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山鸡嗉果
2009-06-15杜文明
杜文明
忘不了彝山那—树树的鸡嗉果。
深秋的时节,天高云淡,彝山那葱茏的山坡、腹地、山间、沟壑,那万木丛中仍生机盎然,让人感到有一股阳春的暖意。映入眼帘的是满山遍野的鸡嗉果像千千万万只红红的小灯笼缀满枝头,在萧瑟的秋风中红得发紫,令人陶醉,目不暇接。在这鸡嗉果的世界里,漫步其间,空气透明而清爽,清风徐来,捎来的果实香气四溢,沁人肺腑,诱人食欲,细细吸吮这清甜气味,真叫人神清气爽,舌底生津。
成熟的鸡嗉果呈红色,形如荔枝,外壳疙疙瘩瘩,但鸡嗉果更似鸡的嗉子,山里人都称它为鸡嗉子果。果实内有几十粒松树籽粒般大小的果核,硬如石粒。果肉色呈黄乳白状,汁甜美,清凉爽口解渴,其味别具一格,去皮后连汁带籽吃下,顿感咂不够一嘴清香淡淡的甜,流湔着缕缕沁人心脾的清凉,食后不舍释手。
山里人口福好,吃鸡嗉果却不需种果树,肥沃的山地融特的气候,为鸡嗉果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自然生长条件。每到果实成熟时,—个个鸡嗉果都挤在绿叶间,探出一个个耀眼的红嘟嘟的脸庞,灿烂如火,山里的冬雀,老阳雀和许多不知名的鸟儿们一群群被吸引到树上啄食鸡嗉果,啄得一个个红透的果实坠落一地。被鸟儿食后不易消化的籽粒经鸟儿到处排泄后,洒落在温暖湿润的山野间,来年便生根发枝,三、五年后,一株株生命力强的鸡噱果树枝叶茂盛,长成大树,吐出银白色花朵,如瑞雪压枝,秋天便结出一树红灿灿的撩人果实。
山里人爱吃鸡嗉果,每当苍翠的远山,近岭在和风中散发出清清纯纯鸡嗉果成熟诱人的清香时,是闲也是盼的山里人都常聚集在茂密的鸡嗉果树下小憩。顽皮的孩子们却似灵巧的小猴子般爬E果树,攀来吊去挑捡那又大又熟透的果实摘。把小肚子吃得滚圆,随后又拽着树枝用力一摇,柔柔的草丛中便落下了一地熟透、鲜甜的果儿,供树下的大人们解馋,自己也捡上满满一书包背回家。
鸡嗉果树生命力极强,一身皆是宝。其树干硬度强,树枝柔韧性高,不易拆断,树高一般六至十米左右,山民们喜欢用做耕地的犁头或切菜用的砧板。据云南中草药书籍介绍:鸡嗉果叶、花、果可药用,能行水消食、消炎利胆、杀虫;用鲜叶3-5钱可治腹水、肝炎;用果或叶三钱煎服可治蛔虫病;用干叶研粉外治伤口流血;用叶配方可治麻风病。
二十年前,随着那场如火如荼的上山下乡热潮我来到了云飘雾绕的崇山峻岭中的彝山插队,采撷吃过山里的叮当果、山楂果、小红果、杨梅和许多无名野果。尝过果实的各种酸、甜、苦、涩味,惟独对满山鲜红夺目的鸡嗉果却一直情有独钟,百吃不厌。初次品尝鸡嗉果,却心有余悸担心中毒,人们常说:越好看的果子越有毒。似第一个尝试吃西红柿的人敢大胆往嘴里塞时,又为满口是籽粒而不习惯,时间不长便和山里人一样一口一个连籽带果肉往肚里吞,其味满口流香别有一番风味,其食量和速度令知青户里老插们咂舌。鸡嗉果那时成了我们的早餐、夜宵,宿舍里时常都有几脸盆放着。漫漫长夜里,我们聚在火塘边,侃着大山,吃着果子,打发那寂寞的悠悠岁月。
三年后,穿上橄榄绿迈进绿色军营前,我默默地倘佯在彝山那浓绿的鸡嗉果树下,恋恋不舍,惜情依依。但我没有忘了采撷鼓鼓囊囊一挎包鸡嗉果带走。岁月如梭,一晃二十多年了,我一直格外眷恋色彩斑斓的遥远彝山那满山遍野采不尽的鸡嗉果,心里常奢望再当饕餮的食客,哪怕仅仅饱一次口福,但市场上很难觅到它的踪影。
“众里寻它千百度……”随着市场经济大潮涌向边疆大地,山区的彝族、苗族群众商品观念发生了巨大变化,多年不见的鸡嗉果也卖到城里来了,每到县城街天,山里彝寨、苗村的妇女背着一箩箩、汉子们挑着一担担鸡嗉果从林木蓊郁的山峦,把满含晨露的红玛瑙似的一筐筐撩人的鸡嗉果摆在城区的街面上,让人赏心悦目,舌底生津,馋涎欲滴,很受孩子们和工薪阶层的青睐。而山里的人每个街天也可有百儿八十的收入。他们买烟、买酒、换鲜亮的衣裳,也有返程一路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