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自然主义对新世纪文学的启示
2009-05-21王继丽
王继丽
摘要:自然主义文学一直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但是它在中国的历史上却拥有两次辉煌,这两次辉煌都是出现在中国文学失去现实性,甚至划入低谷之时,自然主义都不失时机的扮演起死回生的角色。新世纪,中国文学又出现了新的文学形态,但又一次重演文学失去现实性的历史,自然主义这次能否再次担任钟馗之职,纠新世纪文学之不正之风,本文将试图分析,探讨这一问题。
关键词:自然主义;新世纪文学;启示
自然主义自二十世纪一十年代被介绍入中国以来,一直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处于被排挤的地位,但是纵观中国现当代文学史,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自然主义曾在中国文学史上拥有两次辉煌时期,一次是1922年,由矛盾、郑振铎、周作人等以《小说月报》为平台倡导的长达十月之久的“自然主义大讨论”,使自然主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殊荣。一次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云集在新写实小说大旗之下的作家们,从真实观到描写凡人琐事,从情感的零度介入到人物塑造,无不重现自然主义之风。翻阅中国文学史不难发现。自然主义的这两次辉煌时期。正是中国文学失去现实性,甚至滑入低谷之时,自然主义扮演着起死回生的角色。“自然主义大讨论”中,自然主义的引进,纠正了五四至1921年以来文学上的概念化和对生活的不忠实描写。面对问题小说的不从生活实际出发,并急于为问题开药方和鸳鸯蝴蝶派小说的以单纯的游戏,消闲为目的的创作宗旨,思想性卑微不足道,以及艺术性粗糙之疾病。人生派的理论家认为别无他径,只有从西方输入“自然主义文学”,“中国文学若要上前,则自然主义这一期是跨不过的,”以自然主义之技术医中国现代创作的毛病。“新写实主义”是在新潮小说、寻根文学失去现实支撑力逐渐走向虚幻、非人间化描述之时,破土而出改变了当时的文学现状,得到的读者的认可。
一、新世纪文学的弊端
90年代的中国文学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进入新世纪后,变化更加明显,出现了一些新的审美特征,这个时期的文学因为他产生时间的独特性而形成一种新的文学体系,称为“新世纪文学”,新世纪文学在构成上与九十年代文学有着很大的不同,最主要的变化是打工文学、亚乡土叙述、“80后”写作、网络文学成为其非常重要的构成因素。
这些小说的出现与当下的时代特点是分不开的,现在是一个媒体时代,大众媒体压倒精英文化,媒体小说进入市场,书成为商品,以追求利润为最大目的,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新世纪文学逐渐出现了种种弊端:一是打工文学是“新世纪文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打工这个概念来自民间,它本身不具备严密性和科学性,文学对打工者的想象也往往带着悲悯和同情的色彩,打工者往往等于农民工。新世纪的打工文学大多把这一主题限制为表现农民工题材上,侧重于站在打工者立场上进行叙述,这是一种新的主体的探索。打工文学的主体大多是从农村流入城市的他们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希望,渴求成功,但是现实遇到的往往是失望与失败。但是,应当指出的是打工者是一个复杂的群体,有人把他们分为金领、蓝领和白领。当下文学中关注的对象局限于农民工,一提到打工者首先想到的就是同情,悲悯。而忽视一个重要的问题——关怀人先于关怀哪些人?弱者的生存和强者的心灵都应当是被关怀的对象。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打工文学的作家本身并不是打工者。作者对要写的生活状况不熟悉勉强写来,对社会生活的描写流于表面化,问题流于简单化。
二是与打工文学密切相连的是亚乡土文学,这也是“新世纪文学”中出现的一种新的文学现象。现代转型社会时期农村的人口大量涌入城市,使得大部分乡村出现空心化状况,没有了青壮年劳动力,留下的只有老人、小孩和一些妇女。一些作家敏感地发现了这一现实,开始揭示这一问题。但是当下的亚乡土文学与“五四”时期的问题小说极为相似,它们用力在揭示社会问题,表现真切的社会人生图景,而对所涉及的社会问题没有提出根本的解决办法。或者说,亚乡土文学并不缺乏揭示负面现实的能力,它缺乏的是呼唤爱、引向善与光明、正面造就人的能力。
三是“身体写作”问题。身体写作或“躯体写作”最早是由女权主义者提出的。强调身体的再发现。身体曾经在我们的文学中缺席,如在十七年文学中,在阶级斗争文学中,现在身体回来了。但身体是如何回来的呢々这个问题很复杂,它与女性写作纠缠在一起。在一些大家熟知的身体写作中,表现的是女性的性别意识的发现,企图用身体来反抗男性话语。可之后的某些作品越来越走向了极端,只突出了写性,缺乏一种精神的维度,这实际上是在降低女性的地位。仅仅把女性作为一个性的符号,而忽视女性对于社会财富的创造,对于人类文明进步的贡献,是偏执而狭隘的。
四是現在文学中还有“去资源化”的问题,因为资源已经太多,而不知道如何转化利用,这就影响到创作的水准,以至于有的作家以为只要他敢于批判,敢于暴露,就是最深刻的作品。而真正深刻的作品是不仅能有揭露和批判,还有正面塑造人的灵魂的能力。今天的文学中还存在超越精神的弱化。当下很多作家谈不上灵魂写作、生命写作,当创作丧失了对生活的敏感或疼痛感,把创作变成了制作,批量化地生产,流水线作业的时候,文学就不会有什么真正的生命了。
自然主义在中国文学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它两次担当钟馗之职,但是辉煌是短暂的,之后的几十年。自然主义又被打入冷宫,无人问津。新世纪的到来能否给自然主义也带来一些契机?它面对新世纪文学出现的种种弊端是否依然能担当钟馗之职呢?当下的被肯定的优秀作品在某种程度上与自然主义产生契合已足以回答这个问题。自然主义拥有的特点和作用对解决新世纪文学中的种种弊病起到了启示作用。
二、实地观察精神
自然主义代表理论家左拉要求作家“当真实的工匠”、“有关人的文献的编纂者”,“如实地感受自然,如实地表现自然”,记录式地描绘生活。
自然主义把自然科学的方法运用到写作中来,“他们不但对全书的大背景,一个社会,要实地观察一下,即使讲到一个巴黎城里的小咖啡馆,他们也亲自观察全巴黎的咖啡馆,比较其房屋的建筑,内部的陈设。”自然主义作家所“描写的社会至少是亲身经历过的”,“以自己的眼睛观察人生的姿态,以自己的耳朵听人生之声,以自己的触觉触人之体。”这种对所描写的事物必亲自观察的精神,是应引起新世纪作家的重视,应作为他们写作的指南,要想纠正对生活描写不实,不够深入,问题揭示不深刻的倾向,“非经过长期的实地观察的训练不能成功。”新世纪的一些作家已经敏感的发现了这一点,罗伟章《我们的路》《大嫂谣》,刘庆邦《麦子》、陈应松《太平狗》,白连春《静脉血管》,迟子建《世上所有的夜晚》、于晓威《我走在深圳的大街上》等作品都堪称打工文学的代表作。打工文学在现代转型和城市化进程中的中国社会是极其重要的,它几乎包含现阶段中国社会的政治
经济、道德伦理的各个方面,充满了种种精神冲突,表达了面对城市的漂泊感和异化感,不容忽视。最重要的是一旦涌入城市,就会同时面临物质的贫困与精神的贫困,就只能“在路上”,永远成为无根者。罗伟章(我们的路)着力表达的就是这种状况。这些作品之所以能够打动人,原因很简单一一真实。
其二,消解作家的主观态度。消解作品的倾向性。左拉主张顺遂生活自然形态,“不插手对现实进行增删”,“必须按本来的面目去接受自然,既不对它作任何改变,也不对它作任何缩减”,不必遵循典型化的原则,刻意地提炼生活;要求作家在创作中“消失自己”,“不准自己作评判,下结论”,“仅仅陈述他所见到东西”。当“一位解剖学家”,而“不当道德家”这就要求作家用“零度感情”进行创作,冷静客观地叙述故事,只写生活本身,不评价,不批判,不歌颂,让读者自己去思想,評价。乡土文学的一些作家,正缺少这样可贵的精神,正如雷达先生所说,“关怀人先于关怀哪些人?”要求当下的作家,不要根据自己的喜好写文章。不要只是写那些能引起读者同情的作品,弱者的生存需要关注,强者的心灵更需要温暖。
三、自然主义理论家左拉要求作家在坚持真实性的同时又坚持独创性
作家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去表现自然真实,在真实的表现自然的同时,显示出自己独特的个性。在《论小说》中,左拉写到优秀的作家要具备两个素质,它们都藏在生活中,见到某个场景时,由于罪囚真实性,这个景象就记在脑中,多少年后,还在打动着他,他不得不表现这些事物景物,把自己的个性与所要表现的事物、景物熔铸在一起,此时达到作家的热情,作品的景物、人物和作家的个性三合一的境界。在这方面,贾平凹在无意之间与自然主义理论家达到了共鸣,他敏感的发现了“乡村中人的精神”这个问题,从文化消亡的新视角。揭示乡土的“无名”状态。赋有新意。贾平凹的《秦腔》中揭示出的就是一个连作者自己也无法定义的乡土,它陷入“无名叙述”,显得那样空茫,“传统文化(秦腔)正在消亡,新的文化又无处可寻,引生的香和贾平凹的香一样,都是为传统文化的消亡而燃起来的”。这是值得当下的每位作家所应学习的地方,用生命的意识感悟生命,描绘生命,抒发真情。
正是自然主义拥有以上的特点和作用,在文学与现实隔离、在文学出现概念化、玄虚化的时候,自然主义才能漂亮的扮演了钟馗的角色,痛打文学中的恶鬼。面对新世纪文学的种种恶疾,自然主义事事实地观察和经过近代科学洗礼的写作态度和方法,正好是新世纪文学概念化和向壁虚构的消毒药!自然主义会在有形或无形中在次扮演起死回生的角色,拯救中国文学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