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回忆录》(之一)
2009-04-29张尔客
张尔客
最近我的脑海里总是盘亘着这样一件事。就是想写回忆录了。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那些脚印或清晰或模糊,既熟悉又陌生,恍若一个邻人在隔壁唱歌,听着刺耳,却又听不清歌词。亦如在自己的梦里寻找现买或者在现实之中寻找梦,仿佛找到了又仿佛失去了。怅然之中,便会生出似是而非的感觉。
这样,每当脑袋与现实有些距离,或者说有些空隙,我便不由自主地对回忆录有些构思,尤其是躺在床上将要入梦或者是从梦中醒来万籁俱寂之际,过去的林林总总便纷至沓来,脑袋这个笼子里,像圈养了许多牲口,叫人没有办法安宁。也就是说,因为纷乱繁杂,也就不知如何入手,思绪犹如阴天上空的乌云,是很难整理的东西。
现代社会,信息是无处不在的,而且它传布的速度,远远超过音速。比如我所在的单位最近出了点事,最早请我嚼酒,给予关心的,竟然是一批作家。本来这些躲在书斋读书写作的人,应该并不会关心远离他们太远的一个企业的,而且即使关心,也应该并不会成为最早的信息拥有者,然而他们却并非从同一渠道知道了消息然后相约着约我吃饭,这让我既惊讶又感激。那个阵容也好像是省作协的一次小型领导会议,几个副主席几个部门负责人,女士皆是资深美女,男人俱为谦谦君子,都有种悲悯宽容,也都有些热情洋溢。以我的感觉,他们总是要比我过得从容不迫,现在却显得比我还要着急得很,所以我开玩笑说,现在让我感到温暖的是,组织的关心。这个组织,理论上是个社团组织,而且是散兵游勇各自为战的作家们形成的相对松散的团体。这样我就不能不对自己的另一种身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感到光荣。这个身份是靠我的文字得到的,是我独自一人抽着香烟面对电脑胡思乱想胡编乱造的结果。
对我多年的经历,我曾经有过总结,叫做“从政从商从文,总是人在边缘。”许多人总是不能或者不愿在某一个职业的中心位置上,总是心有旁鹜,好听一点,叫做兴趣广泛,难听一些,叫做不务正业。人与人的区别要比动物或者植物的区别要大得多,一根青草可能从来没有想过一定要长大成一棵树,一只羊即使想过要成为一头狼,也只是在被追赶着逃命的时候。人却不然,人会有多种诉求,多种欲望,多种需要,多种不满足。人这个东西,往往无法把握住自己,更加难以把握住自己所寄居的世界。尤其是到了现在我这样的处境,既没有少年情怀,又没到悠然老境,在中年这一团沼泽地里,可以左顾右盼,也可以瞻前顾后,却总是太过于关注“当下”,活得很少有什么意境和情怀。加之几种身份的组合,便更有许多的“扭曲”和缺憾。当然反过去想一下,也可以说我比许多人经历了更多,而且得到了不少。这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至少所见的人和事。比一个只是专门从事某项工作的人士,要多了些,深了些。
然而回顾我多年的写作历程,我从来没有将自己的生活和写作有效地结合在一起。相反,我的写作远非个人经历的记录,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有意远离自我的写作。