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美丽
2009-05-31唐娇
唐 娇
踏在青青的草地上,美丽渐渐远去,回首,绿色已经不再。当一种美,离我们远去的时候,我们才更能感受其中的韵味,就如草色,遥望才更显清新。
这是一种纯粹的来自乡野的声音。
那应该是一个夏天的傍晚,一位老艺人和他的儿子来到了这里。这样古朴的村庄,这样美好的季节,似乎更适合渔鼓这样的民间音乐的演唱。老艺人是个盲人,大约七十岁了。老艺人在台上唱渔鼓的时候,他的儿子就静静地坐在台上的一个角落里,用二胡为他伴奏。老艺人的嗓音嘶哑而又动人,那用几块门板拼凑起来的临时舞台,便成了他演绎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广阔空间。
直到现在,我仍然固执地认为,渔鼓的悠长韵律便是被寂寞擦亮的,这仿佛是寂寞雪野里的一枝雪莲,在缺少生机的雪原上,开放的雪莲就是照亮这片寂寞荒野的炽热火焰。
我的家乡有许多竹子和鸟儿,还有青山和绿水,这些足以让我的村庄婉约而灵秀。可是,我的村庄又被一种很宽广很深厚的寂寞覆盖着。就是在这种寂寞中,渔鼓的声音像深山古刹里的木鱼声,让我的村庄平添了一种近乎禅意的清幽余韵,让村里的人从虔诚的聆听中找到了一道精神突围的坚固城门。
我无法知晓,那些曾经边走边唱、一路潇洒的渔鼓艺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停止他们行吟的歌喉的。我无法知道,我的家乡是什么时候开始陷入这样一种无边的寂寞的。
但是,我却牢牢记住了我所见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渔鼓艺人——那个盲人,他虽然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村庄,但是,他却能看清许多我至今未知的事物。
现在,渔鼓在我们这里几乎已经绝迹了。
有一天,我在小镇的集市上行走,不经意间看见一个卖光碟的小摊上堆满了渔鼓光碟,渔鼓显然已经是一种差不多快被人遗忘的“民间植物”了。它现在居然被移植到了现代化的载体上,这让我产生了一种犹如将油菜或水稻当作盆景的感觉。
我毫不犹豫地挑选了几盒光碟,就像在花卉市场上挑选盆景一样。在那一刻,我的心里有一点点赏玩的意味。
然后,回到家里,我便将刚买的光碟草草率率地放了一遍。
当然,我是不可能从这些光碟里找到老艺人父子俩表演的那种韵味的,我看到的只是六七个人同台说唱的阵容,我甚至从中听出了花鼓戏的诙谐,也听出了越剧的悠扬。
但是,我并没有失望,也没有感到很兴奋,只是平静地见证这远去的声音,远去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