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丹妮的“跟屁虫”
2009-05-22冯远征
1991年《豺狼入室》剧组。
尽管我们在戏里配合默契,但在戏外,丹妮好像并不喜欢我。她觉得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男孩,走路一蹦一跳,像她的跟屁虫一样,整天追在后面叫“丹妮姐——”
她有时候会不耐烦地对我说:“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明白?为什么你永远要先眨三下眼睛,然后问我‘是吗、‘为什么、‘不会吧?你是从德国来的吗?我看你是从月球上来的吧!”
我那时确实比较单纯。在德国,人际关系简单,我又不必操心衣食住行,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以至于丹妮有一次说起制片方没有和我们正式签约,片酬可能得不到保障,我也很迷茫地眨了眨眼,问她:“为什么?不会吧?”
这部戏的主要演员就我们俩,除了粘着丹妮,我实在没别的去处。不过一有人要求跟她合影,她就把我往边上轰,“去去,你那边呆会儿去!”
而且,在我们婚后很久,丹妮才告诉我一件事。说之前,她让我先答应她“不生气”。
“你说吧。”我对她完全不设防,不相信她能说出什么让我生气的事儿。
“我曾经建议《豺狼入室》的导演把你换下来。”“为什么?我怎么不好了?”我很惊讶。我一直认为我们最初的感情基础就是在那个剧组里奠定下来的。
丹妮笑着说:“你没什么不好,只是一开始我觉得你不太适合演‘豺狼。你看你,这么阳光,这么单纯的一个男孩儿,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啊。”
在剧组里,我们的工作时间是每天下午1点到第二天凌晨,拍戏之外,除了睡觉,就是吃饭和化妆。剧组因为资金限制,没有专业的化妆师,所以从头到尾丹妮都是自己化妆,我就在她旁边举着电吹风吹我的“飞机头”。
随着交往越来越多,丹妮在我心目中,渐渐从“偶像”、“前辈”变成了一个亲切可爱的好朋友。她也不那么烦我了,愿意和我聊聊她的生活,她的失败的婚姻,尽管我“什么都不明白”,但至少对她很真诚。
三个月以后,拍摄结束了,我和丹妮一起从西安回到北京。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月,她突然打电话给我,有些忧伤地说:“我要走了。”
我很惊讶,“去哪儿?”我知道她已经在北京工作了8年。
“回广州,我父母那儿。”
我并不知道她为何仓促离开,只知道她在北京有不少朋友,但是这件事只告诉了我。我到她家里,帮她收拾行李,又叫了一辆出租车送她到机场。
那天,丹妮独自推着行李走向安检,回头看了我一眼,眼泪突然流下来。我后来才明白,候机大厅里正在放着的《再回首》触痛了她的内心。
《冯白驹将军》剧组。
战争题材电视剧一向男多女少,进了摄制组,仿佛进了“和尚班”,有名有姓的男演员30多个,还有男群众不计其数,女演员加丹妮在内一共不超过5个。除了丹妮,我谁也不认识,所以依然是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丹妮说,我就是她的“探照灯”兼“保镖”。
丹妮漂亮,经常有男演员约她出去逛街买东西,她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好啊,什么时候?”她心软,拒绝了别人,面子上过不去。到了约定的时间,她会准时出现,令对方喜笑颜开,不过笑容很快就僵住了,因为看到美女后面还跟了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哟,这不是冯远征吗?我又没约他,他干吗来了?
这时候,丹妮会大大方方地说上一句:“反正也是玩儿,就一起去吧。”弄得男演员很尴尬,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只好随便买两样东西了事。那段时间,我几乎成了剧组里的“大众情敌”。
但是没过多久,“大众情敌”就神气不起来了,我得了一场重病——水痘。
我立刻被送进了医院的隔离病房。除了手指甲和脚趾甲,我的全身上下都长满了豆粒大的水泡。海南的气候潮湿闷热,病房里也没有空调。我不能洗澡,浑身又湿又粘,又痒又疼,涂满了紫药水还是无济于事,我甚至连一口东西都不能吃,口腔黏膜也全部溃烂了。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又难受又无聊,压根儿没人来看我,谁敢去看一个传染病人呢?第二天下午,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我转头一看,居然是丹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