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缘何怕被中国欺负

刘　迪

当前，日本的中国观正处于微妙的转型期。在高速发展的中国面前，日本似乎越来越难以拥有大国的心态。比如，前首相中曾根康弘最近就说：“日本逐渐变得矮小、脆弱，而邻国中国则向大国发展。但是，日本也是大国，日本政治必须把中日关系当作大国之间的关系处理。不过，假如处理不好这种关系，日本就会被‘中国是大国，日本是小国这种劣等感支配。”他还强调，“目前，日本政治家对中国，必须展开大国间成熟交往，必须与国民一同拥有‘日本也是大国这样的觉悟。”这种情绪是当前中日关系中的新因素。

从历史上看，日本人对中国的情结经历了从“敬仰”到“蔑视”，再到“厌恶”最后到当前的“担忧”的过程。千年以来，日本认为中国乃儒学故乡，为学者憧憬。但明治后，日本学者在其著述中批评中国人“狂妄自大”、“自私自利”、“软弱怕死”、“缺乏公德”、“无爱国心”，并认为中国“肮脏”、“混乱”。即便现在，在一部分非常右翼的观点中，也认为完全可以把中国不放在眼里。今天，那种蔑视中国的思想虽然没有绝迹，但去年汶川地震时，中国人民表现出来的高度互助、自我牺牲的精神，让日本震撼，这在一定程度纠正了日本的中国观。

另一方面，在日本。“厌中”情绪仍然存在。研究中日关系的人，常听日本人说：“日中是不能搬家的邻居”。其实，这句话的一个潜台词是“尽管讨厌”，却不能搬家。不少研究证实，日本媒体关于中国的负面报道，是日本“厌中”情绪形成的主因。如日本媒体中“中国国防费用大幅增加”、“中国潜艇侵犯日本海域”、“东海石油问题”、“有毒食品输日”、“在日华人犯罪”等报道，均对日本国民中国观的形成有很大作用。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当前日本“别让中国欺负”情绪在增加。本来，历史上日本也曾有过这种情绪。例如，20世纪初，面对中国学生抵制日货，日本曾出现过“别让中国欺负”的运动，甚至日本还以此为由，派出军队侵略中国。第二种，“别让中国欺负”情绪存在于日本民族主义者当中。这种观点动辄指责日本政府对华搞“叩头外交”，过于重视中国意见。因此，这一派高呼对中国应“毅然”对抗。今天，我们还能看到第三种“别让中国欺负”情绪，日本有人担心中国强大之后，将以帝国主义弱肉强食方法侵吞日本。

这些都反应了日本在与中国交往中的信心问题。“怕被欺负”的情绪背景是，日本的相对发展减缓和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日本政府、国民或舆论，在国际秩序发生巨变的这个过程当中，面对行动迅速的中国，有一种落后于人的感觉。面对众多不确定因素，他们很敏感甚至不安。在这期间，中国不知不觉成为一种尺度和日本采取行动的标准。例如去年，中国派海军赴索马里护航，日本政府反复提及这个事实，表明日本很在意中国的行动。

另外，日本媒体在报道中国时，存在一种价值观的指导，存在“思想正确”的意识形态束缚。同时，日本舆论、日本国民还缺乏对中国国家对整体目标，外交政策的了解，恐怕这也是“别让中国欺负”情绪的最主要原因。

怎样消除日本“别让中国欺负”的情绪呢?并没有灵丹妙药。中国只有发展出一套说明、解释中国发展方向的理论和逻辑，才有可能慢慢地减缓日本的担忧。而在此过程中，日本也需要调整心态，找到一个与强大的中国保持和平友好关系的途径。一个日本亲美派大公司社长说，日本需要重新回顾两千年来与中国交往的经验，相互交流而保持距离。另一个保守政治家说，今后，除跟美国友好外，日本还不应跟中国吵架。

总之，中日之间，应该有更加积极的未来的设计，而非保持距离乃至逃避。这些设计要从相互理解对方的情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