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总统难摆脱“悲情”宿命

本报驻韩国特派记者 莽九晨 ● 葛元芬

2009年5月23日，韩国前总统卢武铉坠崖身亡，韩国举国震惊。其实，韩国自独立以来，历任总统均命运多舛，流亡海外、被人暗杀、锒铛入狱等等，鲜有全身而退者。最近，韩国媒体感叹道，韩国总统大位是把双刃剑，风光的同时，往往让上位者摆脱不了“悲情”的宿命。

前4任总统“榜样差”

李承晚在美国支持下于1948年当选韩国首届总统，此人权欲心很重，多次强行改宪残酷打击政敌。他当了三届总统还不够，1960年又寻求第四届任期。结果他的主要竞争对手在大选前突然死亡，他因此闹出与死人竞选的笑话。不仅如此，李承晚还试图让自己的亲信李起鹏成为副总统，最终李起鹏以超乎寻常的高票当选。很明显，这是一场舞弊选举。不过，李起鹏随后又莫名其妙地全家自杀。

韩国民众愤怒了，1960年3月15日，马山市发生了抗议大选暗箱操作的示威游行，警察向示威群众开枪，从而引发了更大规模的“4·19”革命。在李承晚政府的镇压活动中，仅汉城、釜山和光州就有115人被杀、773人受伤。4月27日，李承晚被迫引咎辞职。4月28日，一架台湾民航空运公司的“道格拉斯DC-4”客机飞抵韩国，将李承晚从被抗议者包围着的景武台（韩国总统府，尹潽善上台后改称青瓦台）中救了出来，后来才知道这架所谓的“台湾客机”其实归美国中央情报局管。韩国财政部副部长披露说，李承晚盗用了2000多万美元的政府资金。后来，李承晚和他那位奥地利出生的妻子弗兰西斯卡·端娜流亡美国夏威夷首府檀香山。5年后，李承晚在夏威夷去世，他的遗体不被允许运回韩国，只得在檀香山公墓草草下葬。

李承晚下台后不久，尹谱善当选韩国总统，但他仅仅是一位过渡人物。1961年朴正熙发动军事政变，尹谱善完全成了“橡皮印章”，第二年3月他被赶下总统宝座。就是这么一个昙花一现的总统，退休生活也过得危机四伏。他因“反政府活动”多次被朴正熙监禁。1990年7月18日，尹谱善逝世，随后，他的后代纷纷移居美国，他们担心留在韩国会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军人出身的朴正熙担任韩国总统16年之久，不过他可算得上是韩国历任总统中最倒霉的一位。1968年1月和1974年8月，朝鲜两次派人暗杀朴正熙，但朴正熙都逢凶化吉，他的妻子陆英修则在第二次暗杀中死亡。1975年10月，陆军将领李周一阴谋叛乱，暗杀朴正熙未遂。1976年6月，朴正熙乘坐直升机外出视察时遭遇地面炮火袭击，但他乘坐的直升机居然冲出火网，安然无恙。然而，朴正熙为巩固独裁统治培养的一批亲信，如陆军参谋长郑升和、情报部长金载圭、总统侍从室负责人车智澈等人却因争权夺利而内讧。1979年10月26日，朴正熙在同车智澈等人共进晚餐时被情报部长金载圭枪杀。

朴正熙被暗杀后，总理崔圭夏代行总统职权。为了稳定局势，崔圭夏承诺进行民主选举，并修改朴正熙时代制定的宪法。12月，崔圭夏在大选中胜出，成为韩国第四任总统。崔圭夏当选后试图实行宪制民主化改革，但还未及实施，全斗焕就发动了政变。

两位军人总统蹲大牢

崔圭夏在全斗焕政变后黯然下台。辞职后的崔圭夏虽然远离公众视线，但还是遭到特工秘密监视，直到金泳三上台才真正得到解脱。2006年10月22日他在首尔去世。

政变上台的全斗焕凭借军权在总统位置上一呆就是8年，最后连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也看不过去了，写信劝他恢复“民主制度”。1988年，在多方的压力下，全斗焕帮助其得力助手卢泰愚将军当选为新一任韩国总统。全斗焕下台后，受到了民主派人士的调查，据说全斗焕在执政时期，共贪污了40亿美元的公款。1988年11月23日，遭到围攻的全斗焕进入一所佛教寺院避难。全斗焕出家修行了两年。1993年金泳三就任韩国总统后，下令彻查全斗焕统治时期的贪污腐败情况，1995年11月16日，全斗焕和他的继任者卢泰愚被韩国警方逮捕。1996年，全斗焕正式因贪污罪被关进大牢，同年12月，他因多项罪名（包括贪污罪、策动军事政变罪和谋杀上司未遂罪）被判处死刑，后改判无期徒刑。1997年年底，全斗焕在蹲了两年大牢后获得了新当选总统金大中的特赦。

按理说，卢泰愚是一位民选总统，但很多韩国人还是将他视为“将军总统”。1993年卢泰愚卸任后，立马被新总统金泳三盯上，1995年，他和全斗焕一道被逮捕，后被韩国检察机关起诉。12月18日，卢泰愚首次在汉城（今首尔）地方法院出庭受审，成为韩国历史上第一个在法庭上受到公审的前总统。1996年8月，卢泰愚以参与军事叛乱罪和贪污罪被判处死刑，稍后改判无期徒刑，后又改判有期徒刑22年零6个月。卢泰愚还是不满，进行了上诉，被减刑至有期徒刑17年。1997年12月，卢泰愚被金大中特赦。

家人犯法受牵连

1993年2月25日，金泳三就任韩国总统，这位资深政治领导人自李承晚时期起便投身反独裁斗争，上任之初人气颇高。在野四十余年的金泳三在总统任期内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反腐运动，还将涉嫌贪污的前总统全斗焕和卢泰愚逮捕入狱。然而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最后竟然栽在了儿子手里。金泳三次子金贤哲嚣张跋扈，韩国媒体戏称他为“小总统”，他在1997年被查出收受斗阳集团等企业的“活动费”66亿韩元之巨，并逃掉了14亿韩元赠与税，因此被韩国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加上亚洲金融危机的冲击，1998年金泳三在国民的一片谴责声中卸任。因为儿子的缘故，下台后的金泳三受到了秘密调查，并被囚禁，后在金大中执政期间获释。金贤哲后来又涉嫌在2004年国会选举中接受非法资金而被逮捕。

从死囚到总统的金大中是韩国历史上的一位传奇人物，1998年出任总统后致力于“南北会谈”，2000年获诺贝尔和平奖。但是，他的3个儿子却不争气：长子金弘壹涉嫌收受1.5亿韩元非法资金；次子金弘业和三子金弘杰因经济问题而被判刑。3个儿子均涉嫌腐败，让金大中不得不于2002年4月发表声明，向全国人民表示歉意。金大中本人在卸任之后也是麻烦不断，很多人批评他将国有资产倒卖给外国公司和私人企业，他自己则在交易中受益。他还被攻击在任期间偏爱家乡全罗南道。为了不重蹈儿子的覆辙，金大中的退休生活过得很低调，他有意识地减少公开露面的次数。

韩联社在时事评论《告别卢前总统》中说，导致卢武铉悲剧产生的根本原因是“帝王式总统”制度，在这种制度下，没有什么能对总统权力进行牵制，也就容易导致总统周围的人陷入腐败之中。而等到总统换届之后，前任总统没有了权力，检方在调查腐败案件时就很容易牵扯到前任总统。因而导致这种“前任总统文化”不断出现。《每日经济》在《卢武铉前总统去世后所留下的》文章中认为，从李承晚到卢武铉，韩国已经有9位总统落得悲惨下场，现在到了必须改变“帝王式总统”政治制度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