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在影像与文学之间
2009-05-30思郁
思 郁
文学经典能毁掉一部电影,而有些吊诡的是,电影有时却能成就一部文学经典。
据说现在的好莱坞人人都有两份工作:除了自己那份,另一份就是电影评论。这话说得有点讽刺,不过倒是让我松了口气:幸好我只是一个半吊子的影迷,不是所谓的电影评论家。在我看来,影迷看电影比影评人更纯粹,因为只有他才能欣赏影像中无功利的美。这同样也是我喜欢另一位资深影迷李欧梵先生写的两本书《看电影》(上海书店版)和《我的观影自传》(上海三联书店版)的原因。
李欧梵先生是一位著作等身的狐狸型学者,从他的观影史就知道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资深影迷了。李先生家学渊源,自幼接受艺术方面的熏陶,从中学起就开始接触电影,阅片甚多,渐入佳境,给杂志报纸写影评自然顺理成章。不过少年时写影评为稿酬,可以有钱看更多的电影,而现在写影评可以是为了消遣退休后的大好时光,也可以为自己的文学研究增添些许的情趣。其实谁都会看电影,但就如一部《红楼梦》,经学家能看见《易》,道学家能看见淫,才子能看见缠绵,流言家能看见宫闱秘事,凡此种种,可见同一个世界,不一定就有同一个梦想,同样一部电影,大家看到的估计也不尽相同吧。像李欧梵先生这样的学者看电影,也有其独特的角度,从文学,从文化,乃至从人性都能洞若观火,体察入微。简言之,学者看电影,必然有能学习之处。
《看电影》与《我的观影自传》两本书精选了李先生近些年写的影评文字几十篇,内容涉猎广泛,从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歌舞片,到现在21世纪的商业大片,从好莱坞的类型电影到欧洲的一些艺术电影,从中国的经典老电影《小城之春》到现今争议纷纷的《色·戒》,从胡金铨导演的《侠女》到张艺谋的《十面埋伏》……一会从纵向到横向比较,一会又从细节到全局概括,点面俱全,看似杂乱繁复,无章可循,但一口气读下去,却能条分缕析。
李先生颇能利用文化方面的理论解读电影文本,比如从李安的《断臂山》和《卧虎藏龙》中能看到文化压抑;从伍迪·艾伦的《赛末点》中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等等,都是那些所谓的职业影评人所体会不到的。更难得的是李先生能用深入浅出的语言,避免用学究式的术语把一部部电影娓娓道来。他写得兴致盎然,我读得也是兴致盎然。
作为研究文学的学者,李先生看电影的时候自然会对文学与电影的关系做些比较,电影史上的许多经典都是根据文学中的经典改编,只是文学用的是文字,而电影用的是光影。张爱玲的作品被改编成电影的不算少数,李安也加入了这个改编行列。但是不得不承认想要改编像张爱玲这样的天才作家的作品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大导演希区柯克有个很著名的理论,认为名著不适合改编成电影,只有那些二三流的文学才能成为电影中的经典。这是个很讨巧的说法,但是的确说出了某种事实,名著在大众心目中影响力巨大,势必会影响导演的看法,而那些二三流的文学反而给了导演想象的空间。张爱玲的小说中,《倾城之恋》是经典,但每次改编都会引起很大的争议。文学经典能毁掉一部电影,而有些吊诡的是,电影有时却能成就一部文学经典。
看电影时纠缠在光与影的超现实中,读经典时脑中浮现的是文字的芳香和温暖。李欧梵先生在文中曾提到美國的影评家Kael写过一本影评集,叫做I Lost It At The Movies,这个“lsot”很能代表我此刻的心境,无论是文学文本还是电影文本,都让人沉醉乃至迷失。
《非常梅兰芳》
电影《梅兰芳》的喧喧嚷嚷让已故国剧大师重归主流焦点。梅兰芳,从“祖师爷不赏饭”到“四大名旦”之首,其间经历哪些坎坷?他的艺术究竟好在哪里?他同孟小冬的婚恋真相如何?在他艺术高峰期,却为何停止演出?而“移步不换形”又为何成为他的艺术遗嘱?作者翁思再在央视“百家讲坛”的《梅兰芳》讲座中都给予了解答,本书是根据节目内容整理加工而成。
翁思再 著,中华书局2009年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