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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与“世界”的混搭

2009-05-30周晏珵

新民周刊 2009年19期
关键词:听众民族世界

周晏珵

大多在市场上风靡的“世界音乐”多用“元素”来作为点睛之笔。“融合”和“迎合”是其中最大的两个特点:融合多元风格的音乐元素以迎合更多听众的需求。

5月5日,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演奏厅,举行了一场名为“中英世界音乐对话”的活动。作为世界音乐周的最后一场压轴大戏,主办方特邀中国口头及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主任田青担任主持,嘉宾包括音乐家刘索拉、音乐人朱哲琴、英国伦敦大学亚非学院教授瑞切尔·哈里斯(Rachel Harris)以及英国著名的BBC世界音乐大奖创办者克莱尔·维特克尔(Claire Whitaker)。

演奏厅并不算大,“对话”更像是一场音乐沙龙,主要内容在于描绘“世界音乐”现状以及探讨中国“世界音乐”的发展。

“世界音乐”大同

提到“世界音乐”,我们可以联想到很多单词:新时代(New age),紧接着便是英格码(Enigma)、恩雅(Enya)、神秘森林(Deep Forest),最后甚至还可以包括轻音乐里的桑巴和恰恰……也许有人对这样的认识不置可否,认为以上提及的这些都该归属于流行音乐的范畴,真正的“世界音乐”应该属于各民族的原生态音乐,比如约德尔(Yodel)、甘美兰(Gamelan)、呼麦……可能没人能够完全准确地定义它。

20世纪初,以欧洲音乐系统为主的西方音乐体系发展到了极致,作曲家无不寻求突破。恰逢博厄斯倡导“文化相对主义”,对于摧毁“欧洲文化中心论”无疑产生了非常积极的影响,人们开始关注起欧洲音乐之外的各种音乐存在形式,由此出现最早了“世界音乐”一词。当时意指除欧洲外,世界各地、各民族的音乐种类。

经过一个世纪的发展,“世纪音乐”在20世纪末已完全走出单纯的“民族音乐”框架。如果上网搜罗,你会发现几乎所有难以被划分类别的音乐,都会被归入“世界音乐”范畴之内。“从表面来看,无论我在英国、美国、还是中国,都在做‘世界音乐”,作为中国现代音乐的领军人,刘索拉对“世界音乐”的态度十分开放,“现在已经几乎没有地域的界限,比如我在为马友友做的‘丝绸之路计划,虽然我们运用欧洲现代音乐系统来表达其他民族的东西,但这依然被归为‘世界音乐。”

身兼作曲者、歌手、制作人等多重身份的朱哲琴对这个名词的了解也是从这几年才开始的:“1995年在做《阿姐鼓》专辑的时候,我对‘世界音乐还完全没有概念,那时候更多用的是‘本土音乐这种说法。世界音乐给了音乐家更大的空间,原本某种音乐就属于某一族群,而现在可以说是包罗万象。”

如今,我们所听到的“世界音乐”作品与原生态的民族音乐之间是存在落差的。大多在市场上风靡的“世界音乐”多用“元素”来作为点睛之笔。“融合”和“迎合”是其中最大的两个特点:融合多元风格的音乐元素以迎合更多听众的需求。其实“世界音乐”中还存在许多创作者臆想的民族元素,比如Deep Forest去年为萨顶顶打造3首新曲时仅用了三四天,并且此前从未到过中国,一切灵感来自唱片。

中国音乐左右为难

朱哲琴这次带来了一段在贵州采风时拍摄的影像资料,她说现在在一个名叫小黄的旅游村里,学校已经开始进行普及化的侗歌教育,几乎每个孩子都能唱。她现在做的事情是推行中国音乐的保护和发展,希望在2010年之前能够完成对五个省的音乐样本采集工作。

对待音乐的保护工作,田青认为应注重根源的留存:“我的工作就是护着种子,希望它尽量不要发生改變。”他说,“那些孩子们随便一嗓子就到了那个音高,这完全是出自生理的自然音色,但如今许多人为了训练把一些本真的东西都忘却了。我认为应该把在民间基础上的创作和原生态区分开”。

但又有多少民间艺术能够像侗族大歌这么幸运?甘肃的少数民族中,除了花儿尚保存完整之外,其他的传统民歌演唱已经没有了;九寨沟的南坪民歌现在仅有8人能演唱大多数曲目;羌族多声部民歌演唱只有刚好够数的4人……许多传统音乐形式濒临灭绝,但我们甚至连它们是什么都不知道。

与山区艺术走不出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镇艺术又过于西化,人们完全无法了解传统民族音乐是怎样的。对话者之一的瑞切尔·哈里斯是英国伦敦大学亚非学院研究东亚和非洲音乐的资深讲师,对中国新疆音乐有长达15年的研究。谈到她给同学听那些交响化的中国作品时,同学们一致认为这不是中国音乐。“事实上人们是希望去听到那些最原始的声音的,但可能我们已经认定传统音乐不会带来快乐,才会去别的音乐形式中寻找。究竟如何整合才是最为合理的,我们还不能确定。”

在个性、民族性和世界性的衡量中,中国音乐难免有盈此缺彼的尴尬。

不可回避的市场运作

目前中国在国际上最具代表性的“世界音乐”是朱哲琴和萨顶顶的作品。2007年朱哲琴凭《七日谈》提名BBC世界音乐大奖,一年后,萨顶顶因《万生物》一举夺得亚太区最佳歌手大奖。她们的作品具有流行华丽的外表,裹着些许民族的意蕴,你无法说出这究竟是什么,因为它并不纯粹。但听众买她们的账,觉得听上去够味儿、够中国,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成功了。

“‘世界音乐的强点,就是上台演出!”刘索拉觉得只有舞台才真正能够体现音乐家的艺术价值。“其实看演出所带给你的冲击远比听CD来得更强烈。也许那么一次现场的感受,就会对你的人生产生极大的影响。”

虽然商业运作或多或少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但其对艺术的推动作用也是不可否认的。即便在国外,政府对音乐的投入依然将大部分留给古典音乐领域,许多地区民族艺术的生存状况堪忧。中国民族音乐不能仅仅依靠国外某些奖项来发展,面对“走不出,进不去”的窘境,如果没有商业行为的参与,很难保证民间艺术的留存。

克莱尔是5位对话者中唯一与商业相关的人,此次主办方之所以邀请克莱尔,正是看中了她在市场上的丰富经验和独到的策略眼光。作为世界音乐制作公司serious的总监,她曾发展的项目包括英国著名的伦敦国际爵士音乐节以及国人熟知的BBC世界音乐大奖。除与音乐人同台讨论外,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和中国其他音乐运作者分享经验,共商发展良策。

克莱尔说:“通过试讲或试唱的方法让听众了解到更多的音乐形式,获得不同的感受,这是对演出者和听众共同的激励。我们不能够低估了面对面的重要性,尤其是对于原生态艺术。惟有让观众参与进来,才可能同时获得经济价值和推广价值。在欧洲,‘世界音乐甚至能够帮助唱片公司,而不仅仅是音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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