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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大师”的日子怎么过

2009-05-14毕诗成

杂文选刊 2009年9期
关键词:季老季羡林日子

毕诗成

编者按:2009年7月11日,季羡林、任继愈两位学界泰斗相继辞世,引起国人一片叹惋。慨叹“大师”的离去,惋惜“大师”的稀缺。但是,何谓“大师”?在罹患“大师饥渴症”的今天,人云亦云成为辨认“大师”的法宝,媒体上热炒的“大师”多为“包装”之后的“商业大师”,而非支撑思想大厦的巨擘。究竟该如何分辨大师?如何看待大师?值得我们深思。

季羡林、任继愈,一日两星陨落,令人唏嘘。尽管季老生前极力请辞 “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和“国宝”三顶桂冠,并称自在之身方有 “皆大欢喜”,奈何驾鹤西去之日,众生还是违其先意,把“大师”之冠顶顶奉上—— 在一个没有大师的时代,人们格外缅怀大师,倒也不足为怪。

放眼看去,国内堪称“大师”者已然寥寥。巴金走了,张岱年走了,费孝通走了,启功走了,季羡林、任继愈也相约走了,每走一个,我们都会感伤不已、慨叹万分。如是者三,也不得不反求诸己:我们为何需要大师?没有“大师”的日子又该怎样过?

媒体罗列出季老的十四项学术贡献,老实说,包括古人类语言在内的很多尖端学问只属于季羡林,普通人能感兴趣者不过一二;也有人感慨,为何传名后世的学术成就多创于七十岁之前,但季羡林这个名字却在生命的最后二十年才广为人知?结论似乎有些残酷:并不只是季羡林这个人成全了季羡林,而是他生命的最后二十年所遭遇到的这个尊崇文化与大师的时代成全了季羡林。

是的,这是一个需要大师的时代,但需要大师做什么?只是安放我们虚空的内心?只是觉得一个大变革时代要有一批大师来支撑思想大厦?当然不是。然而,恕我直言,包括笔者在内的很多人,开口闭口谈论大师,不过是一种鹦鹉学舌而已,媒体说某某人是大师,教科书说某某人是大师,我们就跟着聒噪乱喊,却并不等于我们真切地知道大师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学问,彰显了怎样的境界——我们并没有鉴识大师的能力,也没有从大师身上汲取营养的耐心,此时的大师更像一个被把玩的流行符号。

在一个患上“大师饥渴症”的时代,我们看到的却是太多扭曲的“大师文化”。写了几本流行大散文的作家余秋雨,先是被冠名为“余大师”,然后成为凡能写字的人便热衷炮轰的靶子;说不清年龄的文怀沙被文化江湖冠以“五百年来一奇才”的楚辞大师,一旦遭遇“扫堂腿”,昔日吹喇叭抬轿子的旋即成为扒裤者;高校里博导硕导一课堂一操场,但一部《所谓教授》却写尽丑态,剽窃案连发,辱尽斯文……在一个找不到真大师的时代里,大家拼命地“包装”大师、“消费”大师,媒体上顶着“大师”称号的多如天上星,但扒拉来扒拉去,却发现充其量只是些懂市场会赚钱的“大腕”,离大师远矣。

置身于如此喧嚣当中,我们焉能奢望依靠一两个“大师”以特立独行的姿态为我们高举起精神的旗帜?“大师”的确是一个民族的精神高峰,但当他们立于潮头,身后却需要一个人群、一片土壤。古今中外,没有一个大师是因其对大师身份的焦虑追求而成名,同样的道理,未来也不会因为我们这个时代“渴求”大师而批量生产。忧虑者所能做的,只是约束教育界的急功近利、涤荡学术界的浮躁风气、唤醒思想界的独立人格……让每一个潜在的季羡林“向前进,向前进!”

没有大师的日子也是日子,我们仍然要如常去过。怎样如常?持续坐在电视机前看泡沫?继续容忍家中没有写字台?延续上网点击“性趣”的传统?坚决让下一代把课本背穿?是的,我们不指望每个人都成为大师,但我们得能看到大师成长的“苗头”,当一个活生生的大师站在面前时,我们得有学识与修养,去认识大师的存在。惟有大师才能辨别大师!从这个意义上讲,没有大师的日子里,我们要把自己当成“大师”,以季羡林们的“内心之镜”来照亮前方。

惟有如此,我们才能真诚祈望:真正的大师就在我们身边寂寞而顽强地成长,他注定将与这个匆忙的时代擦肩而过,却将在尚未到来的时代里绽放。

【原载2009年7月13日《华西都市报》】

插图 / 大师的帽子下面 / 赵国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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