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一个不眠社会

陈铭赫

目前，科学家正在研制能让人连续几天毫无睡意的药物，这些药物也许会带来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那些需要想方设法在工作中保持高效率或是在开车时保持清醒的人们，只需要服用几片药，就能连续数天精神焕发，不需睡眠。但是，有科学家指出，目前我们还不了解睡眠的深层意义，这种改变睡眠的药物，在让人们摆脱固定的睡眠结构的同时，是否会带来潜在的危险呢。

夜班工人、卡车司机、飞行员和执行任务的士兵⋯⋯数以百万计的人们每天都在和疲劳、瞌睡斗争，他们必须想方设法在工作时保持高效率，或是在开车时保持清醒，否则就会酿成严重的事故。调查表明，多达20%的交通事故与疲劳驾驶有关。

令人兴奋的是，科学家研制的新一代药物，似乎能够让人连续几天毫无睡意，而且副作用极小。它们也许会带来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我们不必再把每天20%～40%的时间花在睡觉上。

右旋安非他明

我们都知道，自然界提供了一种天然兴奋剂：咖啡因，一种从茶叶、咖啡果中提取出的生物碱。一杯咖啡能让我们在深夜12 点仍精力充沛。

有人类学家说，数十种植物中含有咖啡因，我们的祖先也许从石器时代就开始使用咖啡因了。不过，化学家首次从植物中提取出咖啡因是200年前的事情。咖啡因能够促进大脑的运转，提高我们的脑力和体力。研究表明，在小憩15分钟之前摄入咖啡因尤为有效。但咖啡因也会产生一系列副作用，包括在2003 年导致英国首相布莱尔住院的心悸。

科学家一直致力于寻找更好的提神药物。大约70年前，人们合成了右旋安非他明，并在二战中首次投入使用。但到了20 世纪60 年代，人们开始发现它的副作用。经常服用此药的人需要不断增加剂量来维持药效，而停止用药的人会遇到一系列问题，如失眠和暴力倾向。

1970 年，右旋安非他明不再被列为非处方药，但仍用于一些特殊领域。如1970年，一名瞌睡的宇航员在航天飞机的电脑上，犯下一个几乎致命的错误，于是，美国宇航局的官员命令乘坐“阿波罗13”号登月的所有宇航员都服用了右旋安非他明。直到现在，军队中仍然有人使用右旋安非他明。

但是，很多人在担心服用右旋安非他明产生的严重副作用。2002 年4 月，美国的一架F-16 战斗机误炸了加拿大驻阿富汗军队，导致4 人丧生。两名美国肇事飞行员被立即召回国内，接受军事法庭的预审。两名飞行员都为自己错误的投弹感到深悔莫及，可是却推辞说，当时他们看到地面的火光以及预警机的提醒后仍情不自禁地按下了投弹按钮，似乎身不由己。调查小组将误炸责任怪罪为两名飞行员出手太快，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开火了。但是专家们认为这种行为是服用药物后最典型的表现。这两位飞行员的律师透露，空军一直强制飞行员服用安非他明，希望以此来缓解日夜飞行而引起的疲劳、提高战斗能力，但军方并没有把这种药的副作用告知飞行人员。

莫达非尼

寻找安全有效的抗睡眠药物，是军队研究人员的一项重要工作。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的简·沃克说：“一般的军事行动可能需要士兵两三天不睡觉，或是在几天之内只睡很短的时间，比如夜里睡4个小时。缺乏睡眠会影响人类从事高级脑力劳动的能力，例如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

20 世纪70 年代末，法国科学家似乎找到了一种完美的解决办法——莫达非尼。它是一种兴奋剂，该药原先只被限定用于治疗严重的嗜睡症，但人们发现它能够改善大脑的表现，而且不会影响睡眠能力。实验表明，服用莫达非尼的士兵能够连续40 小时保持高工作效率。40 小时之后，他们还可以在夜里正常入睡，而不像服用右旋安非他明后那样需要吃安眠药。等睡醒后再服用莫达非尼，他们就又可以保持清醒40小时。

这样的结果打动了军队领导人。法国外籍军团的士兵在1991年第一次海湾战争期间就服用过莫达非尼，1998 年，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批准该药上市，美国空军于2003 年批准在部分飞行员当中使用莫达非尼。

由于它可以使人们保持清醒，并且没有任何像咖啡因或安非他明所产生的神经过敏、紧张、精神崩溃等副反应，上市以来已经获得了近乎神话般的声誉。据统计，目前在服用莫达非尼的人群中，80%并非嗜睡症患者，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是夜班工人、卡车司机、飞行员和士兵。过去3 年，伊夫一直与莫达非尼为伴，并且认为它“惊人有效”。“我觉得我的工作效率非常高，”他说，“而且协调性和能动性也增强了。这样，即使我星期五晚上参加了聚会，依然可以在星期六一大早去滑雪”。

莫达非尼只是新生活药物的第一波，用来改变睡眠，让它摆脱自然规律的桎梏。自古以来，人类的生活已形成了固定的睡眠结构。曾有人设想，人类将进入一个不眠的社会，所有人都服用莫达非尼之类的药物，将职业生涯延长数年时间。但是，研究结果显示，莫达非尼可能产生恶心、焦虑、自大等副作用。目前还不清楚此类药物对健康的长远影响。它们可能对某些人更容易产生副作用。美国范德比尔特大学的研究人员发现，莫达非尼会加快心率和提高血压，并就莫达非尼的潜在风险向心血管疾病患者发出了警告。

睡眠目的何在

“我们对于人体的生物钟了解得越多，我们就越能驾驭它。”伦敦帝国学院的节律生物学家拉塞尔·福斯特说，“再过10～20年，我们就可以利用药理学改变睡眠。”在福斯特设想的世界中，人们一天活动22个小时，睡眠2 小时将变为可能，甚至是常规。

但这并不是一个人人都喜欢的世界。英国萨里大学人类精神药理学研究中心的睡眠研究小组组长尼尔·斯坦利就表示，“对于我们的社会，这是将要发生的最可怕的事。”我们也许会为扰乱人体的自然进程付出代价。英国拉夫巴勒理工大学睡眠研究中心主任吉姆·霍恩教授说：“我们睡觉以免疲劳，就像我们吃饭以免饥饿一样。”

目前，研究人员正在研究莫达非尼的替代品，例如阿立新和谷氨酸受体调控剂。虽然二者都能减少动物对睡眠的需求，但迄今为止，在人体上进行的研究实验结果都令人失望，它们的长远影响也不得而知。但对于研制药物创造一个不眠社会的尝试，人们还有着更深层次的担心。即使药物本身被证明是无害的，只干活不睡觉也决不可能是无害的。

科学家承认，我们还不了解睡眠的真正目的。但证据表明，睡眠不足与危及生命的疾病有关联。将睡眠时间从每晚7 小时减少到5 小时以下的人，英年早逝的风险增加了70%，而因心血管疾病致死的风险则增加了一倍。国际癌症研究机构也曾警告说，经常倒班的女性患乳腺癌的几率远远高于常人。英国伦敦圣托马斯医院的睡眠问题中心主任阿德里安·威廉斯博士说：“哪怕每天只少睡一小时，睡眠不足也会对新陈代谢产生影响，例如葡萄糖耐量会受损。在更好地了解此类问题之前，我们不应该考虑如何减少睡眠。”

但睡眠究竟是怎样帮助人体保持健康的，对我们来说仍然是个谜。有研究报告称，坚持每晚睡7个小时左右是保持身体最佳状态所必需的。

看来，不管我们多么希望通过减少睡眠来享受更多生活，这样做所付出的代价也许会很高。

资料

打败“瞌睡虫”

我们大多数人都碰到过这种情况，即想办法驱赶睡意，有时是为了熬夜完成作业，有时是为了应对明天的考试，有时是夜间开车，有时是为了上夜班。我们希望保持清醒的时间长短不同，驱赶睡意的技巧也不同。

连续几天不睡觉是绝对不可取的，但如果你只是想比平时晚睡几个小时，那么研究表明，在摄入咖啡因之后马上打个盹儿是最有效的办法。

咖啡因的摄入量和打盹的时间长短都很重要，先后顺序也很重要。正确的做法是在打盹之前先摄入150 毫克左右的咖啡因，相当于一罐功能饮料或两杯咖啡。它需要30 分钟左右的时间才会起作用，所以应该立刻小睡15 分钟。研究证明，对夜间开车驱赶睡意，该办法十分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