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中国共产党执政风险若干问题研究述要
2009-06-17谢嘉梁郑博旺
谢嘉梁 郑博旺
[摘 要] 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是新时期党的建设的关键步骤和核心工程,也是一个带有全局性和前瞻性的重大战略课题。执政风险问题研究,是党的执政能力建设中的重点领域和重要课题。新形势下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深化和拓展党的执政理论研究,必须清醒认识和努力克服党的执政风险,强化和构筑党的执政安全,夯实党的执政基础和执政地位,大力提升党的执政活力和执政竞争力,这已成为人们的普遍共识和共同心声。文章就相关重要研究成果进行了扼要综述和系统梳理,以期为后续研究提供一定的参考和借鉴。
[关键词] 中国共产党;执政理论;执政风险;研究述要
[中图分类号] D25 [HT5H][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4738(2009)03002104
2004年9月16日至19日,中国共产党第十六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在北京隆重举行,这次大会的主要议题是“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并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决定》。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实现由传统统治理念向现代治理理念转变的迫切要求,是中国共产党实现由过去革命思维向现代执政思维转变的迫切要求,是中国共产党跨越“历史周期率”的必由之路,是中国共产党全面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的迫切要求,是中国共产党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宏伟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任务的迫切要求,是我们党正在实践并将长期实践的重要课题。2007年,胡锦涛总书记在十七大报告中明确指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关系党的建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全局。”充分认识、深入研究、彻底破解这一重大战略课题,意义十分重大,影响极其深远。在政党政治时代,执政风险问题研究,是党的执政能力建设中的重点领域和重要课题,是深化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政党执政理论研究的迫切需要。一段时间以来,学术界和理论界就这个问题展开了持续而热烈的讨论和争鸣,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成绩斐然,形成了相关研究成果。据笔者对中国学术期刊全文数据库(www.cnki.net)的模糊匹配检索,论文方面,标题中含有“执政风险”字样的文章,共有38篇。其中,2008年有6篇,2007年有11篇,2006年有9篇,2005年有6篇,2009年、2004年、2002年、1999年各1篇,2001年有2篇(检索时间为2009年4月6日——作者注)。现从若干方面对其进行初步梳理、归纳和总结,并作适当评论,目的是为今后更进一步地深入研究提供参考和借鉴,并期引起更多有识之士的关注和重视。
二、研究论及的主要问题及形成的基本成果
学术理论界对于执政风险问题的研究比较多,也比较深入和透彻,涌现出了一批高质量的阶段性研究成果。据笔者初步了解,主要涉及以下论域:
(一)“执政风险”的概念和特点研究
准确理解和科学把握“执政风险”的概念,是展开相关理论探究的基础,也是深入开展学术对话和学术争鸣的前提。学者们从不同的视角对“执政风险”进行了探讨和界定,归纳起来,主要有如下一些较具代表性和启发性的观点:所谓风险,《现代汉语小词典》(1983年修订本,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解释是“可能发生的危险。”论者谭韵、陈怀平指出,德国学者乌尔里希•贝克认为风险是“作为一种处理由现代化自身诱发而引起的危害和不安全的系统方式”,“具有不断扩散的人为不确定性逻辑”,并能够“导致现有社会结构、制度以及关系向更加复杂、偶然和分裂状态转变”。曹大认为,执政风险是指执政党在执政过程中可能产生威胁其执政地位的危险。舒艾香强调,风险是指遭受损失和负面影响的可能性;执政风险是指执政主体在执政过程中遭受损失和负面影响的可能性。陈睿认为,所谓执政风险,是指执政党在执政过程中遇到的有可能引发社会动荡、执政党地位更迭的经济因素、技术因素、社会因素以及自然灾害等。执政党从执政之日起,会遇到各种潜在的执政风险,如果处理不好,执政风险甚至有可能会演变成执政危机,直接威胁执政党的执政地位。上述对执政风险概念的界定虽然各有侧重,表述不尽一致,但不难看出其基本内核是一致的。对于执政风险特点的探究,目前学术界还比较薄弱和欠缺。中共南通市委党校陆传照教授指出,当前,党的执政风险呈现出风险因素的多发性、敏感性和规避功能脆弱性的特点。曹大强调,执政风险具有两大特性:其一,就其原因来说,具有多样性,它既有执政党失误的主观因素,也有世易时移带来的客观因素;其二,就其来源来说,具有广泛性,它涉及经济、政治、文化、军事、社会、国际和生态环境等领域。笔者补充认为,执政风险还具有隐蔽性、突发性以及危害的巨大性等特点。
(二)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执政风险”研究
这是学术界探讨的热点话题,也是我们必须予以密切关注和高度重视的问题。郭义福指出,在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中国共产党将长期面临多种风险的严峻考验,主要是三大风险:(1)脱离群众的风险;(2)腐败变质的风险;(3)决策失误的风险。曹大认为,跨入21世纪的中国共产党,取得了加快发展的重要战略机遇,但是也面临着国际国内形势发生深刻变化所带来的执政风险。具体来说,主要来自六个方面:(1)经济领域的执政风险;(2)政治领域的执政风险;(3)文化领域的执政风险;(4)社会领域的执政风险;(5)国防和国际关系领域的执政风险;(6)生态环境和国有资源领域的执政风险。陈睿强调,当前的执政风险主要包括:(1)经济全球化风险;(2)发展失衡风险;(3)自然风险。刘军汉、杨军剑指出,我党执政面临的风险还应包括意识形态领域存在的风险。马振华指出,党内执政风险主要表现为以下八个方面:(1)理想信念动摇;(2)宗旨意识弱化;(3)组织纪律松弛;(4)监督、批评乏力;(5)形式主义猖獗;(6)奢侈淫逸盛行;(7)选人用人违规;(8)知识技能匮乏。以上观点都是十分正确且富于启发意义的。笔者补充认为,从风险持续的时间长短来看,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执政风险可以分为执政的长期风险和执政的短期风险;从风险存在的状态来看,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执政风险可以分为执政的潜在风险和执政的现实风险,也即有学者所说的显性风险和隐性风险。陆传照先生指出,显性风险因素是指对执政地位直接构成威胁的风险因素,而隐性风险因素则在表面上对党当前执政地位并不直接构成威胁,但这些因素积累到一定程度或者由其他事件引发就会成为影响执政地位的风险因素。
(三)防范和化解“执政风险”的路径选择研究
防范和化解执政风险是任何执政党都应该着重掌握的一项关键能力和执政技术,也是一项涉及多方面工作的极其繁杂的系统工程。郭义福强调,要防范和化解执政风险,就必须扎扎实实地搞好“五个”基础,即:思想基础、物质基础、群众基础、组织基础、法制基础。马振华指出,要从实际出发,建立党内执政风险预警机制,采取标本兼治综合治理的方针,把党内执政风险降到最低程度。具体对策有:(1)学习党章,贯彻落实党章,维护党章,这是坚持从严治党、防范党内执政风险的基本依据;(2)践行为民、务实、清廉的要求;(3)坚决遏制选人用人上的不正之风和腐败现象;(4)党要管党,从严治党;(5)学习新知识,掌握新技能,作出新贡献。舒艾香认为,防范和应对执政风险必须做到以下“六点”:(1)必须把经济建设放在首位,推动经济不断发展;(2)必须实行公平分配,保证国民共享经济发展成果;(3)必须加强党的自身建设,增强党的执政能力;(4)必须完善民主机制,实行民主执政;(5)必须健全法制,实行依法执政;(6)必须妥善处理民族、宗教问题,维护社会和谐。袁准、肖飞指出,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人民治国理政的长期实践中,为防御各种风险、确保执政安全进行了艰辛探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执政成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概括起来一共有“九条”:(1)坚持实事求是,用正确的思想路线指导执政实践;(2)坚持以史为鉴,善于用历史经验警醒全党;(3)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为执政安全夯实物质基础;(4)坚持群众路线,始终不渝地相信和依靠广大人民群众;(5)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维护立国之本;(6)坚持改革开放,拓展强国之路;(7)坚持独立自主,不断开创外交工作新局面;(8)坚持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维护国家长治久安;(9)坚持党的先进本质,永远走在历史发展前列。这些经验,联系党成立以来的历史,归结起来就是,党必须始终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必须始终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必须始终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陈睿认为,认识风险是为了规避和防范风险,通过完善执政方略,我们党可以有效防范和科学化解当前的执政风险。对执政方略进行的具体完善措施,涉及方方面面,但总的来说,我们党应坚持以人为本来完善执政方略:(1)把维护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作为制定执政方略的出发点;(2)充分发挥人的主体性作用是制定和有效执行执政方略的关键;(3)把提高人的素质作为执政方略的重要内容。中共南通市委党校陆传照教授强调指出,识别和化解党的执政风险,需要我们从多个方面做好工作,其中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加强执政道德建设。一方面,从我国执政风险的形成情况看,脱离群众和腐败行为等敏感问题本身就是道德问题,加强执政道德建设,提高执政主体的思想道德素质,可以消除由这些道德问题而产生的对执政秩序带来的负面影响;另一方面,从化解党的执政风险看,加强执政道德建设,对增强党员干部的执政风险意识,赢得人民群众支持,从而有效化解执政风险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四)邓小平“执政风险”思想研究
邓小平同志曾经说过:“改革没有万无一失的方案……这是有风险的事情……我们要把工作的基点放在出现较大的风险上,准备好对策。这样,即使出现了大的风险,天也不会塌下来。”中共江西省委党校党史党建部陈小林教授认为,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邓小平清醒地看到中国共产党所处地位、环境和自身状况的变化所带来的执政风险。(1)建国初期,根据党刚取得执政地位的状况,邓小平认为“我们党面临着新的考验”,要克服和防止官僚主义、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命令主义、分散主义、投机主义等不良习气;(2)文革之后,针对“文化大革命”的破坏,邓小平认为“党的领导受了损害”,提出“要整顿党”;(3)改革开放时期,针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严重挫折和国内严重的政治风波,邓小平尖锐地指出:“这个党该抓了,不抓不行了。”基于上述认识,邓小平科学地提出了以改革为动力,以建设为主线的防范执政风险的基本对策,具体为:(1)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为防范执政风险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2)以民主法制为主要内容,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为防范执政风险提供法制保证;(3)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为防范执政风险提供精神动力;(4)加强和改进党的自身建设,为防范执政风险提供坚强的组织保证。
(五)江泽民“执政风险”思想研究
中共江西省委党校陈小林教授在《江泽民防范执政风险思想研究》一文中指出,江泽民同志牢记邓小平同志的“政治交代”,聚精会神地抓执政党的建设,高度关注党的执政前途,清醒地看到党在长期执政条件下面临的风险和挑战,提出“要增强忧患意识,居安思危”。江泽民同志系统地构建了以“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以改革创新为动力,以党要管党、从严治党为方针,以建设高素质干部队伍为关键,以提高执政能力为重点的防范执政风险的科学对策体系。
(六)执政风险的评估标准研究
评估执政风险的大小,曹大指出,一是看影响全面协调发展的程度;二是看造成公众对执政党认同感减少的状况;三是看国际大环境的良恶程度。当然,执政党不能忽视任何一个领域哪怕是微小的风险,要防微杜渐,尽量把执政风险化解在萌芽状态。因为执政党在各个领域的执政风险是相互关联的,某一领域的风险加大发生危机,就会成为其他领域危机发生的导火线,进而引发执政党执政的全面危机。
(七)抵御执政风险的历史经验研究
海军大连舰艇学院王真教授指出,20世纪90年代前后是我国改革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发展史上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以江泽民为核心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从容驾驭各种复杂局势,积累了宝贵的执政经验,尤其是抵御执政风险方面的历史经验。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条:(1)未雨绸缪,防范在先,注重增强全党的执政风险意识;(2)加快发展,增强实力,夯实抵御执政风险的物质基础;(3)深化改革,加强调控,重点解决防范金融风险的问题;(4)处变不惊,从容应对,妥善处理自然界和社会突发事件;(5)练好内功,强身固本,抓好执政党建设这个关键。嘉应学院社科部苏世隆副教授认为,中国共产党在半个多世纪的执政历程中积累了丰富的防范和化解执政风险的宝贵经验,为潮涨潮落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1)与时俱进,勇于理论创新,不断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是防范和化解执政风险的思想理论武器;(2)发展是防范和化解执政风险的物质保证;(3)始终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是防范和化解执政风险的力量源泉和胜利之本;(4)不断增强党的自身活力,提高党的自我更新能力,加强党的现代化建设,是防范和化解执政风险的内在动力;(5)确保党和国家的领导权始终掌握在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手中,是防范和化解执政风险的领导力量和方向保证。
(八)执政风险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关系研究
中共南通市委党校陆传照教授认为,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提出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战略任务,这是对马克思主义价值观理论的丰富和发展。从执政风险视角看,社会核心价值体系的重要性在于,社会核心价值体系以及由此决定的人民群众对政党执政的满意度是识别一个政党执政风险的重要根据,社会核心价值体系建设是预防化解党执政风险的重要途径。当前我国风险因素的集中频发性和社会关注性的状况决定了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的紧迫性。上述创造性理论成果的取得,对于把握学界的研究路向与研究程度十分重要,可以说已经初步勾勒出了该论题的研究框架和研究脉络,将成为今后进一步深入研究的基础理论资源。
三、结语
2004年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召开以来,学术界、理论界围绕“执政风险”这个论题进行了卓有成效、见仁见智的讨论和争鸣,掀起了一股方兴未艾的研究热潮,并取得了大量阶段性研究成果,提出了很多有益的意见和合理化建议,并在许多方面达成了初步共识,对此我们要给予充分的评价和肯定。可以断言,这些研究成果的取得必将为展开更加深入细致地研究与探讨提供较好的基础和平台,也将为党领导人民更好地治国理政、强党兴政提供十分有益的参考和借鉴。但同时也存在着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急需改进。譬如,研究存在着一定程度的重复性,理论深度不够,研究视野不够开阔,研究方法不够多样化,缺乏中西比较研究成果,理论与实践联系不够紧密,研究成果实用价值不够,某些理论观点也值得进一步推敲和商榷,等等。基于此,笔者认为,学术界今后应着力强化以下工作,以推动相关理论探究持续、深入、健康地向前发展:第一,在研究方法上,应将形而上层次上的抽象思考同经验性的实证研究有机结合起来,理论联系实际,增强理论成果的针对性、应用性和现实感;安东尼•吉登斯在对哲学与社会理论的关系进行分析时深刻指出:“开展经验性的社会研究与进行形而上的层次上的哲学探讨,这两方面应该是能够相互借鉴的。”第二,在研究内容上,应加强对中央三代领导集体的执政风险思想的历史考察与系统分析,把握理论演化的基本轨迹和客观逻辑,探寻蕴涵其中的规律性结论及认识;最后,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要进一步拓宽研究视阈,创新研究范式,加强比较研究,对西方主要执政党关于执政风险的思想进行认真清理和深刻反思,合理汲取其精华部分,坚决摈弃其糟粕因素,为我所用。
实践充分证明,理论是行动的先导和支撑,而科学理论是正确行动的必要前提与根本保证。执政党要始终保持先进性并走在时代前列,不断提高执政能力和执政水平,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科学执政理论的规范与指导。为此,我们要紧密结合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生动实践,深入开展执政理论研究,为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提供强有力的理论指导。目前,对执政理论的研究尚处于起步和探索阶段,因此开展对执政理论的研究,将为执政能力建设的研究开辟一个新的视角和广阔领域。广大理论工作者和实际工作者要秉承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的科学态度与基本精神,积极开展对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系统探讨和深入研究,不断取得新认识、新成果、新建树,深刻洞悉和准确把握党的执政规律,充实和丰富执政经验、执政智慧,努力为增强党的执政能力添砖加瓦、献计献策。我们期待着对这一问题研究的不断深化、细化和系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