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重的民族文化意识
2009-05-22张红
张 红
霁虹,真名祁开虹,彝族,1967年6月生于会理县金沙江边一个叫回头山的村子。著有诗集《大地的影子》、《霁虹诗选》和《沿着一条河》。他以“一个彝人孩子的纯真”,用他自己特有的语言,朴实的诗歌,表达了他对本民族的热爱、忧虑和发展的信心,在彝族文化史上留下了不可抹灭的华章。他的艺术成就反映了彝族这个古老的民族在面临新的多元文化冲击时,重新审视和思考自己民族的文化命运,以及一代文化人肩负的历史使命和对这种冲击的忧患意识,在“冲击”阳“保守”之间的心理矛盾和对本民族未来文化发展的巨大信心。诗人敏锐地抓住了时代的机缘,努力挣脱旧的民族文化传统的束缚,差异与局限,他直接运用汉语言进行创作,用全新的视角触摸了这片古老的文化土壤。他的诗歌创作,不论是从艺术风格,还是思想内容方面。都继承了一代著名彝族诗人吉狄马加的风格,却又有着独特的超越,突出反映了一代民族文化先驱者的文化心态和文化品格。他的诗歌有着浓厚的民族文化意识,无论是对本民族的精神颂扬,还是强烈的民族认同感,亦或是对民族文化冲击的焦虑感,都有着深深的民族“根”性,积极地表现了一代代彝族文化人渴望为本民族文化的繁荣发展,为本民族的新生而自愿献身的心愿和牺牲精神。
霁虹是在我国远古文明发祥地之一、有着悠久而厚重的历史文化沉淀的登沙江及其两岸世居族群文化的熏陶下长大的,这条奔流不息而静穆的金沙江,这片神奇古老的土地,这片杂合着彝汉两族文化的混血地带,赋予了诗人内心潜在的彝族灵魂血统和外在显现形式的汉语表达。传统生活方式和现代意识的冲击,本土精神家园的召唤和现代意识的诱惑,在对地域文明的徘徊和坚守中,他的诗歌中的“乡愁”显得极为复杂和深重。
一、浓浓的故土之思
艺术来源于生活、正如霍加特所谓“一部艺术作品,无论它如何拒绝或忽视其社会,总是深深根植于社会之中的。它有其大量的文化含义,囡、而并不存在‘自在的艺术作品那样的东西。”况且,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在特定的地域环境和文化传统中成长起来的本土之子,对自己的故乡故土总是怀着一种牵扯不断的依恋之情。尤其当他们离乡背井,在他乡生聒时,故乡之地就更是他们心中最值得挂念之处。霁虹生长在会理县金沙江边的回头山村,只读半学期初中便辍学回家务农,在西部凉山这块温暖的土地上,霁虹有着童年的欢乐、痛苦与希望。罗庆春老师曾经说过:“艺术是一种文化现象,特定的艺术是特定文化的象征性符号体系,在这一体系的建构过程中作为创造主体的艺术家,不可避免地面对这样一种生存悖论:他既与生俱来地受到特定文化类型、审美规范的限制,又从艺术创作的独特性方面不得不有意识地逃离和超越自己所从属的文化模式,”因而这片土地上的同胞,这片土地上的十花一草一树木,都在他的字里行间透着亲切,他与这片土地结下了一生难解的情缘。他的诗从内容到表现的手法,都浸透着浓浓的民族风情。“苦荞麦,她温暖馨香的呼吸,充满了世界,使我们的生命注满新鲜的活力,对未来怀抱美好的向往。”(《苦荞麦》出自《霁虹诗选》)大凉山长出的苦荞麦,像母乳一样哺育了一代代的彝族人,并赐予了他们美好的人陸和强烈的生命活力。这既是对苦荞麦的歌唱,也是对故土的歌唱,对亲人美好人性的歌唱,只有这样的土地才能种出这样的苦荞麦,只有这样的苦荞麦,才能养育出具有美好人性的彝族人。霁虹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但他身上流淌着的彝族血脉,也就是他独特的第一母语文化的灵性和精神,却让他用仅有的文字,写出了一个彝人对散土的殷殷深情。“有一道金光从天外飞来,旋绕在我们的头顶,爱人——回转家乡,我们是幸福的人。”(《攀枝花红》出启《霁虹诗选》)诗人将自己的幸福和家乡联系在一起,具有强烈的乡土意识和乡土观念,诗人将自身的幸福寄托在了自己的“根”——乡土之上,可见诗人对这片土地爱得是那样的深沉,自己与土地的精神融合在了一起。“我所见到的人,用他们独特的语言,在谈论着土地和河流。”(《我所见到的人》出自《霁虹诗选》)乡人们所谈论的土地与河流,同时也是诗人所向往和赞美的源泉所在。“如果我要选择,我就选择一条星光照耀的小路,去找回童年的梦想……”(《选择》出自《霁虹诗选》)在这一首《选择》中,诗人从出生写到死亡,从童年美好的回忆写到愿葬身故土的过程,表达出诗人愿将自己一生献给故土亲人,以求心之宁静,死而无怨无悔的深沉恋乡情结。“土地的歌唱,自父亲布满犁痕的额头上升起,世界发出深沉的回响。”(《土地的歌唱》出自《大地的影子》)人和土地的联系,是一种与生俱来,却难以言明而纠葛不断的精神情怀。每个人都具有一种“怀乡”情结,民间谚语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一说。“怀乡”是对“乡村”的依恋,对“土地”的热爱,由此引发的乡愁、乡思,往往成为作家创作的源泉。霁虹他更是再现了彝族美丽的民族风情,再现了家乡的一景一物。他笔下的土地因为父亲的辛勤劳作而歌唱,诗人在此赞美了土地,也赞美了辛勤耕耘在故土之上的乡人们。诗人作为一个彝族人的后代,对彝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深依恋。他的诗中,既有着对民族气节的歌颂,也有着强烈的民族认同感,“我想走过去叫他一声兄弟”(《一个彝人面对着一条河》出自《霁虹诗选》),无论走到哪里,强烈的民族认同感驱使着每一个彝族同胞看见自己的同胞时,都从心底里认同是“兄弟”,他是代表着千千万万的彝族同胞们唱出了彝民们的心声,他把自己融入到了那片温暖而开阔的土地中,在那上面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而结出累累硕果。他笔下的山川风物,同胞血脉都饱含着作家的审美情趣,成为一种富有生命意味的形式,洋溢着作家内在的生命激情j演绎着作家的情感历程和审美追求。也呈现着作家特别的艺术个性,折射着作家对本土文化的洞察和思考。
二、深重的民族文化焦虑感
彝族,作为一个有着远古文明的山地民族,虽经过历史的坎坷,却带着深重厚实的文化积淀,形成了自己独具特色的文化模式,这÷模式中既有不可替代的优秀文化遗产,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有不少的惰性文化。在全球一体化的趋势下,在各个新派名词的出现,如“地球村”,乃至更远的“太阳乡”,“银河国”的出现,文化的多样性愛到严重的冲击,文化的“市场性”起来越浓厚,随之而来的文化“功利性”也日趋明显,保护具有特色的民族文化成为一个迫切的主题。当这一惰性文化模式在面对当今社会多元文化的冲击时,便给作为文化主体的文化人们带来了无法避免的尴尬场面。作为本民族文化的宣扬者,在外来文化与本民族文化的不断冲击、不断斗争中,霁虹作为一个有着民族灵性的诗人,对这种冲击所带来的问题表现出了深重的民族焦虑感。他们一方面不得不咬牙面对这必须的挑战,另一方面也在努力坚守着内心灵魂的那一片净土。
“那一年我沿金沙江走了一月,直到现在,我夜夜梦着的,都是坚硬的石头”。(《石头》出自《大地的影子》),“石头”代表了本民族传统的文化,反映出了本民族传统历史文化根深蒂固,顽强不息,既表现出了改造传统文化所必须付出的心血和代价,又表现了诗人想要开拓创新的决心和毅力,也表现了他在本民族文化裂变过程中所呈现的痛苦和尴尬,常常使得这个具有现代意识的诗人在精神上显示出了抉择的艰难和评价的困惑,使我们感受到这个少数民族诗人比其它同时代诗人有着更多的孤独和忧伤。“在一座小城,小城的黄昏,从城墙的一角,传来美妙的琴声……一个老人,正用他苍老的手,弹拔着他沧桑的感觉。”(《在一个小城里听见月琴声》出自《大地的影子》),这里面,既有诗人对民族传统乐器月琴的描述,那美妙的月琴声,即是民族感情对诗人的强烈召唤,诗人用他的心感受到了,爆发出对饱经沧桑的民族涌现出的浓浓深情,也表现了诗人对重塑民族新形象的焦虑感和迫切感。在冲击的痛苦中,他用激烈的方法,用民族传统的方法来选择了他的道路,“沮丧和血液里仍在流动的英雄气,使他们不约而同地举起枪,射出一排穿透云空的子弹。”(《最后的狩猎》出自《大地的影子》)“最后的狩猎”道出了诗人民族的魂灵,民族的精神在激烈的拼搏中守住了,暗示了本民族既不逞强,也不示弱的优秀品格,上升到文化的角度来观察,诗人在对这场本土文化与外来异质文化的较量中,诗人既有赞扬,也有批判,希望无论怎样的冲击都要恪守民族精神,但同时不要不加分析地拒绝一切,要拥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辩证主义精神。诗人变得成熟起来,用他微弱的力量开始深层次地关注着本民族的未来和一些现实问题,“从那个月亮半圆的夜晚开始,我学会了沉思,我变得成熟。”(《那个月亮半圆的夜晚》出自《霁虹诗选》)诗人开始了“沉思”,开始反思本民族的一些问题,为本民族以后的发展担心忧虑。面对现代社会精神文明的萎缩,霁虹深深地为之痛惜,同时,传统与现代在他的心里激起的矛盾与冲突,喧嚣与躁动,痛苦和不安,都折磨着他的内心,这在他的价值取向,道德观念和情感方式等方面都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比起物质生活方面的改善,这内心的痛苦与冲突更显得沉重与深刻。他游移着,最终在冲击中坚守着自己的理想,找寻着能使自己心灵平静的“世外桃源”。“在泽中的精绝国,何时才能长出一丝生命的绿色,召唤它魂游久远的国民。”(《沉睡的古精绝国找到了》出自《大地的影子》)表现出诗人虽经历着内心的痛苦和冲击,可是他还是在努力寻找着那梦中的“古精绝国”,那理想的神圣之地,同时,他对现实世界中的一些危机也提出了警醒,对当今在多元文化的冲击下所带来的民族地区的环境问题,他痛心故土之地的水土流失,强烈呼吁保护自己生存的大地,保持生态平衡,也表达了要保护自己精神家园的美好愿望,同时通过民族的新生和重生唤起人们的民族情感,沉重的使命感使他提醒本民族人民要将古老优秀的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结合起来,重振民族优秀文化。诗人不仅仅是站在文化的角度上看民族的发展问题,而是站在民族的全面发展上,从社会的,环境的,人文的多重角度上呼吁民族全面发展。
三、对民族未来文化的发展有着坚定的信心和美好的愿望
毛泽东说过,事物总是运动和发展的,虽然在短暂的一段时期内,事物的发展是极其微小的,但是在发展的历史潮流中,总会有它闪光的一天!霁虹读懂了辩证法,更懂得了本民族文化只有在同外界异质文化的不断碰撞中,才会不断地创新,不断地发展,虽然现在的发展微不足道,但是随着世界的发展,国家与国家的联系,人与人的交往,全球一体化的趋势越来越强,到那时,只有独特的才会屹立于世界。诗人相信,地域的,才是世界的;民族的,才是人类的,他对彝族未来的发展抱有坚定的信心。“那都是以前的事,再也不会复返,而今我们感到幸福。”(《我的民族》出自《大地的影子》),作者深深期望着美好的未来,过去的就让它成为历史,诗人相信民族会发展,珍惜现在的生活,感到幸福。钟敬文曾语重心长地说:“大家要有一种民族的自觉,将中国的精神视为命根子,将中国的优秀文化视为命根子。”霁虹的诗歌正是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他在作品中弘扬了原有的人文精神和优秀传统,将人与人,民族与民族,民族与社会的发展当作自己诗歌的精神主旨,他的诗歌便具有了亲切的乡土精神和强大的思想底蕴。“还有那一颗颗心啊,那心中的火焰,会把人类自下而上的这个空间,照耀得十分透明”。(《假如阳光不再升起》出自《大地的影子》)作者相信本民族的那一颗颗有灵魂、有意志、有民族精神的心所燃烧的火焰,会在人类生存的空间里写下不可抹灭的一笔,作者对本民族充满了信心,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激情。“不燃烧,太多的梦想装得下吗?不疯狂,心中的激情堵得住吗?”(《火把》出自《大地的影子》),诗人希望民族的发展就像火一样地熊熊燃烧开来,不断蔓延,在这首《火把》里,有着作者对美好生活,美好爱情的向往和信心,同时,也呼唤人们去创造,去开拓,去进取,只有这样,人们才会有发展,才会有幸福的生活,“给我这水,给我这仁爱的水,我要把它挥发成雾,化作细细的雨点,轻轻的划过天空,润大地而济苍生。”(《长江之水》出自《霁虹诗选》)诗人在这里表现了对滋润万物的水的渴望,只要给他“水”,他就要用“水”“润大地而济苍生”,暗示民族的发展需要机遇,呼吁人们抓住机遇。他有着如此博大的胸怀,要不是他对本民族深厚的感情,要不是他对民族发展巨大的信心,他能发出如此深沉的呐喊吗?霁虹追随吉狄马加,和许许多多的彝族同胞一样,有着一样的民族情结。民族情结是一个民族对其历史文化的深深依恋与固执心理,每个民族都有着自己特殊的历史和文化传统,这些历史和文化在本民族成员的心理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在社会冲击时期,民族情结则表现为民族成员对自己历史与文化的怀恋与固执,形成解不开的心灵之“结”,民族情结对维系本民族的存在与延续起着自发的凝聚作用,霁虹保持着民族情结,又站在民族发展的全部历史上,用爱的热情锻炼出来的理性来审视全民族的发展,具有久远的整体意识。“我看见无数的彝人,一群又一群,穿过窄窄的小路,这都是因为这样的一首歌啊。”(《歌唱》出自《霁虹诗选》),这首“歌”,是彝人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他们不断地在追求,不断地在努力。而诗人,将以自己的努力成为民族发展中闪光的一环,和他的彝人同胞们一起努力,并对美好的未来生活有着坚定的信心。
诗集《大地的影子》分为“透明的珠泪”“梦中的衣裳”“爱情的记忆”三个部分。《霁虹诗选》则分为“家乡的人最亲”和“故乡的歌最美”上下两篇。从这些题名中,我们不难看出霁虹诗歌的特色和他对彝族同胞的那种血浓于水的无限深情,在题名中更毫无顾忌地挥洒而
出,他的感情汹涌得厉害,随时随地喷发而出,毫无矫揉造作之感,浓情蜜意溢满全篇。我们都知道彝族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霁虹从小生活的地方人们经常唱着动听的歌谣,跳着优美的舞蹈,从小便对民族的风俗有着浓厚深情。他的全诗篇都洋溢着对家乡同胞的亲切深情和对故乡风情、故乡母语的深情厚意,乡土恋情溢于言表,我们把它归纳为霁虹的“乡土文化情结”。从文学的角度看,故乡故土已不再是个地域空间概念,而是已经逐渐成为诗人心目中的精神乐土和栖居地。霁虹的诗歌风格表现出一种苍凉悲壮的感觉,读来觉得是一个历尽人间沧桑的老者所感所发,可是他却是个连高中都没有上过的“纯真的孩子”,正是他怀着对彝族用水都浇不灭的热爱,才会让他有如此深的感悟,才会写出如此苍凉的文字。现在,人们都处在钢筋水泥包裹而成的高楼大厦中,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和来往如此陌生,使人们无处不感受到越来越重的精神压迫和焦虑。人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一种莫名的躁动,无家可归的迷茫,引诱着人们向往一种安稳、踏实、永久的精神家园。霁虹所描绘的乡村的土地,乡村的河流,遥远的小屋,能歌善舞的女子等意象,给人们提供了一个暂时的精神寄托之地。因为这些意象都代表着一种坚韧的生命和旺盛的生机,代表着亘古悠久的地域文明。他的诗歌表现出了他对本民族地域文明价值的认同和坚守。霁虹的诗篇中两个最重要的主题,即是对生命和死亡的探索。“夕阳”与“影子”,代表即将逝去和已经逝去的生命,而“河流”和“大山”,则象征着生命的起源,生命的开始和生命的茁壮成长。霁虹是在对本民族的生存与死亡的不断探索中,不断地沉默与躁动,思索与憧憬,才迸发出许多躁动不安的妙语——民族心声的宣扬。霁虹正是仗着“一个彝人孩子的纯真”,仗着他未经文化污染与驯服的生命本真与文学对话,以无任何图式的“原始灵视”感知本民族的存在方式,深刻而鲜活地体现了他的民族,认同了他的民族,并将自己纯洁的内在精神世界,负载到了民族的精神世界上。可以说,我们的彝族作家,大多数都是从大山中走出来的,他们的作品,离不开大山,离不开大山造就的风土人情,总有他们父老乡亲的影子,这是真正的民族特点。如果离开了这一特点,彝族文学便和其他民族文学没有什么区别了。“我们崇尚喝酒,骑上一匹马云游,在有人群的地方,我们拥有火的温暖,跳舞,歌唱”,“我们总想用我们的泪水,去洗尽别人的悲伤,我们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民族。”(《我的民族》出自《大地的影子》),一首《我的民族》,彰显了民族淳朴、善良的心灵,体现了作者的民族“根”性,是一首精神的颂歌!但是,彝族文学仅仅停留在大山中是不够的,彝族作家们应保持可贵的大山情结,同时又与时俱进,这既是当代彝族作家所肩负的时代使命,又是彝族文学发展的必经之路。人类具有丰富多彩的人文精神景观,越是具有地域性和民族性,才能越具有世界性和人类性。霁虹的诗歌实践告诉我们,在全球化浪潮激荡的今天,在普遍痛苦地感觉失去精神家园的今天,要弘扬民族的珍贵文化,离不开对本民族、本地域民间文化资源的珍惜和深层领悟,进而达到对地域文明的坚守和对乡土文化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