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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是棵会思考的芦苇

2009-05-22屈太侠

教书育人·教师新概念 2009年3期
关键词:名师荷花诗意

屈太侠

古人云:“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在我看来,名师如“书”,尽信名师还不如没有名师。的确,名师身上有许多值得一线教师学习和借鉴的地方。学习名师没有错,教师如若缺少了独立思考能力和批判精神,只怕会盲目学名师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最近,我读了一本教学杂志,其中关于同一个教学片段,教学《荷花》一文时,对“冒”字的赏析。不同名师的态度截然不同,这引发了我的些许思考:

王菘舟老师的见解

找一个字代替,不难!难的是真正用心去意会荷花那种气质和神韵。“一种怎样的心情”,轻轻一拨,将学生的精神触角由对荷花的外形揣摩深入到对荷花的内心体验。从这一刻开始,孩子们对荷花的感悟已经进入了一种诗意的解读。荷花正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学生心中的精神伙伴甚至自己精神的一个影子。

“‘冒比‘长好在哪里,这是一种解读模式怎样地‘长才是‘冒?”。这是另一种解读模式。就阅读思维的性质而言,前者属于抽象的理性思维,后者属于诗意的感性领悟。从孩子们的课堂表现看,这条诗意学习的路不仅走得通,而且大有“山阴道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之感。

没想到,诗意语文的发轫,会是《荷花》中的这个“冒”字!

对于荷花的诗性解读,我并未就此罢休。既然“诗意”之势在课堂上已经初见端倪,我何不趁势而进呢?于是,当多媒体课件将一朵又一朵形神兼备、姿态万千的荷花图呈现在孩子们的眼前时。我不无得意地使出全课最富诗意的一招。

这真是一个意外!但我以为,一个充满诗意的语文老师,总是保持着高度的敏锐。“孤独”一说,分明是学生对自己生存状态的一种隐讳表达。背后也许是一个破碎的家庭,也许是一段寂寞的时光,也许是……教师的敏感和警觉,给了这个孤独的孩子,不,给了所有曾经孤独、即将孤独的孩子们一抹温暖的精神底色。

这不就是语文训练吗?诗意语文从来不回避“训练”。有人以为,“诗意的”语文会将学生拨离语文实践的大地。因此,“诗意”一词作为诗来看待时,通常总是理解为一种虚构,一种幻景,一种不着边际的漂浮。而事实恰恰相反,让学生诗意地栖居在语文的大地上,所倡言的终极视野正是“语文大地”。“栖居”一词已经意味着学生在语文大地上的逗留,在语文大地上的补充与强调,正是为了防止对“诗意”一词充满危险的误读。

“诗意”并不凌越在语文大地的上空,相反,正是“诗意”将学生带回语文大地,并使他们真正栖居在语文大地上。

薛法根老师的看法

上述课例片段看,教师的确是在努力地教学生“怎么读”:从文中寻找体现荷花美的句子;理解体会关键字词的妙处,也教给学生两个想法,—个是想象法:怎样的长才叫“冒”;二是置换法:如果让你来写,准备在这里写什么字?但是,需要置疑的是:我们平时阅读文章是采取这样的阅读方式吗?需要专门从文中寻找哪些句子体现出荷花的美?需要想象“冒”的样子?需要用别的字来置换“冒”吗?即使可以置换,“跳、探、蹦、钻”比“冒”精彩吗?如果今天叶圣陶爷爷也在场的话,一定不会为此而骄傲,而是深深地忧虑!实际上,这是语文教师在备课时研究教材的阅读方式,是解剖式的条分缕析。很多阅读出来的结论连作者本人也未曾意识到,如同这个“冒”字,叶老在写的时候就是那样自然而然,生活中的荷花就是这样“冒出来”的,就是觉得荷花水灵灵、活泼泼的,充满生气与精神。阅读是需要与生活经验连通的,而不是就文字学文字。简单的“冒”被备课的阅读法变得复杂了。这样的阅读方式,当然是不适合在课堂教学中加以采用并训练的。

对于上述现象,薛瑞萍老师又有新的观点:

对于课堂教学的众说纷纭,也是我立意突围的重要原因——沉静/活泼;启发/自学;灌输式/接受式;人文性/工具性;主体地位/主导作用;超越文本/紧贴文本;互相合作/独立探索……每一堂课,每一个细节,你都可以听到多维的甚至相反的结论。听听谁说的都有道理,想想怎么做都遭谴责。在我们有责任心、爱好兼听的人看来。这教室简直不能进了,这书简直不能教了。

怎么办呢?不就是薄薄的12册语文书,不就是一周若干节语文课吗?减少对教材的深挖细究又有何妨?教材的最终作用在于通过它,使孩子们学会读书。喜欢读书。教材是一条船,我们的目的是要驾驶它航行大海,而不是把它的边边角角,沟沟缝缝,摸索得一清二楚。

我的反思

同一教学细节,为何会出现截然不同的教学观点?我曾反复地比较,苦苦地思索,想找出其中的共同点来,但始终未能如愿。王崧舟老师主张诗意地解读,越丰满越细致越好,薛老师主张简单阅读,整体感知,薛老师也许根本就“不屑一顾”。可以预见,如果让窦桂梅老师、孙建锋老师来谈论,或许还会有第四、第五种看法。同一文本,难道可以出现如此随意的解读姿态?真理只有一个,如果我们肯定其中一个,就应该否定与其相反的结论。那么,我究竟该相信谁呢?我想,也许是我太较真了,钻了牛角尖。那就把这个问题先放一放,回到问题的本源——人身上去寻找原因。

王崧舟老师是诗意语文的倡导者,他的课开放、大气、精致,洋溢着浓浓的诗意和情味。“举象、造境、人情、会意、求气、寻根”是诗意语文的外显特质。举一反三,在语言的丛林里“出生入死”。因此,在教学中,王老师善于寻找“文眼”,通过一个字,一个词,一句话为突破口,为学生的心灵开一扇窗。《荷花》一文中,“冒”字的确用得很传神。既然古人有“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之说,那么在教学中,让学生在精当之处徜徉、留恋也未尝不可?学生获得的是什么?是酣畅淋漓的阅读快感。是对言语生命的触摸和唤醒,是赏词析句能力的锻炼和提高。

再说薛法根老师的教学风格:简洁、清新、雅致。薛老师上课,一般不用课件。一支粉笔一本书,照样可把课上得有声有色。他的教学语言干净凝练,又不乏幽默,能牢牢抓住孩子的心;教学设计简单明了,教师教得轻松,孩子学得自如。他惯用板块教学,设计的问题大都具有综合性和开放性,收一发而动全身。因此,他注重整体感悟,拒绝支离破碎的条分缕析。学生获得的是对文本的整体感知。对情感的整体感悟,对结构的整体感受。

没有听过薛瑞萍老师的课,不能妄下定论,但读过她不少文字,深邃、精辟、独到。薛老师生于草根,起于云水,执着和勤奋:她读教育专著,写心得体会;开展读书活动,写班级日记。这些简单的事情,她一做就是许多年。从她的文字里,从她的言语中,流淌着她对书的情感,对课外阅读的推崇。她不屑于课堂细节的是非争论,只是一个劲儿地引导自己的学生们博览群书,引导家长们亲子共读。

语文教学本来就是一个模糊不清、争论不休的话题,但我们不可否认,语文教学就是让学生获得理解和运用语言的能力。从操作层面看,王崧舟老师和薛法根老师侧重于剑(言语技巧),薛瑞萍老师侧重于气(文化底蕴)。语文教学,是一个“熏陶”和“感染”的过程。正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从这个角度上讲,三位老师都是成功的,因为学生都可以从他们身上受到启示,获得智慧。所以,三位名师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和立场来思考语文,阐释和演绎语文教学的。他们之所以能够成为名师,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有坚实而执着的行动。我们只有跳出名师看名师,才有可能获得深刻的认识。

哲人说,人是一棵芦苇,一棵会思考的芦苇。每位教师都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并为之付出不懈的努力,只有这样,你才能拥有自己的人格尊严;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成就精彩的自我;也只有这样,我们的语文教学才能呈现“百花争艳”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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