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化语言意象,促进作文教学
2009-06-13邓渊
邓 渊
一、问题的提出与释疑
朱立元先生在他的《接受美学》中提及这样一个论题:“语符——意象思维”。文中说:“语言的审美功能,主要不在它自身,而在于它指向它之外的审美意象、意境、意义。”对于语言的实质,笔者在此搁置不论,而撷取“意象”一词来产生本文的题旨。
作品是语言的艺术,在许多文学作品中,读者对作品的欣赏实质先是对语言组合起来的意象(人、情景、概念、哲理等)的欣赏,而非语言本身(语言本身只是一种声音物质)。语言在欣赏过程中所起的作用是指引和触发读者的想象机制,结果产生“语符——意象思维”的心理过程,借这一心理过程,把各语言单位提供的意义群落,按作品的结构加以排列组合得出意象。
文学的本质是形象。因为:第一,文学语言的特性是它的构象性,本身并不是自足的,而是指向外部世界,目的在塑造形象,表现生活的感性形态,因此语言不能成为文学的本质。第二,文学的外在表现形式和内在存在形式都是形象。然而,一串词语的连缀并不说明什么,只有当它们通过一定的形式组织起来,形成了某种形象的时候,才能成为文学作品。如李白的《静夜思》,20个字可以有无数种组合方式,但只有以李白所用的形式组织起来,才有可能构成形象,成为一首脍炙人口的诗篇。可见文学作品的物质存在形式不能成为文学作品真正的存在形式,文学作品的存在形式,只能是形象。它所表现的内容,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都是以具体的感性形式即形象表现出来。
学生作文同样存在意象与语符的关系,他们最终的思维方式同样于作家,即按“意象——语符思维”来完成创作,只是学生不能一开始就按“意象——语符思维”的思维方式来进行,原因是他们没有作家能直接根据“意象”选取“语符”的功底,所以教师必须根据学生“先学”的性质先走“语符——意象思维”的阅读之路,再行“意象——语符思维”之程。
二、写作活动对语言意象的依存性
(一)语言积训对意象的依存
语言作为作者外现意象的工具,是受意象支配的。因为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意象先于语言而存在,文学语言正是因为顺应意象的外现目的而由作者选取的一种建组意象的媒体(此外也有美术、音乐、影视、戏剧以及其他暗示性符号)。
通常,对学生进行语言积训的主要途径是阅读,以阅读为手段加上强记措施,以达到语言储备,其中也有理解思维,但这一思维主要作用于语言表层——外壳本身,并要借助原有知识经验参与活动,学生按这种强化手段记下的词语,往往会与心中的意象发生脱节现象,有时会出现语言“失踪”。针对这种迹象,笔者便提出“语言积训对意象的依存”这一拙论。事实如此,如果学生在接触阅读材料(这里主要指文学作品)时,先进入由语言组合而成的意象境场,这个意象无疑将作用于学生的感性认识,引发出一种趣味思维。此时教师的最佳手段是“点拨”,即“点拨”学生转折思维来发现、找出组合意象的语言材料,通过这一思维过程,便会得出语言。必须强调是“得出”,这个“得出”虽然可能不完全吻合现实作品上的语词,但掉落或换变的无非是皮毛。比如下面一段文字:
老王太太走近去,用手摸摸那油闪闪的栗色的脊梁,老孙头在一旁嚷道:“别摸它呀,这家伙不老实,小心它踢你,我才挑上它,叫它摔一交,样子也不好看,玻璃眼睛,乍一看去,像瞎了似的。”(《分马》周立波)
对这段形象的语言,如果为了备用于对现实生活中“老孙头”似的人物进行刻画而机械背记,实在枉费精力,但如果借助了老孙头这个鲜活的形象产生推读思维并继而熟识用以组合老孙头形象的这段语言描述,那就容易记下一些部件。根据学习中的“迁移现象”,对现实生活中的“老孙头”进行语符组合,也就容易“成影”。至于类似《岳阳楼记》中的诸如“淫雨霏霏,连日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春和景明,波澜不惊……”的写景文词,同样先借助文学在大脑中所成之象来对之进行形象记忆。此外还有类似于《渔歌子》(张志和)这类诗(词)中有画,画中有诗(词)的文词,更大有“得来全不费功夫”之感了。
从总的说来,文学作品的“语言”与“意象”成为一张纸的两面,“意象”的生成与语言有密切的关系。
首先是对于有形的要凸现形象。请阅读下面的一段语句,注意其中加点的词语在句子中的作用。
……一轮火红的夕阳正挂在西方的天际,在猩红的晚霞的陪衬下,熠熠发光。她给雨天映上了金色的光泽,为大地披上了玫瑰色的晚衣。这真是一个奇观。
灰蓝色的天幕上,有几朵薄薄的云彩,忽而现出桔黄色,忽而又是朱红色了,边沿上还镶嵌着一道金边;转瞬间,云彩又化着了几条长长的烟云横亘在天边。夕阳如同燃烧着的火,越烧越旺,把雨天烧成血红色。(《晚霞》)
——可以看出,正是由于这些加点词语的修饰,从而增强了整个语段“意象”性。
其次,对无形的要赋以形象。阅读下面的两段话,比较它们分别写了什么“情”、什么“意”?在表达上差在哪?
A:思念 B: 思念
开始时 开始时
思念是只精致的纸鹤思念是那样的甜蜜美好
极浪漫地飘扬在窗前常在窗前品味思念的味道
后来后来
思念蜕变成飞舞的白鹤 思念的情绪竟是那么的狂躁
而那颗守候在风中的心在思念中受尽折磨的心
已不属于自己已经非常麻木
——《诗选刊》2002、9
可以看出,由于A段运用了比喻的手法,化无形为有形,从而使情感显得更加深刻。文学文本是作者言说自己艺术意象的结晶,读者的阅读当以“文本”为依据,通过、依据并从容徘徊于文本的语言之中,才能再现和再造艺术意象,这就是所谓咬文嚼字的功夫。
(二)作文的整体结构对语言意象的依存
一篇作品是一个完整的象的整体,它由意象肢体组成,各意象肢体在组合成全象时其位置具有不可变性。学生作文中出现的“没有过渡”“描写失真”等文病,都是由于没有调制好他们根据自然界中的物而形成在心目中的意象。由此,教师必须引导学生“观察”“领悟”作品中意象的组合程序,借这一“观察”“领悟”来调节大脑对实物所成的象,如此多次训练,学生便会对所描述的对象,进行有程序有条理的语符组合。
作文对意象的依存性还表现在意象的典型部位对作文质量的控制性。一篇成功的作品,都有生动、传神的典型“器官”,并由这一“器官”体现出它的灵性来。如:《我的老师》(魏巍)中“我梦里寻师”的细节;《背影》中父亲为“我”买橘子时留下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至于孔乙己、阿Q、葛朗台、马蒂尔德等人物的一些细节刻画,更是妙不可言。学生作文中出现的平板而没有凸凹的意象,正是由于学生还没有处理典型“器官”的文学手段。
一般地,对于一篇作文而言,如果能有一两个典型的“细节”(或曰“器官”)作基础,再作一些伸发、连缀,这样,就不仅可以构筑成篇,还可使文章深刻、生动。
(三)作文主题对意象的依存
作品的主题不是由语言表现,而是由作品中的意象表现,语言只是起传播作用。意象的生动性、灵活性以及代表程度直接连着主题的深度。有意象才有主题,只有生动的意象,才有生动的主题。《药》有深刻的主题,是正因为有那么多生动的意象:狗、月、乌鸦、花环等等。没有完整的意象或甚至没有意象的文章,那是在摆无生命的语言“药摊”。学生作文失去主题,并不是失去语符,而是失去由语符组合起来的意象。谁都能理解,那种直接用话语表明主题的叙述方式,只是对不见形的作文的主题的预先提示。比如,要表现家乡的热爱,学生往往只是:“我的家乡不仅风景美好,人情也好,我热爱它。”——就这么简单,怎么谈得上深刻?对此,如果像下面这样表达会如何?
“我的家乡在我的心中永远那么美丽、永远那么可爱。春天来了,冰销雪融,小河里的流水又唱起了欢快的的歌,日夜不息,河里的小鱼儿在那动听的乐曲中自由自在地游着。三两簇芦苇的嫩笋,犹如一支支利剑刺破水面,直指蓝天,给小河增添了无限生机。你还会看到河边的老柳树,已急急地换上了新装,长长的枝条迎风舒展,摇姿弄态……”
有了描写,有了形象,意象特征明显了,所表达的情感也更鲜明了。
三、作文教学对“意象教学”的召唤
通过以上表述,可以看到,作文教学在召唤着“意象教学”的表达。这是方法论问题,具体召唤着教师在阅读教学中要特别注意“意象”手段——演示、分析、点拨——再现作品中语言的象,以此来逐步提高学生对作文方法的感悟能力。那种平板的由教师包干作品分析的教学方法应及时摈弃。语文教学已步入到“思维型”的深层教学,“意象教学”从属于“思维型”,它将对提高学生的写作能力有行之有效的作用。
(邓渊 江苏省连云港市中医药高等职业技术学校22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