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在乌江的泪

钱 坤

风在耳边吹过,撕扯着漫天飞扬的芦花,我独立乌江,眉宇间流露出别人读不懂的凝重。是悲愤、后悔,还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悲哀?只有我知道。我凝视乌江,仿佛看到缥缈的海市蜃楼,而那海市蜃楼,正是风雨飘摇中曾经辉煌的霸王楼。滚滚江水,洗刷不尽我心头的烦闷。刘邦大军压境,我该如何抉择?是臣服,还是死拼?如果臣服,刘邦必诛杀于我,但我的部下能继续活着;如果我死拼,我的部下亦必为我死战到底。

叔父曾对我说过,一个人因千千万万的人而死和千千万万的人因一个人而死都是不对的。那么,我该如何去做?夜风习习,轻轻撩动我的发丝,月光如水,倾泻在我的肩头。轻摸俊美的乌骓,我竟然看到它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尽的哀愁,我心头微震。想到昔日的辉煌荡然无存,我的心一片荒凉。

大家一起喝着闷酒,都是昔日和我同生共死的兄弟,我举起酒坛痛饮。我将一些银子分给了他们,让他们赶紧各奔东西。我缓步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响声,顿觉心痛不已,仿佛掉落在地的每件兵器都砸在我的心头。良久,我转过身,可是地上哪里是兵器,分明是散落的银子,我震惊,他们……滚烫的泪珠情不自禁地滑落,他们是真正的兄弟,都曾与我患难与共、披荆斩棘,望着他们,我看到了希望。我的泪向外涌……

虞姬,我该如何安排你是好?你曾经说过,生死不离。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的人,又怎么能称作是真正的男人?当看到你手持利刃划过自己的粉颈时,我却无能为力;当看到鲜血染红了你的衣裳时,我才感到那颜色竟是如此刺目。看着你眼里的留恋和忧伤,我心痛到极点,在那风云变幻的年代,你用柔情万种换我豪情万丈,你将永远刻在我的心底。

我抱起你的尸体,失声痛哭,竟然忽视了你嘴角的微笑。敌军潮水般地涌来,我们奋勇抵抗,但劫数难逃。当部下要把我推上救命竹筏的时候,我将乌骓推上了木筏,轻抚它最后一次,相约来生再共赴战场。我随即投入敌阵,却看到兄弟们一个个倒下,我心痛极了。乌江边,我毅然决然地拔剑自刎。

我不会后悔,不会为这一抉择而悔恨。

夜已经深了,冷月高悬天空,无限凄凉,乌江水滚滚东去,昔日的霸王已经不会再来,他消失在了苍茫的江头。滚滚的江水发出低吟,那仿佛是在为我谱奏一曲悲壮凄惨的末路之歌!

点评

作者构思巧妙,自设语境,还原历史现场进行抒情,想象力丰富,有真情实感。文章以第一人称“我”来描写项羽自刎前的所思、所想、所为,更便于抒发感情。文章对项羽的思想内涵把握准确,特别强调各种情感的纠结,显示出作者一定的文化修养。字里行间洋溢着一种忧伤,文章内容详实,再现了项羽诀别前苍凉而动人的场面。

【作者系黑龙江省铁力一中学生,指导并置评:闫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