大难题就是没有完成现代转型,无法成为现代民众的精神支撑。对于这一问题,我们认为,大致可从三个层面进行分析说明。

2.1如何对待传统儒学的问题

或者说如何既能保持传统儒学的基本精神,又能解决传统儒学与现代社会不相适应的问题。对这一问题论述最多,成绩最为显著的就是现代新儒家。现代新儒家认为,近代以来的民族危机实质上是一场文化危机。这场文化危机一方面是由西方文化的冲击造成的,更为主要的则是自身民族文化失调造成的。民族文化失调大致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民族文化生命不畅通,导致伦理精神的失落;二是民族文化生命不完满,未能发展出近代意义上的民主与科学。对前者需要疏导工作,称为“返本”;后者需要转化工作,称为“开新”。“返本”旨在继承儒家的内圣之学,重建儒家的伦理精神,“开新” 旨在把儒家的伦理精神落实到外王事功上,成就民主与科学,即实现“新外王”。对于传统儒学,新儒家感情深厚,他们以继承、发扬儒学为己任,坚持儒家心性之学的立场。对传统儒学与现代社会的不适应处,则于儒家心性之学的基础上,建构新外王的理论,即现代新儒家仍沿袭传统儒家的道统,走由内圣推出外王的思路。关于现代新儒家致力于保持传统儒学基本精神的道统思想,有目共睹,无需过多论证。当今中国,新儒家的主要任务在于怎样实现传统儒学的现代转型,使其重新成为人们的精神支撑。对于这一问题,现代新儒家一致认为可以由内圣推出新外王,其思路方向大致有两种:一种是直通的模式,以熊十力为代表;一种为曲通的模式,以牟宗三为典型。熊十力认为由理想人格的内圣可以直接开出理想社会的新外王,这和他的体用不二的思想一致。熊十力认为科学知识导源于道德心性,哲学真理和科学真理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指真体、本体,是绝对真实的存有,并非思辨或知解的对象,只能通过儒家心性之学,由道德实践而证得,反己而自明,由真理而自身呈露;后者是指析观事物而得其公则,即事物间法则的真理,其真实性只限于经验界,是认知的对象,熊十力把迥异的两者纳入体与用,全与分的架构,说明内圣之真体如何开出科学真理的外王。“体则法而浑全,用则繁然分殊。科学上所得之真理,未始非又用之灿然者也,即未始非本体之藏也。如此,则玄学上究明体用,而科学上之真理,已得所汇归或依附”(《十力语要》卷二广文书局1971年版,第13页)。德性主体与科学知识既然为体用关系,依据其体用不二的思想,便使内圣的德性主体直通地开出外王的科学来。然而事实证明,内圣之德与现实社会对民主科学的需要是相互脱离的,并不能直接贯通。熊十力的传承弟子牟宗三也认为,直通的模式在理论上说不通,在实践上不可行。于是牟宗三提出了曲通的间接形态。他认为由内圣开出新外王,中间必须经过一曲折才能实现。如何曲折?牟宗三为此提出了著名的“良知坎陷说”。所谓良知坎陷,是指道德良知经自我限制或自我否定,转出“知性形态之智”,经由智的直觉,而开展为民主与科学的新外王。牟宗三提出这一学说,是对西方哲学知性探求的挑战的回应,以及儒家内圣之学与中国近代科学、民主的需求之间的冲突的调解。然而这一模式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现实中实践起来仍是困难重重。在牟宗三等人看来,“良知坎陷”有一个前提,即承认儒家的道德心性是完满无缺的。既然儒家的道德心性是完满无缺的,那么坎陷的动力何在?智的直觉何以可能?牟的回答是“无风而起浪”,这显然是一个托辞,不能令人信服。

中国目前的现实表明,儒家的内圣之学,既不能解决当代人的精神困惑、形上迷失,也不能“直通”或“曲通”地开出科学与民主的新外王。现代科学与民主是西方二分思维方式产生的结果,若直接把它移植过来,无论“直通”还是“曲通”,都只能成为逾淮之橘。因此,如何对待传统儒学,仍是当前最大的难题,有待大家共同探讨。

2.2如何对待西学的问题

当今世界,西方文化无疑处于巨大的强势地位,这必然会对各种传统文化,民主文化及其当代形态形成挑战。中国传统儒学及现代新儒学亦不可避免地遭遇到这一难题。中国儒学(包括传统儒学与现代新儒学),要么在西方文化的强势冲击下销声匿迹,要么奋起回应,回复中国儒学应有的地位。历次儒学运动即是对西方文化的回应,其回应方式大致有两种:一是指出西方文化的缺陷,批评西方文化给人类生活带来的弊端;二是汲取西方文化的优秀成果,充实自己,实现新形态的转换。这在理论上不难为大家认同,在推行过程中却存在一些问题。如在批评西方文化缺陷时,常以己之长比人之短或以己之理想比人之现实,忽视这些缺陷产生的客观因素和历史原因,使这些批评没有多大深度。再如在汲取西方文化的优秀成果时也遇到难题:中国儒学在此过程中应保留什么?是本质的还是非本质的?应汲取什么?又是本质的还是非本质的?是否会被西方文化所吞没?如此等等,都不是短期内可以解决的。

2.3如何应对当代人类尤其是中国社会实践的问题,即如何从儒学立场出发,进行文化整合的问题

当前世界呈开放体系,诸多文化形态相互碰撞、相互激荡,各个文化实体,不同学派都试图从自己的视角对各种不同的文化进行总结、概括和整合,充实并提升自己的理论形态。对于现代儒学来说,处理人类近代以来的经验收获和文化成果也是必须面对的时代任务。尤其是首先应处理我们民族的当代时代经验和文化成果。可是由于儒学发展到后期,逐渐呈不开放、保守的形态,使得儒学本身较为狭隘,处理能力有限,这就使现代儒学面临相当大的挑战。比如,如何运用儒学基本理念来统摄中国的现代化实践,市场经济的建构?虽然从儒学的角度也可以说出一些理由,但不足以深刻说明这一过程,往往令人产生附会之感。再比如,如何理解世界范围内出现的物欲放纵、心灵迷失、人情冷漠及后现代主义企图消解一切的思潮?仅仅靠儒家“内圣之学”的提倡,是无法满足现代人的感情需求的。现实表明,现代儒学的发展并没有解决现代人的困惑,也未能有效地统摄、消化中国的现代化实践经验与成果,至于近现代以来人类社会的实践经验和文化成果就更为困难了。

3 结语

以上是对儒学现代化在实践和理论层面上的困限分析。当然这只是本人的一孔之见,有许多疏漏之处。儒学现代化是一个时代问题,我们无法作出准确无误的分析和评判,只是希望通过这个问题的讨论,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最终促使这一问题的解决。

最后,我们还想就如何解决这一问题提出一些浅显的看法。对此,我们有三点建议:一是实现文化转型。传统的儒学文化模式已经出现了危机,不能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因此必须实现文化转型,不能固守儒家道统,而应以开放的心态建立起与现代工业文明相适应的文化模式。二是要回归当下生活世界。儒学和当下生活世界的疏离,其经世致用功能的丧失,使现代民众对儒学的感情日益淡薄,日渐疏远,这使得儒学退守到理论领域,儒学的实践成为纸上空谈,不加以实践,儒学现代化只能是一句空话。因此要实现儒学现代化,首先要使儒学回归生活世界。三是要培养儒学的实践主体。自儒学从中心地带滑落到边缘地区,儒学的实践主体甚为缺乏,培养实践主体也是一个不可缺少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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