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的食花习俗

沙　平

鲜花入馔，古已有之。早在2000多年前，我国的养生家、道家、僧家，出于养生保健、延年益寿之需要，就常以菊花伴食，大诗人屈原的《离骚》中就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诗句。云南素有“植物王国”、“天然花园”的称誉，鲜花入食更是普遍，民谚“云南十八怪”中的一怪“鲜花当蔬菜”即指此而言。地处滇西的大理白族地区，气候四季如春，温暖湿润，历来被誉为“杜鹃花王国”，山林间除分布着180多种五颜六色的杜鹃花外，一年四季更是百花盛开。当地的白族和其他各族人民，不知经过多少次的尝试，也不知付出了多少生命的代价，才从千百种花卉中筛选出上百种可供食用的鲜花，世代流传下来。于是，“花枝不断四时春”的环境不仅使人们身居美景中，而且这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还可使人们以花卉为美食，从而创造出生活中一道绚丽的“风景”——食花文化。

大理地区可供食用的鲜花有白杜鹃、芋花、金雀花、苦刺花、棠棣花、桑花、芭蕉花、饭勺花、马樱花、山韭花、青藤树花、蜜蜂花、羊奶花、木棉花、白木槿花、荷花、玉兰花、牡丹花、石榴花、桂花、玫瑰花、菊花、金银花等上百种。在千百年的生活实践中，当地的各族人民在食用花卉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创造出花样繁多的吃法，从而使上百种花卉缤纷入席，化为一道道珍羞美味。

大理地区虽然分布着180多种五颜六色的杜鹃花，但大多数有毒，白族群众称其为“毒花”，并深知其花色越深毒性越大，故只取当地漫山遍野盛开的花冠大而洁白、肉质又厚的白杜鹃花食用。采回白杜鹃花后，除去带毒的花蕊，趁新鲜放在沸水中煮几分钟，取出后在冷水中浸泡三五天，每天换一次水，漂去毒素和苦味后，即可把它与蚕豆、咸肉、火腿等放在一起，或煮食、或炒吃、或煮汤、或腌食。因白杜鹃花鲜美可口，故成为白族待客和婚丧筵席上的佳品。剑川石宝山海云居僧尼撰写的《杜鹃花食谱》，从明朝流传至今已有几百年了。如今，石宝山的僧尼能用白杜鹃花烹调出10多种色香味俱佳的菜肴，远近闻名。食白杜鹃花不仅可饱口福，还有帮助消化以及减少体内油脂的作用。

野外的芋花、金雀花、桑花、苦刺花等，都可做成各种美食。白族人家对芋花惯常有两种吃法，一是蒸吃，二是腌吃。芋花的味是酸辣中透着香甜，食之有消暑降温之效，是盛夏热天最受人们欢迎的菜肴。将金雀花洗净后，或与鸡蛋、腊肉、火腿、鲜肉等爆炒，或与肉片、豆腐一起煮成三鲜汤，其味香甜可口。民谚曰：“吃了金雀花，眼睛不眨巴。”就是指它还有明目的功效。采回桑花漂洗后，炒鸡蛋、炒蚕豆、炒香肠、炒腊肉，都是美味。采回苦刺花用清水浸泡后，或凉拌、或爆炒，其味皆佳，且有清热解毒之功效。

大理州的各族群众，历来都有养花、种花的传统，许多人家的庭院里，都种植了各种花卉，既有观赏价值，又能为餐桌提供一道道美味。例如：菊花切碎拌入鱼肉末，可制成菊花鱼丸；用菊花瓣炒蛋或烧豆腐羹，色香味俱全。玉兰花炒肉片、玉兰花炒蛋、牡丹花烧肉，都是名肴。当五月石榴花开的时节，石榴花落得满地都是，可将它捡集起来用沸水煮至变色，滤去水，纵剖两半去掉花蕊，再用清水漂洗数次，无涩味后，便可与腊肉、葱、辣椒爆炒，即成香脆可口的佳肴，它还有止鼻血、止崩漏的奇效。将玫瑰花瓣洗净晾干，切碎与红糖拌匀装入罐中五六十天后，即可制成香醇的糖玫瑰，用它做包子、汤圆和糕点的馅，都香甜味美无比。用玫瑰花、桂花酿造的酒，酒味纯正，芳香扑鼻。可在烹饪时撒上几朵茉莉花做调料，平添美色，清香四溢，撩人食欲。此外，还可以将采集的茉莉花、菊花、桂花、金银花晒干后，与茶叶搀和在一起，就可自制成各式可口的香茶：茉莉花茶、菊花茶、桂花茶、金银花茶等，以供饮用。

科学研究表明：可食用的花卉中含有较为丰富的多种营养成分、多种维生素和微量元素，食花有益于身体健康还能延年益寿。从春天开始，一年四季中，大理地区的女人们沿袭着古老的方式在山野里采花的生活场景，不由得使人联想到古老《诗经》的诗句：“采采卷耳，不盈倾筐。”将采来的鲜花动手加工，装盘上桌，或泡上一壶香甜的花茶，全家人温馨地围坐品尝着这些来自大自然丰富的馈赠，那是何等的惬意和浪漫……

花卉，就是这样成了大理地区各族人民生活中普通而又富有诗意的一部分，自然亲切，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