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刮龙卷风日本天空下鱼雨

老天下雨是常事,可是老天下鱼则是旷古奇闻。2009年6月4日至6日,距日本东京300公里远的石川县和白川市,则接连下了三天的小鱼和蝌蚪。围绕这种怪天气,日本气象专家、水生研究专家甚至灵异人士,开始各寻答案。最近,谜底揭开,这些小鱼既不是龙卷风带来的,也不是从鸟的嘴巴里掉下来的,更不是灵异作怪,它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天上孕育……

天下鱼雨众说纷纭

2009年6月4日,位于东京的中央气象研究所接到石川县气象部门的电话,称当天午后该县七尾镇下了一场阵雨,雨停后居民们发现汽车的挡风玻璃上和马路上,到处都是小蝌蚪和小鱼。当地虽然近两个月以来一直下雨,但并没造成涨水,所以这些鱼和蝌蚪不像是从沟渠里爬上来的,而像是从天上掉下来,请求专家前去调查。

研究所负责人、特别天象研究专家佐藤感到好笑,天上怎么会下鱼呢,他认为这一定是人为的恶作剧。

可是第二天,报警电话再次响起,这次不仅是七尾镇,还有跟它相隔八九公里远的图卡镇,以及跟石川相邻的白川市,全都出现异常的天象:当天,一场雨从上午9点持续到下午2点,人们发现,不断有小蝌蚪和小鱼随着雨滴掉下来,打在汽车挡风玻璃上噼啪作响,小鱼大小整齐,全都不到一英寸,像是刚刚出生的鱼苗。

这次,佐藤仔细地查阅了世界天象资料,发现1976年加拿大也下过一次类似的鱼雨,因为龙卷风的作用,那一次有重达几公斤的鱼,从海上“飞”到大街上。于是佐藤猜测,可能是龙卷风将别的地方的小鱼和蝌蚪,刮到了石川。

从东京到石川,6小时车程,等佐藤赶到时,雨已经停了,路上果然到处是小鱼、蝌蚪的尸体,幸好这阵子石川气温持续偏低,所以尸体没有腐化。

可是佐藤的猜测遭到广泛的质疑,居民们反映,下雨的时候,并没有很大的风。而当地气象台也没有监测到有龙卷风过境。但佐藤认为,龙卷风的运行很没规律,一般情况下很难监测到。可能当其从石川过境时,气压条件不具备,所以小鱼和蝌蚪被风势的尾巴甩下来了,这就是为什么当地没有很大风感的原因。

佐藤带来精密的追踪龙卷风的仪器在石川待了下来。等待下一场雨的来临。

6月6日凌晨,睡梦中的佐藤听到外面细微的响声,他以为是下雨了,立即叫醒助手,想跑到高处去监测风向,但出门以后,感觉没有雨落到脸上,倒是不断有软软的冰冷的东西落下来,一摸,还是小鱼和蝌蚪。抬头看不远处的路灯下,不仅没有雨,甚至也没有一丝风的痕迹,只有零星坠落的软体水生物,他站在原地惊呆了,而他手上的风标仪显示没有任何起风的迹象。

天亮后,面对悄悄降临到地面上的鱼儿,公众的兴趣就更大了,媒体的记者纷纷跑到佐藤居住的地方采访他,这一次,佐藤承认不是龙卷风的作用。

连最权威的气象专家也解释不了天上为什么下鱼,老百姓的想象力因此被激发,觉得这是神在显灵,神想让石川这个地方变得富饶,于是直接下鱼和蝌蚪,将这些生命弄到池塘和水沟里,让老百姓去收获。最兴奋的莫过于孩子们,他们整天抬头看天,希望从天上掉下点更有趣的东西。整个石川县和白川市,沉浸在一种骚动中。

6月6日早8点,东京著名地震学家岗村太郎通过电视台,发表了一种让人恐怖的观点,他认为这是地震的前兆。他举证说:“1983年,神户海边的渔民,曾经迎来过一次虾雨,三天后,一场7.2级的大地震袭击了神户一带,海上渔船被掀翻,海边的房屋倒塌,死伤上千人……”

岗村解释,由于地震前地下深处发热,高温传到水里,鱼虾最先感知,不能适应温度强烈变化的水生物,就要往水面上跳跃,逃避灼热或者缺氧,许多大的鱼类因为体重的原因,跳上去后重新落回水面,而身体轻的水生动物,则被风带走,吹到不远处再落下。

由于岗村的解释十分符合逻辑,加上公众对1983年的惨烈地震记忆犹新,于是恐慌迅速弥散,在石川和白川,人们已无心工作和生活,时刻担心地震的到来。

与此同时,天上下鱼的消息,通过电视和网络,迅速传遍全世界,使石川县和白川市,一下子成了媒体关注的地方。

跟踪观察疑点重重

岗村的言论震惊朝野,随着石川和白川的戒备升级,防震设施被启用,更多的专家和要员集聚石川,想更确切地找出怪天象和地震的联系。

但6月7日,鱼雨停了,大地一片平静,丝毫没有要地震的迹象,人们重新审视岗村的言论,才发现有许多漏洞。首先鱼类专家通过检测,掉到地上的鱼和蝌蚪都是淡水种类,而石川离大海近,附近根本没有大面积淡水水域,离之最近的大面积淡水养殖场在慈贺县,足有370公里远,如此多的淡水小鱼和蝌蚪,不可能被一阵风带上这么远的距离才降落。此外,这些小鱼和蝌蚪看起来刚刚出生,不可能跳出水面,所以岗村的鱼虾跃出水面逃避地震的说法,并不能解释这里的怪天象。

曾经符合逻辑的解释被推翻,随着小鱼和蝌蚪的尸体被清扫干净,地震恐慌淡去,石川和白川的生活恢复正常。可是科学家们的兴趣并没有淡化,他们相信任何自然现象的背后都有科学的原因。为了了解它们是不是来自于370公里以外的慈贺县,佐藤与水产专家一起带着标本,驱车前往慈贺。

慈贺有着日本最大的淡水湖,这里养殖着全世界都受欢迎的日本鳗鲡鱼和鳟鱼等,通过对比,佐藤等人发现,那些小鱼苗,的确是鳗鲡鱼和鳟鱼的后代,其大小跟在水箱里游动的、出生两三个小时的鱼苗差不多。也就是说,这些鱼的确是刚刚诞生。那这些鱼怎么可能会在短短时间内,“飞”到300多公里以外的地方去呢?

佐藤的兴趣更大了,可是引领他们做比对的一个老渔民,却大声嘲笑这些资深的科学家,他说这事太好解释了:“湖上一种叫苍鹭的鸟,一次能吞咽好几百条鱼苗,它们总是俯冲到水面上把肚子撑饱,然后再飞到安全地带休息和消化。那些小鱼是苍鹭吃饱了后集中迁徙时,受天气影响,胃产生震动而呕吐下来的。成千上万只苍鹭呕吐,足以下一场鱼雨。”

这解释听起来太荒诞,可是看到湖面上成群结队的苍鹭低翔,无比贪吃的样子时,佐藤不由得不相信了,于是他转向鸟类专家求证。可是鸟类专家毫不犹豫地推翻了渔民的观点:“苍鹭的确有集体迁徙的习性,可是它们每小时只能飞十六七公里,370公里的距离,它们大概要飞上20多小时。它们的消化能力很强,小鱼进入其肠胃数小时后就消化成糊状,20多个小时早就代谢排空了,怎么可能飞到石川还能吐出完整的小鱼呢?”

调查至此,佐藤也迷茫了,他第一次认识到,在大自然的奇异现象面前,科学显得多么的软弱无力。6月8日,佐藤回到东京,继续寻找答案。但9日,石川和白川气象监测站,又发来极为异样的天象报告,称7日傍晚,当地太阳落山的时候,周围出现了一层奇怪的光圈,像是给太阳裹上了一层棉被,更可怕的是,在太阳左右不远的地方,各有一个发光的光环。其亮度跟太阳差不多,远远望上去,天上就像有三个太阳一样。

这一幕被许多市民看到,联系前几天天上下鱼的事,再加上9日气温陡降,许多人感到胸疼和憋闷,喘不过气来,人们认为的确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恐慌感再次弥散。石川和白川紧急求助东京,请政府尽快行动,预防可怕的事情发生。

这下,日本首相也坐不住了,频频来电话追问。一个问题未解决,又一个问题冒出来,佐藤等人感到巨大的压力,不知道从何下手。

谜底揭开警示世人

6月9日,美国科学家同行给佐藤打来电话,解释了天上为什么出现“三个太阳”的问题。

这其实是跟空气的温度、湿度和污染度有关系。整个地球被大气包裹,大气的温度随着海拔的增高而降低。当空气中的绝对湿度大大超标,污染又严重的时候,水汽就会因为。凝结核增多而大大增加附着的机会而变成水滴。当水滴离地面近的时候,就形成雨,落到地上。而当其在万米高空的时候,因为气温接近零摄氏度,就会凝结成小冰晶,它们能产生折射。在太阳落山时,空气中所有冰晶的光线反射一起指向西边,从而出现所谓的几个太阳。这种现象在上世纪70年代美国的加利福尼亚也出现过。

为了证实美国人的说法,佐藤迅速要求石川等地的气象工作人员,测量空气湿度和污染度,看是不是超过了平常的标准。信息很快反馈过来了,7日当天,石川的空气绝对湿度是56%,而正常水平则为36%左右;当天的空气污染度为五级,其原因是空气中多了许多像煤烟灰尘样的东西。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好像开始显现,为了证明石川上空的确有小冰晶的存在,佐藤启用气象专用飞机,于当天傍晚飞到石川的万米高空,采集到大气样本,将它们保存在低温箱里带回。

在实验室,佐藤和同事们果然找到了许多小冰晶,冰晶融化后,凝结核就露出了真面目——尘土和火山灰。但是,他还发现了一种黑黑的、圆溜溜的颗粒,进一步化验,他惊呆了:那居然是变色的鱼卵!

怎么可能呢?鱼卵怎么飞到1万米的高空变成冰晶的凝结核呢?佐藤经过基因分析,发现它们居然也是鳗鲡鱼和鳟鱼的鱼卵,这意味着这些鱼卵也跟370公里以外的慈贺养殖场有关系。于是他再次飞临慈贺。

与阴雨连绵,气温阴冷的石川相比,慈贺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这里天气炎热,而且接近有三个月未下雨。

通过监测慈贺的大气,佐藤发现,因为持续高温干旱,水蒸气蒸发特别强烈,导致这里的空气对流活跃,强烈的热风不仅带走地面大量的水汽,也将很多能吹得动的细小的东西带走。而进入春夏之交的时候,正是鳗鲡鱼和鳟鱼产卵的季节,它们将无数的鱼卵产在水草上或者泥巴里,随着干旱持续,很多河床裸露,鱼卵被风干后随风带走。

望着眼前不断吹拂的热风,思想的火花开始在佐藤的脑袋里闪现,他对同行说出他的推测:被热风带走的鱼卵,在复杂的大气运行中不断沉浮,有的被带到离地面10000米高的地方,遇到冰冻凝结成冰核;有的则漂浮在离地面2000米左右的地方,当绝对湿度增加时它们作为了水滴的凝结核,又因为在2000米的空中,大气气温刚好是20摄氏度左右,这是鱼卵孵化所需要的温度,于是在适宜的温度和湿度下,鱼卵便开始在水珠中孵化。鳗鲡鱼和鳟鱼的孵化时间为16个小时左右,这足以让含有鱼卵核的雨云,从慈贺运行到石川和白川。由于当地气压高,云自上而下对流活跃,加上鱼卵刚好孵化完毕,新生的生命体重增加,于是无数的鱼苗便伴随着雨落下来。

佐藤一口气说完,同事们听得目瞪口呆,为了证明大气层的确有孵化箱的作用,他亲自做了一个悬浮实验,让鱼卵裹在一个又一个气泡一样的水珠中,放置在带有磁场的试验箱内,让其悬浮在空中,再将温度调到15摄氏度到23摄氏度间。结果,一晚过后,那些鱼卵果然发育。

至此真相揭开,人们的恐慌之情彻底散去,整个事件让普通民众对天空更多了一分美好的想象和寄托。但是包括佐藤、岗村等科学家在内,他们心里的石头根本没有搬走,他们还要弄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仅仅相隔300多公里的石川和慈贺气候如此异常,温差如此之大,是什么原因使得离岛上的火山灰飘到了本岛上,从而造成了大气严重的污染。

虽然这个谜底到目前还没有解开,但日本环境学家指出,进入2009年以来,日本各处频频曝出怪天气。还在初春的时候,本该天冷的北海道,气温像初夏一般炎热,导致那里的梨花提前开放。而进入初夏以后,气温又明显低于往年,而且水旱频繁。像石川这样水涝、慈贺这样干旱的地方,还有很多,而且在5月份的时候,南部地区居然还旷古未有地下过一次冰雹。这决不仅仅是日本小面积的大气环境出现了异常,而是整个世界的气候趋于紊乱,天上下鱼这样的怪天气是揭开谜底了,但下一次怪天象的出现又会揭示出什么呢?这都应引起人们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刻思索。

(李淑芳荐自《知音·海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