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开

李　哲

2005年9月10日，天空晴朗。法国的圣康坦市，洁静的街头、古典的建筑。向人们娓娓地述说这座城市的古老与底蕴。街头花团锦簇。绿叶如油，果实累累，富贵吉祥，充满着丰收的喜悦，又好像在表达这个文明城市对远道而来的客人的尊敬与欢迎。

一位中国艺术老人的金石书画展的招贴，已经遍布了该座城市的每个角落，招贴上那充满中国写意画风采的荷花，与该市经典与文明相互映衬，如同今日的空气一样新鲜，令人精神振奋。

圣雅克展览馆，是该市的艺术圣地，这位中国老人艺术展招贴旁，端正地挂着老人与中国画大师齐白石在一起的生活合影。还有老人专门为此次展览镌刻的中国印——“中法友好”，印面拓片与款识分置左右，色彩对比鲜明，表明了这个展览的主题，也表明这位老人对法国人民的友好，对和平的歌颂。那大刀阔斧的齐派印风，又在向人们透露这位老人的身份。他，从遥远的东方文明古国——中国来到这座城市；他，从人文底蕴深厚的湖南长沙来到这位城市；他，就是18岁时就被艺术大师齐白石称为“其刀法足与余乱真”的著名金石书画家李立教授。

李立教授字石庵，号立翁。湖南株洲人，1925年出生，早年毕业于华中美术学校，后入杭州国立艺专深造，师从齐白石、潘天寿等艺术大家。系中国书法家协会第三届理事，湖南省书法家协会第一、二届副主席，湖南省书法家协会第三届顾问，湖南省文史馆馆员。西泠印社社员，长沙理工大学设计艺术学院名誉院长，长沙市政协常委。

今天，满头白发的李立教授一身黑色西服，洁白的衬衣，洒脱而健朗，面对济济一堂的法国圣康坦市的政府官员、学院教授、艺术家与市民，灿若童子般的笑容绽开在红润的脸庞上。这位沐浴潇湘灵气和洞庭清风的老艺术家，应圣康坦市副市长斯特凡·勒布戴尔和圣康坦市文化交流局局长让·皮埃尔·鲁先生的邀请，在中法文化交流年里，远道来到该市举办自己的艺术展。

展览厅内，充满了喜庆、优雅的气氛。在由原中国国务院副总理方毅题写的展标后，整齐有序地挂着李立教授花了近两个多月创作的五十余幅艺术精品。这些作品曾在国内经过众多行家里手挑选过，并在长沙举行了一个预展。认真听取过专家的意见。印章作品章法有度、古朴雄逸、刚劲洒脱；书法作品用笔方整、挺拔雄强、个性独造，行家称其有“瀑布状，金石声”；国画作品高度提炼概括、以形写神、干净利落、格调清雅。书、画、印作品在展厅柔和的灯光里。与考究、典雅的异国风情的艺术展馆，和谐相处，典雅庄重。

在李立教授大幅《几枝寒梅带血红》中国画前，圣康坦市副市长斯特凡·勒布戴尔先生主持展览开幕式，并发表热情洋溢的长篇演说：一年前，一位友人就向他推荐了一位中国艺术家，还有这位艺术家的画册，今天，在中法文化交流年里，在该市一所高中第一次创办中文学习班时，这位来自著名诗人屈原故里、享誉远东的艺术家李立教授。就偕夫人谢茵和他的女儿、女婿，为这个城市带来了一道珍贵的艺术大餐。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市长在演说中，除了表达对中国文化的浓厚兴趣外，他还朦胧地知道一些中国文化，如蒙恬发明了中国毛笔、竹是中国文人的象征、中国艺术家必须擅长几种艺术门类等等，真令人惊讶。最后，斯特凡·勒布戴尔副市长还慎重地对所有出席、参观展览的教授、艺术家和市民说：

“我邀请大家走进这丰富又陌生的艺术世界，尽管你们并不明白这些作品的具体意思，但还是让你们的眼睛，将你们带入这美丽的形体与线条中去吧!”

李立教授青年时学过法语，那时的他，十分向往法国，因为这里诞生过华托、安格尔、马奈、罗丹等许多的世界级艺术大师。今天，年届八旬的李立很自豪，在这个崇尚艺术、底蕴深厚的国度里，他向圣康坦市里的人们介绍：“我的这些作品试图将毛泽东的诗情、齐白石的画意融合在一起，也是我本人对金石书画三大艺术门类的理解与概括。”开幕式上，李立教授向圣康坦市政府赠送了一幅花了诸多心血、为该市专门创作的作品——《鸢尾花开》，以表谢意。副市长斯特凡·勒布戴尔先生高兴地从李立教授手里接过这幅经中国艺术家演绎过、充满东方意味又富东西方文化内涵的《鸢尾花开》。

政府官员、教授、艺术家和观众一齐为这位来自东方的艺术家热烈鼓掌。斯特凡·勒布戴尔副市长向李立教授一行来的女士们献上了鲜花。

鲜花与掌声映衬着笑脸，如李老笔下的鸢尾花一样展翅欲飞，和平与友好畅通了交流，似立翁笔下的鸢尾花一样精神焕发。

鸢尾花因花瓣形如鸢鸟尾巴而得名，其名在希腊语中为“彩虹”之意。鸢尾花开在五月，为蓝紫色，花形似翩翩起舞的蝴蝶。此花遍布中国、日本、西伯利亚和几乎整个温带地区。相传法兰西第一个王朝的国王克洛维在受洗礼时，上帝送给他一件礼物就是鸢尾，也有传说鸢尾花曾经拯救了6世纪法兰克国王的性命。所以，法国人视鸢尾花为国花，是光明和自由的象征。

在展览开幕式举行的鸡尾酒会上，副市长斯特凡-勒布戴尔先生向李立教授频频举杯表示祝贺，欢迎李立教授与家人的到来；一些观众向现在法国留学、湖南著名女画家欧阳慧玲之女熊磊了解李立的艺术。或向现场翻译了解李立的艺术，凡是懂点中、法两国语言的人，都成了抢手的人；参观者纷纷请李立教授在展览的画册上签名留念：有些人饶有兴趣站在那看不明白的东方篆刻前，驻足良久。他们也许想不明白，为什么中国的印章能成为艺术?有的人三三两两，围在那些大幅篆字作品与花鸟作品前，轻轻地点点划划，抒发他们的观感；一些没有带相机的观众掏出手机拍起照来，说要将中国画带回家与家人和同伴一起分享；一个漂亮的法国女艺术家拿出了速写本。当场临摹起来，她已经画了厚厚一本，同伴则在与她说着兴奋的话题……从他们的装束、他们的神态、他们的眼睛里读出的是：他们对艺术的热爱，对中国艺术的好奇与向往。

第二天，为欢迎李立教授的到来、答谢李立赠送《鸢尾花开》给市政府，圣康坦市副市长斯特凡·勒布戴尔先生代表市政府，偕夫人来到一所古老、幽静的郊区宾馆，宴请李立教授一行，圣雅克展览馆馆长等官员和艺术家都到了。在这里举行的宴会可不一般，从来都是上了一定级别的才会安排到这里，这里的消费也挺高。

接下来的几天里，展览的反响与社会效应也显现出来。当地几大媒体争相对这次展览做了大量的报道、关注；展览成了当地民众街谈巷议的话题，他们对神秘、陌生的东方艺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很多法国的艺术工作者跑来展厅向李立教授交流、讨教。一位当地的艺术教授拿出自己珍藏的艺术品，请李立教授赏评，并请李立教授在自己带来的速写本上画点什么，李立教授拿着与中国毛笔不一样的硬笔画着，很快，一丛兰花跃然纸上，可谓信手拈来，轻松自然，这位法国教授叹服地点着头；该市一所学校的教师带着一群肤色各异的学生来到展厅，现场讲课，让孩子们现场感受东方文化，接受东方文化的熏陶，也许这第一堂中国画课，将深深刻入他们的生命中，刻入他们的记忆中；据了解，该市开办的第一个中文班，中国书画将是他们教材中的重要组成部

分；圣雅克展览馆的馆长是一位女士，她请李立教授到了自己的工作室。拿出粉笔，现场涂写，与李立教授交流艺术；圣康坦市文化交流局局长让·皮埃尔·鲁先生因腿部受伤，行动不太方便，为同李老交流艺术，十分礼貌地将李立教授请到自己家里住下来，且一住就是一星期。为答谢这位局长对中国艺术与艺术家的尊重，李立教授赠送了一幅《紫藤花》给他作纪念。

李立教授的金石书画展从九月十日一直到十月二日，每天参观展览的人流不断，年届八旬的李立教授应接不暇，因老人是第一次到法国，忙里偷闲，他也抽空外出看看，参观、学习法国的文明与艺术。

在近一个月的展期中，李立教授与法国的艺术家进行了广泛的接触、了解，每到一地。他都不忘传播中国书画艺术。离开法国时，圣康坦市副市长斯特凡·勒布戴尔先生为李立教授饯行，酒会上，斯特凡·勒布戴尔先生将一枚城市荣誉奖章授予李立先生，奖章的正面是该市标志性建筑，背面则将李立教授的名字深深地、清晰地刻在上面。这座城市将以一个中国艺术家——李立教授曾在这里举办展览而骄傲；李立教授则以曾在这里交流艺术，传播中国文化而自豪。

从齐白石将中国艺术推向世界，到《和平万岁》。到他荣获世界和平奖；从李立教授将中国艺术传播到日本、泰国、法国等国家与地区，到《鸢尾花开》。再到圣康坦市授予李立城市荣誉奖章，一条文脉传承着中国艺术的精神、中国文化的精神，传载着中国人民和平友好的信息。

有成就与贡献，自然就能得到尊重，李老重新踏上长沙的土地时，刘广文、陈迎楷、李巍波、刘国求等著名艺术家、社会名流与青年学子齐聚机场，大红的标语迎面问候李老。鲜花簇拥着李老，大家向这位老艺术家表达由衷的尊敬与祝贺，更有易慧芳女士远道而来，为李老设宴接风。虞逸夫、朱训德、刘广文、胡立伟、旷小津等艺术家共聚一堂，文友雅士共同祝贺李老法国展成功，著名画家欧阳慧玲女士与易慧芳女士更是难抑激情，引吭高歌。李立被这良好的气氛感染了，笑得特灿烂。

远方的鸢尾花此时是否开了呢?我想是开了，开在遥远的法国人民的心中。很多年以后，他们也一定会记起：2005年，曾经有一位满头白发的中国艺术家在这里——圣康坦市举办了一次令他们耳目一新的中国画艺术展，而这位老人赠送给市政府的那幅厚载中法文化与友谊的《鸢尾花开》，正陈列在当地的艺术馆中，供人们永久地欣赏……

祝福您!鸢尾花!

2006年1月8日晚于湖南省文联

(作者现为湖南省书协评论委员会委员、广州市文艺批评家协会会员、《文艺生活·艺术中国》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